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牛”为何无法根除?

消费者苦黄牛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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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镜象娱乐 梁嘉烈

开年以后,演出市场堪称“疯狂”。

张杰、李荣浩、华晨宇、薛之谦、鹿晗、张敬轩、杨千嬅、刘若英、王源等歌手陆续开启演唱会,正在进行中的巡回演唱会轮番登上微博热搜,新的演唱会还在不断官宣,好不热闹。但盛况之下,亦有隐忧。

4月21日,我们从演出票务平台大麦获悉,2、3月份,大麦共拦截“黄牛”机刷及人肉众包400万次。在疫情后的报复性消费浪潮中,黄牛的势头比以往更甚,黄牛票价翻倍成常态,天价票也重现江湖,消费者、票务平台和主办方也展开了新一轮的反黄牛大战。

复苏与黄牛同来,消费者两极分化

开年以后,演唱会门票秒无已经成为常态,张杰「曜·北斗」巡回演唱会西安站开票后,十几秒内便售罄。疫情时期市场预测的报复性消费热潮如期而至,各大歌手也纷纷抓住这难得的机遇,扎堆举办演唱会。

用“狂飙”来形容上半年的演出市场再合适不过。疫情以前,演唱会开场后门票价格通常都会跳水,但今年,刘若英演唱会武汉站开场后黄牛门票仍能加价卖出,张杰演唱会西安站开场当日,票价也在越走越高,由此不难看出沉寂三年后,大众对演唱会的高需求与高热情。

连黄牛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今年的演出市场。有黄牛将张杰称为“张杰伦”,将薛之谦称为“薛值钱”,因为往年这两位歌手的演唱会,黄牛都可以以打折价拿票,而今年加价都不一定提到票。

“疫情结束,每个明星的价格都变成了以前周杰伦的标准了。”

票虽然更难拿了,但在这波难得的掘金良机中,黄牛存在感比以往更强,各大演唱会开票后门票秒无,但转瞬黄牛票便漫天飞舞。周杰伦、五月天、张杰等的演唱会黄牛票溢价均达到数倍。

张杰演唱会原定价1680元的内场票被炒到了8000元以上,有的甚至达到了一万,6月初的沈阳站门票,380元的票价在闲鱼上涨到了一千元左右,1280元的票价则涨到了两千元左右。

不少黄牛手中的票量也非常惊人,张敬轩演唱会门票开售后,歌迷们一票难求,而黄牛则宣称自己手中囤了上千张门票,480元、680元、980元各档位的都有。

可以说,无论是线下演出市场还是黄牛,都在等待今年的这波爆发。中国演出行业协会发布的《2022年中国演出市场年度报告》统计,2022年演出市场总体经济规模为243.6亿元,与2021年同比降低31.33%,其中演唱会与音乐节演出票房收入为16.63亿元,项目数量相比2021年大幅减少。

演出市场下行三年,终于熬出了头,但复苏与炒票同来,导致市场逐渐有“全网黄牛”、“全民黄牛”之势。

从上个月周杰伦嘉年华演唱会主办方星台光影文化发布的公告来看,摩天轮票务、票牛网、有票网、闲鱼以及淘宝等多个平台,都有黄牛在通过倒票牟利。

很多对演唱会本无兴趣的人,开始囤票做起“理财生意”,小红书与闲鱼上,不少人刚抢到票便开始溢价倒票,还有一些黄牛甚至干起了偷票行当,不少人在网上晒出了被偷票的经历。

在狂飙的演出市场中,消费者们逐渐走向两端,有人选择从黄牛手中买票,毕竟在门票秒无的情况下,黄牛是不少人为数不多能拿到票的途径。有人与黄牛交易,也有人坚决反对黄牛。

网上,大量求票和出票信息中都标明了“黄牛勿扰”,而求票的人往往还会跟上一句“只接受轻微溢价”。

实名制难解困局,黄牛为何无法根除?

“黄牛泛滥”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消费者苦黄牛久矣,过去几年,一些票务平台、主办方、歌手也在一路和黄牛斗智斗勇。

2020年第18届ChinaJoy上,大麦的人脸识别实名制技术应用于大型商业展会现场,此前,林俊杰的演唱会规定消费者必须携带身份证现场取票,且多次取消“黄牛”订单,今年,有黄牛称王源演唱会“开启了顶级盾拦截抢票机器”。但是,对肆虐的黄牛而言,这些方法还没法完全根除。

前几年,市场就在齐声呼唤实名制落地,如今演唱会基本都为实名制购票,但黄牛仍未绝迹,因为“实名制”和“双实名制”还是有区别的。

“实名制”一般指的是实名制购票,张杰、薛之谦、周杰伦等歌手的演唱会都为实名制购票,实名制购票确实可以有效防止黄牛大规模恶意刷票,但入场时,买二手票的人往往也能持自己的身份证进场。

“双实名制”则要求三证合一,即一人一票一证,且通过人脸识别入场,王源、时代少年团等歌手及组合的演唱会均为“双实名制”。双实名制将实名制购票与实名检票结合,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防黄牛闭环。

但是目前国内的演唱会市场大多做不到“双实名制”。一方面因为,演出市场没有明确的退票立法规范,“双实名制”堵住了票的二次流动,但是市场又没有给出“退票”的出口,一旦购票人无法观演就只能自己承担损失,这个结果很多人是无法接受的;另一方面,赠票部分要想实名制很难。赠票主要是主办为了维护各种关系预留的观演资格,主办方无法约束拿到赠票的人们再怎么进行二次分配。

因此,演出市场还是以演唱会实名制购票为主,双实名制(实名制购票+实名制入场)占比并不高。说到底,“双实名制”未能大规模普及,阻碍并不在技术,无论是刷脸技术还是电子票面生产能力,对市场而言都称不上难关,充其量只能算人力成本和技术成本的增加。双实名制之难,关键还是在于市场复杂的利益关系及市场机制不完善。

其实,看似话语权最大的主办方,往往只是出钱出力当然也想赚钱的主办而已。不过这个演出能不能办、场馆愿不愿租、赞助商投不投钱,其中涉及了太多需要主办方去打通的关系。而这些关系中涉及的灰色地带,往往需要通过赠票去疏通。赠票再次流入市场,便成了黄牛票。

不少主办方、场馆、二手票务、黄牛之间关系微妙,已是市场的共同认知,它们之间复杂的利益关系,也是由演出市场的实际情况决定的。演唱会门票动辄溢价数倍,看似大有可图,但事实上,绝大部分演唱会都是亏本赚吆喝,能盈利的只有少数头部歌手的演唱会,一位行业从业者曾透露,有的演唱会即便溢价近十倍仍有赔本的风险。

2019年的一桩旧闻就足以说明问题。当代东方曾代理王力宏的巡回演唱会,2017年当代东方向王力宏所属音乐公司HONGSHENG CULTURE HOLDINGS预付了1.7亿元,而2018年王力宏演唱会仅为当代东方带来1.34亿元收入,也就是说,当代东方投资王力宏演唱会净亏近5000万元。

如果解决不了演唱会的盈利难题,那有着分销、抬价、转移风险之能的黄牛也很难真正绝迹。所以,不管是大卖的演出,还是难卖的演出,都很难躲过黄牛。退一步讲,即便黄牛绝迹,“新的黄牛”也会应运而生。

就以“双实名制”为例,它防得了黄牛,但防不了代拍。一些演唱会门票的极度稀缺决定了它的价格与价值,而市场供小于求的供需关系,决定了它必然会衍生出二级交易,黄牛如此,代拍代抢同样如此。当然,黄牛本身是违法的,而代拍代抢目前并无较大争议。

但是,这一领域如今同样乱象丛生。其一,不少代拍与黄牛关系密切,在外界,代拍的成功率一直成谜,有从业者表示,代拍即便成功抢票,也不一定会将票交予顾客,而是转手以更高的价格卖给黄牛。

其二,不少代拍自己便是黄牛。有网友曾分享自己的经历:代拍拿到了自己的账号密码,但在开票前失联,门票售罄后才联系自己称“因为账号无法登录导致抢票失败”,紧接着,代拍开始向自己兜售高价黄牛票。

如今,代拍的“技术费”也十分高昂,不少甚至与票价接近甚至高于票价。目前来看,张杰合肥站演唱会代拍价格基本都在二百元以上,诸如时代少年团、王源等偶像组合及歌手的演唱会代拍价格甚至达到千元。

未来,代拍是否会成为新的黄牛军团,也是需要行业和消费者警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