“理想也许只是一种状态:做自己能做的事,并且,这件事是自己想做的,仅此而已。”理想后花园在专辑的前言这样写道。
作者:李日晴
校对:于墨林
编辑:董露茜
2016北京草莓音乐节露营区的夜晚,乐迷们意犹未尽的狂欢声在帐篷外面此起彼伏闹着,我只感到疲累和烦躁,忽然有一瞬安静下来,我听到隔壁帐篷正在放《不再为你》,”这是理想后花园啊,还记得我大学第一次来草莓看的第一个现场就是他们的,当时我特喜欢这首歌。”旁边朋友对我说道并浅浅哼唱起旋律。欢呼声很快盖过了旁边帐篷的放歌声,但朋友的哼唱似乎有种魔力让我心安。
最近约采访的时候,正巧乐队刚在河北巡演完回京调整,我们就约在了位于北京安定门的蛇穴排练室。当天我特意早到了一会,希望能赶上看乐队的排练。
到的时候,排练已经块接近尾声,大家各自在调试着设备,并没有过多的交谈。“最后来遍开场吧”,坐在音箱旁边的队长二飞说道,并示意鼓点起,坐在二飞对面矮凳上的吉他手川子站了起来调好效果器认真演奏起来;旁边的张冲吉他挂的很低,一边扫弦一边跟着节奏点头;鼓手头发甩起来形成一条弧线,很有范。我不知不觉也跟着节奏动了起来。
二飞
排练结束后,趁着他们收拾设备,我们先随意聊了起来。“主唱今天没来?”,“我也不知道主唱哪儿去了,是不是睡觉呢。”他们顿时没有了排练时的严肃气氛,开始哥们般的相互打趣。
“我们开始吧。”
“好,开始!”二飞点起根烟,开始讲起理想后花园的故事。
校园时期 原始的召唤
理想后花园的乐队的队长二飞(贝斯)、川子(吉他)、张冲(吉他)三人是发小,初中的时候,三个人并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喜欢打游戏,而是每人买了把吉他学了起来。“那会大家天天在一块弹”二飞回忆道。从那时起,音乐的种子就在三人心中种下。
上了大学之后,在宿舍里其他舍友都在打网游、刷夜的时候,他们的娱乐方式是练琴。“大家也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就喜欢弹弹琴,所以跟宿舍里也不是很合群。”于是在2010年,三人叫来了好朋友海子(原鼓手)和胖子(第一任主唱)想要组一只乐队。“当时开始大家都有别的队,但后来一想,我们几个发小应该组一个(乐队)。”
几个好兄弟一拍即合,吉他、贝斯、鼓——传统“三大件”编排,利用课余时间,排起奥兹、山羊皮的歌。用他们的青春,弹出最纯粹的旋律。
2010年的冬天,已经有了3首成熟作品的理想后花园,在D-22酒吧有了他们第一场演出,对于从小接触乐队文化的他们来说,能在Livehouse演出像是梦想实现了一样。当天演出结束后,他们收到了60元的酬劳,每个人12块。“当时没觉得少,感觉还挺好,还给钱了。”聊到此处,几个队员开始七嘴八舌的回忆当时。
那个冬天过后,第一人主唱胖子退出了,在一次回川子学校演出的时候,乐队认识了同在演出的张一然,当时的张一然在学校已经小有名气,每次演出都会有迷妹专程来看。在川子的牵线搭桥下,张一然很快成为了理想后花园的新主唱,这一唱就是6年。
川子全新出发的理想后花园,歌曲创作也比以前有了增加。《你们》、《原始的召唤》、《不再为你》三首歌一直被乐队成员戏称为”老三样“。张一然加入之后,乐队的热门歌曲《六月的某一个早晨》创作了出来。与很多乐队不太一样的是,他们的创作来源并不仅仅依靠某一两个成员,而是全员参与。每一首歌都会有一个主要的词曲创作者,编曲的时候群策群力。所以每首歌曲背后都是不一样的性格和故事。
2011年9月在乐队获得了迷笛校园乐队大赛北京赛区总冠军后,签约了高校摇滚夜(以下简称:高摇)旗下的厂牌“喊”。那时候还不太懂音乐行业的理想后花园,对厂牌、签约的概念都很模糊,高摇曾经帮理想后花园接过一些演出,所以乐队决定加入这家当时唯一专注大学生音乐文化的厂牌。随后,乐队的演出一下多了起来。音乐节、校园演出、Livehouse,还在校园的他们,基本跑遍了当时北京大小演出场地,一天有时候要跑两场演出。
二飞一直记得乐队第一次在MAO演出的场景。那是一场名为“因音乐而相聚PUNK聚会”的演出。“我们心情特好,那天是一个朋克场,虽然我们一点也不朋克”。
5年前现场音乐气氛远没有现在好,能来现场看演出的多半都是死忠粉。除了一些名气的乐队会有歌迷买票捧场,刚进入这个圈的乐队演出,主要都是靠“叫人来看”。作为北京当时非常出名的Livehouse,能在MAO的舞台上演出,让理想后花园既兴奋又紧张。他们叫了自己的同学、朋友都来看。
“那时候我们不会去想设备、返送、粉丝什么的,连调音大家可能都不太会,就是那样的演,想着演现场的感觉,但现在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感觉了。”
充分享受现场是理想后花园当时的状态,能接下来的演出每场必演,有时候结束的晚,给的演出费根本不够打车回家的钱,还要添钱打车。“有一次没末班车了,上学也穷,我们就走回了学校,走了一夜,印象特别深。”
2013年,高摇向他们提供了一个出唱片的机会,并不是非常高产的他们,想要把自己的校园时代记录下来。于是和高摇合作,签了唱片约,把当时乐队所有的8首歌曲,录了出来,发行了乐队的一张专辑——《这儿不缺理想》。在虾米首发当周,专辑突破了30万的点击,《六月的某一个早晨》更是成为“中国摇滚榜”冠军歌曲。
走出校园,他们说“可能我们欲望没那么大,反正能走的挺长的”
“理想也许只是一种状态:做自己能做的事,并且,这件事是自己想做的,仅此而已。”理想后花园在专辑的前言这样写道。
每一个校园乐队走向社会之时,都面临着巨大的选择难题,理想后花园也是一样。先是乐队忙于奔波各大演出时,乐队的成员张冲、二飞陆续毕业,上班;专辑发行第二年,乐队成员全部毕业,他们也脱离了校园乐队的称谓,正式走向社会;随后鼓手海子由于个人原因退出。
“推了好多(演出),后来演出都不找我们了”大家开玩笑的说。工作、生活的各种变化被乐队描绘的云淡风轻。利用空余的时间排练,平衡时间去接演出,有困难一同沟通协调,正是因为从小相识的情谊,乐队几个人不仅是队友,更是齐心协力共同前行的好兄弟。
乐队白天工作、晚上演出、排练,请假接一些外地的演出,逐渐稳定了下来。对于他们来说,乐队不再仅仅是上学时候的一个爱好,而多了份责任,像是对待另一份工作一样。“那会其实挺锻炼大家感情的,心齐不齐,想不想一块继续下去。”二飞吐了口烟,慢慢说道。
张冲
此时的理想后花园仿佛立刻成熟了起来,也慢了下来,接演出的时候也会多一重考虑。当初单纯玩乐队的心态也逐渐沉淀,没有了原来的浮躁,多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在创作方面,也会花费更多的时间在编曲上。
“可能我们欲望没那么大,反正能走的挺长的。”
今年5月,主唱张一然离队,这其实对于很多以主唱为灵魂的乐队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但对于理想后花园来说,乐队的每个人都是均衡的,就像川子说到的:“我们比较像老外的方式,几个人凑在一块共同创作,不像有些就一个人唱,其他人只是伴奏。”所以他们迅速调整了状态,开始招募新主唱。
现在的主唱宋恩治,已经和理想后花园合作了两个月,双方都感觉很不错。第一次来试音的时候,由于恩治之前的选秀经历,让乐队成员心中有些犹豫,然而在第一次接触后,无论是声音还是想法,大家都很契合,于是很快恩治就加入里乐队,目前正在磨合期。
宋恩治
今年8月,理想后花园举办了北京“云上的声音”专场演出,随后正式开始了“云上声音”全国巡回演出。这一系列的动作背后是理想后花园新的一次蜕变——他们决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
“目前其实还是个想法,在一步一步的做,还没正式成立。”谈到工作室,二飞多了一丝严肃。离开高摇后,理想后花园一直找适合他们的公司,作为独立乐队的他们,希望寻求一个自由的创作环境,独立音乐要有独立的思想和价值观。在机缘巧合的一次和朋友然哥聊天中,他说了想建工作室的想法,这次聊天后,然哥变成了他们的投资人。
在这次的巡演中,理想后花园每到一个城市的都会招募一只当地乐队进行联合巡演,希望借由“云上声音”这个平台能够推介好的乐队,呈现出更加完整的现场。
二飞说学生时代的他们,有些浮躁,没有想法。但有多少人回首青年时代,悔自己爱的太少,疯狂不够。这段“不成熟”的岁月在他们每个人心中终将是不可替代的宝贵经历。如今的他们,经历成长蜕变,坚定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踏实做音乐,并始终坚持着这份对音乐的热爱。
乐队名字的由来?
二飞:其实一开始就是胡说八道。也没什么含义,后来其实一直想改,但又懒得改了。
为什么呢?
川子:太娘了,感觉就像几个娘炮。(笑)
乐队什么时候能挣钱了?
二飞:这两年沉淀一些了,演出费也涨了一些,不像原来(校园)是赔,现在是赚,演出多就赚点,演出少就少点。
川子:差不多他(于晨)加入的时候吧。为这个来的(笑)。
于晨:对,没钱我还不来(笑)。
于晨
对现在独立音乐的看法?
二飞:现在独立的市场分的有些混乱,现在很多厂牌的独立音乐太片面了,很多人觉得只要是自己独立制作、独立完成的就叫独立音乐,其实我觉得独立音乐重要的得有独立的思想。
你们觉得现在的音乐市场对于独立音乐产生了哪些影响?
张冲:机会多了,门槛低了吧。
二飞:就比如你开一个饭馆,后面就有无数个饭馆开始开了,但是又会有好多饭馆倒闭。其实这是个泡沫经济,表象好像非常厉害,但其实是没有标准的,没有一个行业的标准,标杆。无论做音乐、厂牌、音乐节还是公司都一样。
现在很多人说现在的原创音乐生产力(独立音乐)越来越弱了,你们怎么看的?
二飞:是这样,以前的市场很大,但是做音乐的少,出来的几率比较高。那时候你出的音乐火了,但不一定就是高标准的,是好的。现在大家做的东西多了,就会显得层次出来了,(好音乐)从里面出来就困难些了,真正的好音乐还是很好,但垃圾的音乐还是很垃圾。
很多校园乐队毕业都解散了,你们怎么看这么事?是什么使你们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于晨:就是爱。
张冲:可能我们上不好班吧。
川子:上班没人挣得多。
众人:笑
有令你们印象深刻的演出经历么?
张冲:说个不太好的经历吧。有一次本来说是怀柔的一个音乐节,一个公益的项目,还跟我们说有好多大咖。结果去了之后发现就是农村的一个文艺汇演,设备特别烂,最后我们也没演成,还闹的挺不愉快的。
对于你们来说组乐队最享受的什么?
二飞:乐队我觉得还是现场,现场很重要,发专辑可能就是网络传播,让人听什么的,但是最后现场还是乐队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