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代美国人不会知道，曾经的航空旅行是多么轻而易举。
2019年，飞机乘客在丹佛国际机场排队接受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的安全检查。图片来源：Robert Alexander/Getty Images
1990年代中期，我（指本文作者、代顿大学历史学教授Janet Bednarek）和我的另一半都需要在学年期间每月两次往返于俄亥俄州的代顿和华盛顿特区。我会在下午5点15分之前离开代顿，在晚高峰期间开车近80英里到达哥伦布机场，把我的车停在经济停车位。我有足够的时间到达登机口，我的航班会在晚上7点30分起飞。
后来，9·11事件发生了。
恐怖袭击给美国的航空旅行体验带来了迅速而持久的变化。在经历了20年越来越复杂的机场安全规定之后，许多航空旅行者对911之前的航空旅行一无所知，或者只有模糊的记忆。
作为一个研究过美国机场历史的人，而且是一个经历过9·11之前航空旅行的人，我惊讶地发现：一方面，联邦政府、航空公司和机场曾经非常不愿意采取早期的安全措施；另一方面，庞大的美国运输安全管理局系统突然被建立起来，美国航空旅客迅速接受这些安全措施，并将其作为所有美国机场的正常和似乎永久的状态——这一切也让人感到震惊。
在航空旅行的最初几十年里，机场安全——除了基本的治安管理——基本上是不存在的。上飞机与上公共汽车或火车没有什么不同。
但在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出现了一波劫持、恐怖袭击和勒索的企图——最臭名昭著的是D·B·库柏（D.B.Cooper），他劫持了一架波音727飞机，并索要了20万美元，在获得钱款后，他戏剧性地从飞机上跳下，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对美国航班的袭击通常会促成新安全措施，比如空警计划（air marshal program），即在美国商业飞机上安置武装的联邦特工，比如劫机者档案的制定，旨在识别被认为可能威胁飞机的人，以及对所有乘客进行检查。
到1973年，根据新的规定，航空旅行者必须通过金属探测器，行李必须接受X光检查，以确认其未装有武器或可疑物品。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些措施的目的是让紧张的旅行者放心——安全部门试图尽量减少到登机口过程中的通行阻碍。对于国内旅行来说，在航班起飞前20-30分钟到达机场航站楼的情况下，你可能仍然能够及时到达登机口。家人和朋友可以轻松地把旅客送达登机口，并在他们返程时在登机口迎接他们。
最重要的是，航空公司不想给乘客带来不便，机场也不愿意失去来自家人和朋友的额外收入，因为他们在送走或接走这些乘客时可能会前往机场的餐馆、酒吧和商店消费。
此外，这些安全措施虽然是由联邦航空管理局要求的，但不是联邦政府的责任，而是航空公司的责任。为了降低成本，航空公司倾向于与私营公司签订合同，使用训练有素的低薪雇员进行安全检查。
所有这些都随着9·11恐怖袭击而改变。
在2001年9月14日之后，飞行显而易见变得迥异于从前了。抵达机场的乘客受到武装军事人员的迎接，因为美国各地的州长动员国民警卫队保护全国的机场，他们持续巡逻了数月。
2001年12月，所谓的“鞋子炸弹人”理查德·里德（Richard Reid）试图在从巴黎飞往迈阿密的国际航班上引爆鞋子里的炸药，这时安全措施才得到加强。旅客在通过安检之前脱鞋，很快成为了一项硬性要求。
2006年，英国官员拦截了一次试图在航班上携带液体炸药的行为，这导致了对所有液体的禁令。这后来被修改为限制乘客携带不超过3.4盎司的液体的规定。到2010年，全身扫描仪已经成为美国各地机场一道熟悉的景象。
2019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在美国一些最繁忙的机场，通过安检的平均时间从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的23分钟多一点到西雅图塔科马机场的16.3分钟不等，但在高峰期，这两个机场的安检时间可能分别高达60分钟和34分钟。
这些新的安全措施的实施成为了联邦政府的责任。2001年11月，美国国会成立了运输安全管理局；2002年的最初几个月，他们的员工已经成为整个美国交通安全的代言人——无论是在机场、铁路、地铁还是其他形式的交通；截至今天，运输安全管理局雇用了超过50000名特工。
在9·11之后的第一个十年里，联邦政府在机场安全方面的支出总额超过620亿美元，因为运输安全管理局的年度支出从2002年的43.4亿美元增加到2011年的72.3亿美元，这一金额的增加正是在9·11之后才开始的。
在许多方面，9·11事件后机场官员为解决安全问题而进行的仓促行动，有些类似于新冠疫情爆发后为解决公共卫生问题而产生的冲动，比如美国各地机场出现了塑料屏障、洗手液和鼓励保持社交距离的地板标记。
新冠疫情措施需要保持多长时间还有待观察。然而，9·11之后采取的安全措施已被证明是永久性的，它们已被纳入最近的机场航站楼改造工程。
例如，当里根国家机场的新航站楼于1997年启用时，乘客可以在遍布商店和餐馆的大厅与B、C航站楼的登机口之间自由往来。9·11之后，机场官员在B和C航站楼的入口处设置了安全检查站，使通过安检的乘客无法进入商店和餐馆。
现在，里根国家机场耗资10亿美元的重新设计几乎已经完成，这项工程将把安全检查站移到机场道路上方的一个新建筑中，并开放了大厅、B和C航站楼以及一个新的通勤航站楼之间的通道。
自9·11恐怖袭击以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代人的时间。即使是我们中那些有着9·11以前航空旅行记忆的人，也已经习惯了新的常态。虽然今天的乘客可能会很高兴地迎来新冠疫情导致的公共卫生安全措施的最终结束，但他们不太可能很快看到机场恢复到911之前的安全措施水平。
本文作者Janet Bednarek是代顿大学历史学教授。
（翻译：王宁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