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韩寒昨晚所说的,理解你不理解的和不理解你的。
昨晚的微博因为乔任梁的突然离世而一度瘫痪。
一时间关于他因sm致死的传言甚嚣尘上,并高居热搜榜。
生前从未爆红过的他,却在离世后的几个小时内被扒出种种生前言论和行为,包括他偏爱粉色豹纹和曾在采访中开玩笑说过的话,这些似乎都被用以佐证吃瓜群众心中期待的那个真相——乔任梁是一个癖好不同常人的人,并因此丧命。
而还有一种说法提到他是一位抑郁症患者,并因此而自杀。
看了这么多喧嚣的传言和揣测,放下手机后我的心里很难过。比起流传更广的sm致死,我却更加相信他是因抑郁症的痛苦而离世。
我有一位深受抑郁症折磨多年的好友。只是他和乔任梁的结局不同,他最后艰难地痊愈了。他说,你永远无法想象出抑郁症有多可怕,直到有天你成为一名患者。
Quora(国外一个类知乎的问答网站)的抑郁症话题下有这样一个问题——患抑郁症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在众多的回答中,有一则回答让我看后长久地沉默。没有我们所想象的歇斯底里和生与死,但却有种空气放佛都凝滞的、令人窒息的平静的绝望。我的朋友说,这样一种状态才是抑郁症患者的常态,也是抑郁症最可怕所在。
这位答主叫Ellen Vrana,她的简介是“抑郁症常伴我左右,是我一生的朋友”。她的头像看起来很快乐。
“我无法描述抑郁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我可以告诉你抑郁的时候我是什么状态。
门厅的柜子下面有一个小绒球,就在台灯插座的位置。它随着一阵微风轻轻地漂动着,那阵微风轻到无法察觉。绒球上面粘着一根长头发,是我的。嗯,现在它又飘回到柜子下面,就在柜脚后面。过了一会儿,它又出来了。那个小绒球如此的有活力。
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因为我躺在地板上,在二楼楼梯口的地方。我的头顶着木地板,我的身体大概在地毯上,但我不确定。我并没有打算躺在这儿,我只是被伤感裹挟着,来到这个地方。
每一种抑郁都是不一样的,我的抑郁看起来像这样。
想哭。为也许不存在的事情而伤感,为所有事情感到伤感。刚开始,一些画面闪进我的脑海,悲伤的画面,有人在哭泣,他们的面孔却模糊不可辨认。
接着,是一些话,或者文字。我看不见它们,但我能听见它们在我的脑中私语:“我不能这样,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我该跟谁倾诉,我不能再继续这样。”种种。我大声地哭,想把它们哭出来。
接着,是片刻的喜悦。感觉如此自由。感觉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我想起了我的丈夫,我感觉我和他灵魂已经接通。
我不哭了。就像这样,不哭了。但我并不打算起身。我想继续躺在这儿,永远躺在这儿。
通常,当我感觉抑郁的时候,我会躺在地板上,或者墙角。我家的地板有一种沉重而光滑的引力,把我拉向它。它们如此肃穆。
有时候我会蜷在一块地毯上。地板像海洋,这块地毯就像海洋上的一块孤岛。我感觉很安全。当然,我需要呵护。虽然并没有人陪在我身旁,还好,墙壁总能给我一个结实的拥抱。地板,地毯,还有墙角,他们让我感到安全,感觉被保护。
现在,我躺在这里,在地板上。我并不在看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感觉到什么。只是感觉疲惫,撕心裂肺的疲惫,就像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
这就是我的状态,空洞的,什么都不在意。一天一天,一周一周。我从人们的事业中消失,不回邮件,不见朋友。我想要喝酒。
大多数时候,我无法照顾好自己,我只是残喘地活着。我会吃剩下的干面包和沙拉酱,因为我不想离开屋子。其实挺好,我一点儿也不饿。
这种状态可能持续一天,几天,或者几周。我完全成为一个行尸走肉,无法思考,不能感知,不能呼吸,不眠不休。
但是每隔一段时间,我似乎能恢复一些直觉,然而那种沉重的伤感很快就会把我吞没,把我推向地板,或者一个墙角。
这就是我刚才所处的状态,直到那个小绒球引起了我的注意。它似乎有一种生命力。它是怎么做到的呢?为什么我却不行。
我没有答案。很多事情我都没有答案。
但是,我确切地知道,抑郁不是我的错。我的大脑里有些化学物质失衡了,裹挟着我让我失去控制。它如此强大,人性,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我千方百计地想摆脱它,治疗它,但是,无济于事。它把我推向地板,然后让我思考,我到底还有没有生命力。我有吗?应该吧,我还活着。可是,我为什么感觉我已经死去。
所以,我继续躺在这里,已经没有眼泪,甚至没有伤悲…
然而,我并不知道有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永远,我感觉到了一种温暖,那种当你想到了一个你喜欢的人正在向你微笑的那种温暖。这种温暖给了我一种激励,一种快乐的激励。
我感觉有必要把这些东西写下来,分享给别人。所以,我写下了以上这些话,然后贴在这里。因为,谈论抑郁症并没有什么不妥。
然而,这种温暖并没有让我摆脱抑郁,它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抑郁。它会回来,也许几个小时以后,也许明天。
但是,这种温暖终于让我开始在乎一些事情,让我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这就是抑郁症。难以理解,直到你亲身经历。它会削弱你所有的能量和活力,让你被一种无力感包围,如同哈利波特中的摄魂怪。生活中再也没有任何快乐可言,疲惫,无尽的疲惫,组成抑郁症患者的日日夜夜。
你再也无法因曾让你兴奋的事情而快乐,甚至和最爱的人讲话也无比的艰难。你对所有的事都不再感兴趣,即便它们曾让你着迷过。你或是嗜睡,或是根本就无法入睡。或是暴饮暴食,或是茶饭不思。
你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你只明白自己此刻的感觉。虚弱地不愉快只是表象,真实的可怕程度远胜于此。
即便你明白自己需要、也想摆脱它,但,你就是无法做到。因为摆脱抑郁症,是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而不了解的人常常会想当然地用下面这些话来开导抑郁的人,“争取克服下”,“休息下”,“乐观点,不要悲观”。然而,这样的话语往往会适得其反。因为这些话会让正在遭受痛苦的人更加有压力,这些困难不是他们想克服就能克服的,另外他们还会因为无法满足别人对自己的期待而更加厌恶自己。
如果你想帮助患抑郁症的朋友,一定首先要认识到你无法帮助他摆脱抑郁症。抑郁症会消耗他的能量,也能通过他迅速消耗你的能量。如果你在与他的相处中感到疲惫和愤怒,请立即远离他,直到你恢复。
其次,你需要无条件地接受他。无论他的想法多么消极,都不要反驳,只需要静静的陪着他,肯定他。除此之外,给他们时间和机会,引导他们自我接纳才是治疗抑郁症的真正有效方法。
当你做了一切你能做到的以后,请记住,抑郁症唯一的出路,也只是他自己能走。不要逼迫他走你认为正确的路,如果他没有改善,也不要因此自责。
而对于有自杀倾向的严重抑郁症患者,请周围的人一定帮助他去看心理医生。
从未赶过热点,但这次却赶在天亮前推送出这篇文章,因希望借由此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到抑郁症,看到并接受乔任梁离世的另一种可能。
最后,我们想说的也正如韩寒昨晚所说的,理解你不理解的和不理解你的。
愿这世界上更多人能最终走出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