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狗  · 腾讯  · 王小川

搜狗创始人王小川的崛强人生

爱过,哭过,执着过,终于结束了。

 |  鬼文子

文|鬼文子

1978年,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拉开了中国对内改革的大幕。

这一年,走在大街上,少见压抑的灰蓝棉布衣,而是各种新式喇叭裤、披肩发,迪斯科也开始风靡全国,万物苏醒,静待阳光。

也在这一年,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成都学霸王小川出生了,同年出生的还有猎豹移动傅盛,bilibili陈睿等一大批未来的互联网大佬。

新的时代开启,新的故事正在叙写。

1、

出生在“新时代”的王小川,家庭殷实,长相可爱,聪明机灵,妥妥的是一个别人家的好孩子。

小学的时候,王小川成绩非常优秀,典型的优等生,同学们都喜欢和他玩,老师们也对他青眼有加,有啥好活动都会想着他。比如他们小学开设计算机课外兴趣小组的时候,老师首先就让王小川试试。

王小川对计算机的兴趣十分浓厚,每天一下课就直奔机房,别人都放学了他一个人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磨磨蹭蹭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

时间长了,家人见他每天都离不开计算机,索性买了一台送给他当生日礼物,前提是不能耽误学习。

就这样,王小川和隔年出生的龙岩富二代王兴一样,都成了那个时代率先拥有个人计算机的那批人。

这种兴趣上的激励,让王小川学习起来更加拼命。

1990年,他以成都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成都七中数学实验班。三年后,他又凭借全国数学联赛一等奖被保送入成都七中高中。

文化课取得骄人成绩的同时,王小川在计算机方面的表现也让人震惊。

1994年,16岁的他参加“几何定理机器证明”课题研究组,用吴文俊方法做机器证明,首次在微型机下完成初等几何命题的全部证明,获得了杨振宁颁发的“亿利达青少年发明奖”,并向副总理进行成果演示。

1996年,王小川又代表中国参加第8届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IOI,获得金牌,被特招进入清华大学计算机系。

隔壁和王小川关系还不错的同龄人傅盛显然没有这样幸运,那时候他高考失常,学校一度“濒临摘牌”。

不过,天才也有迷茫的时候,刚进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王小川就尝到了人生的失意之味。

2、

1996年,日本红白机在国内游戏市场大行其道,段永平的小霸王早已申请加入“战斗”,经典游戏《红色警戒》,冒险游戏《古墓丽影》等时代之作争相出世。

年轻气盛的王小川也迷上了这些游戏,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在游戏世界闯荡,以至于学业荒废,大学后第一个期末考试竟然考了个全班倒数第四。

当成绩榜单张贴在教学楼外的时候,学校里开始流传关于计算机系王某某的各种风言风语,有人质疑他被保送进清华指不定是走了什么后门。各种难听的言论深深刺痛了一直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王小川。

屋漏偏逢连夜雨,考了班级倒数先不说,连他心仪的女孩竟然也被这流言蜚语搞吹了,转眼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

学业、爱情、名誉皆失,王小川从没有过如此挫败感,自尊心完全崩塌。

那年冬天,在清华校园的某个小角落台阶上,经常会坐着一个娃娃脸的大一学生,眼神呆滞看向远方,寒风掠过他微湿的眼角。这个迷茫的少年,正是18岁的王小川。

冬天快结束的时候,他下定决心要浪子回头。随后,便将辛辛苦苦打了一年的游戏账号慷慨送人,并向那个女孩放下狠话,一定会让你看见王小川的真正实力!

自此之后,王小川开始一边上课一边兼职,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与生活中,脱轨的大学生活逐步回到正轨。

凭借扎实的计算机技术,他的名声在校园内外渐渐鹊起,机会也开始向他靠近。

3、

1999年,三个大汉一脚踢开了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男宿舍105的大门。

他们上来就逮着正沉迷敲代码的王小川问:“听说你就是计算机系的牛人?”王小川惊慌中抬头愣了数十秒,朝眼前三个大汉点头。

这三个大汉便是创办ChinaRen的周云帆、陈一舟、杨宁,那天他们一踢就踢到三个人才:王小川和隔壁103的上下铺周枫、许朝军,他们一个后来成了网易有道创始人,一个是点点网创始人。

当时,陈一舟拿着大把美钞,踩准互联网风向,回国打算创办了社交平台ChinaRen,四处招兵买马,他给王小川开出了高达八千的月薪,这对当时的王小川来说,是无法抵抗的诱惑。

天才不负盛名,八个月后,以王小川起头的一帮实习生鼓捣出的网站每天浏览量高达四千多万,成了当时中国第四大网站。

紧接着,王小川又带8个人花3个月研发出一款名为“孙悟空”的搜索系统,从此与搜索结下不解之缘。

殊不知,此时他们背后正有一个谋划已久的“捕猎者”死死盯着这群小白兔。

2000年,猎杀时刻到,张朝阳大手一挥,如日中天的搜狐以3000万美元收购了ChinaRen。

随后,王小川也跟着ChinaRen来到了搜狐。在搜狐工作没多久,他就收到被被保送清华大学研究生的消息。这个时候,他有一些犹豫,究竟是应该留在搜狐,还是去完成学业呢?

好在张朝阳老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颇有才华的年轻人,就在王小川左右为难的时候,张朝阳找到他,给他下了一颗定心丸:你去读研我等你,毕业后来搜狐,要多少钱只要你开口。

2003年,王小川刚毕业,就接到了张朝阳打来催促他上岗的电话,时年25岁的他回到搜狐,担任高级技术经理,屁股还没坐热,张朝阳就把一个艰巨的任务交到了他的手上。

4、

2003年,周鸿祎的3721与李彦宏的百度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张朝阳从中意识到,搜狐也应该推出自己的搜索引擎。于是他找来王小川,下达任务道:“给你六个人头,灭掉百度”。

这个任务怎么看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毕竟那时的百度离上市只差临门一脚。王小川倍感压力,但又不能辜负厚望,索性硬着头皮上。他以6个正式编制名额每人占半个,以及包午餐晚餐的方式忽悠到了12个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的兼职生。

为实现“灭掉百度”的目标,王小川和团队每天只睡4个小时,仅用11个月就完成了搜索引擎的开发,并一次性通过了测试。

取名的时候,大家想起了2001年葛优主演的电影《大腕》里那句幽默台词“他们搜狐,我们搜狗,各搜各的!”一致认同将搜索引擎命名为“搜狗”。

2004年8月3日,搜狗正式上线,数据还算看得过去,不过占尽先机的百度早已经在搜索领域一骑绝尘,鸡蛋碰石头,结果一目了然。

虽然王小川的搜狗没能完成“灭掉百度”的任务,但这不影响他的事业晋升。

2005年,27岁的王小川被提拔为搜狐公司副总裁,成了搜狐最年轻的副总裁。

虽然升官了,但王小川很清楚,起点越高的路,坎坷来时注定越痛苦。眼见搜狗一直表现平平,他倍感焦虑,甚至陷入了迷茫,他很担心自己和产品将来不会受到重视。

峰回路转的是,突然天降一个人,点亮了他,这人便是”搜狗输入法之父“马占凯。

马占凯原先是太原一家国企的机械设计,休息时间他喜欢上网冲浪,浏览网页,和人打字聊天。他发现当时的输入法有很多痛点,打字速度很慢,一些字词总是要找半天。

那时候的搜索引擎已经具备了拼音联想的功能,在搜索框里敲拼音回车后,会快显示这个拼音相关的汉字。马占凯想,如果用搜索引擎来生成一个常用词的巨大词库,以此来推出一个输入法,肯定会大受欢迎。

于是他给百度写了一封邮件,建议他们做输入法,连写了好几封都没下文,不甘心的他转头又给搜狗发了一封邮件。标题是:“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成就你!”

王小川看了邮件之后,觉得马占凯的想法很不错,迅速回复他:三天后见!

5、

马占凯和王小川见面前,花了三天时间整理30页的文档,其中包括上万字的搜索笔记、200个灵感点和100个小创意。

最终,他对搜索引擎的熟悉和细致的产品思维,获得了王小川的认可,更重要的是,王小川认为,搜狗搜索有可能借助输入法逆天改命。

2005年10月,王小川安排马占凯带着几个人组成的小组开始进行技术上的摸索,直到2006年6月5日,搜狗输入法第一个版本横空出世,一上线就受到了无数用户的喜欢,便捷的词库,快速输入,让汉字输入不再困难,凡是会拼音的人都变成了一个打字如飞的人。

搜狗输入法的异军突起,让王小川重拾信心。在第一版推出之后的十个月里,他们几乎一个月就推出一个新版本,不断的纠正词库错误,提高准确率,并添加一些吸引用户的小功能,比如输入法皮肤、自定义词库。

在王小川的主导下,搜狗输入法的市场份额节节攀升,成为了国民输入法,并被公认为中文信息化的重大突破。

然而,搜狗搜索并没有因为输入法的火爆而出现起色,直到2008年,搜狗搜索仍然半死不活。

这一年,搜狐风生水起,不仅拿到了北京奥运会的直播资格,搜狐视频的市场表现也十分突出,张朝阳开始把心思重点放在了视频业务上。

眼见张朝阳把自己晾到了一边,王小川担心搜狗会被彻底凉掉,他想了很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向张朝阳建言:“我们做浏览器,浏览器成功了,搜索就成功了”。没想到张朝阳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并反问他:IE有60%的市场份额,为什么微软的Bing没有成功?

怕什么来什么,几天后,王小川的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通知王小川:“老张亲口跟我说,搜索的事以后你不用管了,由我负责”。

简言之,王小川的总裁名存实亡,他若不主动离开,将一直处于解职状态。刚30而立的王小川收到这个通知,感觉天旋地转,那时候他还面临着父亲去世、和女友分手带来的沉重伤痛。

不过,痛定思痛后,他没放弃,他决定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他坚定地留了下来,不顾自己的总裁职位已形同虚设,也无所谓周围的同事都见他色变。

没有控制权,也没有给了资源投入,王小川就像一个落魄的将军,只能选择卧薪尝胆,一边忍气吞声的给龚宇打下手做视频项目,一边秘密地从各个项目寻人做浏览器。

他的想法很简单,搜狗就像他的孩子,“你非常希望他能很好地成长,你坚信他是一个不错的宝宝,就能够抛弃别人对你的指责和不看好,很坚定地去做。哪怕非常困难,但我还是会尽全力去养育这个孩子。热爱,会让你克服所有困难。”

功夫不负有心人,2008年年底,王小川终于把搜狗浏览器做了出来。上线不久后,获得了不错的流量,并且帮搜狗拿下了10%的市场份额。

2010年3月,谷歌浏览器宣布退出中国市场,搜狗浏览器获得了更大的成长空间,这时张朝阳也终于明白了王小川执意做浏览器的苦心。

不久,张朝阳将搜狗从搜狐拆分,让王小川独立运营并出任CEO,一人一狗的日子正式开始。

6、

搜狗独立前夕,百度CTO李一男离职,大家都知道百度CTO不好当,这时李彦宏和百度其他高管首先想到的接盘人是王小川,他们盛情邀请王小川加盟。

王小川觉得百度平台不错,但搜狗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要走的话,搜狗也要跟着一起走,于是要求百度必须全资收购搜狗。李彦宏等人一听,呵呵一笑就没有然后了。

李彦宏刚走,另一个人又把锄头对准了王小川,他就是360的周鸿祎。不过,周鸿祎要挖的不是王小川的人,而是王小川视如己出的搜狗。

周鸿祎很早就对搜狗垂涎欲滴了,当他找到张朝阳提出收购时,给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

王小川早就从难兄难弟傅盛那边了解到了周鸿祎这门“红衣大炮”的厉害,他深知如果搜狗跟周鸿祎合作,就是骑着一只老虎,最终将被这个老虎吃掉。所以,他极力反对收购,但他的反对无效,张朝阳已经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情急之下,王小川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拯救搜狗,这个人就是马云。

他连夜赶往杭州阿里,从日理万机的马云那里争取到半小时,并以极其真诚的态度和有力的数据说服阿里入股搜狗。

2010年08月8日,王小川和阿里巴巴敲定了入股的事项,他成功借马云的钱,击退360,保住了搜狗,当天下午,王小川在微博如释重负感慨道:“绝境之外,便是天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但没过多久,花就谢了。阿里推出了自己的购物搜索引擎,搜狗宣布与阿里“和平离婚”。

平静不到两年,王小川的“狗”命又再次遇到危机。

7、

2013年春节期间,周鸿祎去三亚度假,好巧不巧碰上正在度假的张朝阳。上了张朝阳的游艇后,周鸿祎又开始喋喋不休,这次为了钓大鱼,他挂出了换股的鱼饵。

张朝阳心动要上钩,王小川闻到风声后又是几天几夜难眠。他知道这比上次更难搞,周鸿祎连360的股份都拿出来了,势必是有备而来。

他一方面对周鸿祎抛出四个条件,要求进入奇虎董事会,做360公司的联席总裁,提高自己在搜狗的股份,保持搜狗永久独立;另一方面,他又积极与马化腾联系,试图抱上腾讯的大腿。

然而,张朝阳为了防止王小川破坏谈判,在他约好和马化腾见面的路上,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一小时内回五道口开会,否则立刻滚出公司。

王小川心里咯噔一下,那时他已经在首都机场准备登上去见马化腾的飞机了。万般无奈之下,他鼓捣出了一场绝对可以在互联网野史中排名前三的名场面。

在返回五道口的路上,王小川给马化腾打了40分钟电话,竟然直接说服了马化腾战略入股搜狗。

野蛮人360又一次被成功击退,王小川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一小时内出现在了张朝阳办公室门口。

腾讯入股搜狗发布会那天,张朝阳给周鸿祎发了条短信:“希望你能理解”,正在某五星酒店对投资者滔滔不绝的周鸿祎收到短信脸都黑了。

这一次,不得不说王小川抱对了大腿,在腾讯的扶持下搜狗发展得不错。

2016年,搜狗已经长成了体量占母公司近一半的“庞然大物”。

2017年11月9日,搜狗在美上市。王小川携母亲敲钟,在发表演讲时,情绪激动,语气哽咽。

他说自己第一个要感谢的人是张朝阳,特别感谢的的是自己的母亲:“我1996年到北京,21年里只忙于工作,比较任性,对家里关照是不够的,我看着挺光鲜的,母亲默默在做奉献。”

讲到最后,王小川表示:“一个人把自己最辉煌的日子给了互联网公司,把自己所学的东西奉献给中国用户是非常荣幸的事情。”

搜狗上市后,王小川并没有轻松很多,反而感到压力巨大,他急需要向市场和腾讯、搜狐两个“爸爸”证明自己。

他尝试过人工智能、信息流、现金贷等所有热门业务,试图做一只风口上的“猪”,再创辉煌业绩,然而折腾了一圈,一次也没有飞起来过。更让他焦虑的是,新业务没有突破,搜狗的营收反而开始逐渐开始缩水了。

然后,搜狗的员工就成了王小川压力的发泄口。

2019年,搜狗爆出以加班时常威胁员工裁员的消息,王小川直接开骂,一时他又成了舆论热点。对于加班,王小川确实有资深发言权,毕竟他本人一周只上一次班,一次上七天。

2020年7月27日,王小川终于还是没能靠自己第三次挽救搜狗,腾讯耗资超百亿元收购搜狗全部普通股,搜狗不再属于王小川。

2021年10月15日,搜狗正式并入腾讯,王小川宣布卸任搜狗CEO,并表示:“搜狗融入腾讯大家庭,向新而行,共赴山海。”

他想明白了,搜狗并入腾讯,对自己对搜狗对网民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正如多年前周鸿祎所言:“腾讯加入搜索战,对整个搜索市场是好事,目前搜索仍处于垄断格局,网民的权益还是没有得到充分的尊重。”

如今,再回头看看王小川走过的路,从2000年加入搜狐,他坚守21年,历经数次危机,真的是“筚路蓝缕启山林,栉风沐雨砥砺行”。

对此,一位与他共事多年的同事曾感慨道,“能在马云、马化腾等大佬间周旋,在错综复杂的互联网恩怨情仇中准确地找到切入点,让大佬们满意的同时又保全了自己,或许只有王小川做得到。”

“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爱过,哭过,执着过,终于结束了。这个“五道口的守门员”也是时候让自己停下来,看看山海远阔,品品人间烟火。

祝福王小川!

参考资料:

1.南方周末:四个男人的抢“狗”戏

2.中国商人:王小川:我接到老板的任务 给你6个人咱们把百度灭掉

3.遇见大咖:搜狗CEO王小川专访

4.21世纪商业评论:专访搜狗CEO王小川 极客不惑

5.十三邀:对话王小川

6.人民网:王小川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