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聚美丽 诗诗

科学传播时代到来，“成分党”兴起，功效性护肤品高速增长。“高山流水”的故事越来越难以打动消费者，对品牌而言，针对具体皮肤问题、基于原料与配方的解决方案才能构筑起真正的产品力乃至品牌力。为此，聚美丽特别推出“成分特辑”系列文章，专注解读原料成分，持续输出科研内容。敬请关注~

“真正的科研者只投身于研究事业，不会过多参与市场和资本的竞争。当一种具有较好应用前景的成分走出实验室，却在市场和消费者端被过度放大，这既将成为它最大的优势，也将是最大的劣势。”一位业内研究人员在谈及富勒烯时这样说道。

这几年，富勒烯通过带货直播的形式逐渐被人们认知，国内市场出现越来越多的富勒烯护肤品，从OEM企业到品牌，都在关注这一领域。关于富勒烯的护肤功效，目前已有将近3万篇的论文发表，近3000个获得专利认可。从研究到实际的应用，自发现护肤功效以来，富勒烯就站在行业的一个焦点位置。

富勒烯有许多身份，它是自然界中微量存在的一种纳米材料，是宇宙星云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钻石的同源物质。从本质上看，富勒烯是单质碳被发现的第三种同素异形体，由60个碳原子组成，呈现足球状分子，这样的结构决定了富勒烯化学性质稳定的同时，具备强吸取自由基的能力，因此具有较高的护肤功效研究价值。但同时，它在现有的化妆品应用中存在几个难点:

目前缺乏足够在体实验证明，这也是业内专业人士对富勒烯有所质疑的关键点之一；

作为一种碳纳米材料，经过分散体系才能用于化妆品中，而其成本与呈现的使用效果却并不匹配；

富勒烯在化妆品市场中，存在过度营销和概念性添加的现象。

关于富勒烯材料在护肤功效上的研究，涵盖范围从机理到体外的功效验证，都呈现出较为清晰和全面的结论。有研究人员认为，富勒烯有自己的应用价值，但在后续发展，尤其是在证明功效的道路上还需要慢慢探索。

日本护肤品最早应用富勒烯，国内市场正在迎来热潮

1970年，R. W. Henson设计了一个C60的分子结构，并用纸制作了一个简易模型。到了1990年，克利斯莫等人第一次报道大量合成C60的方法，使得C60的研究得以大量展开；1996年C60富勒烯便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

研究富勒烯的化学性质期间，科学家发现了富勒烯的抗自由基功能。1992年，Dr. McEwen等人在《美国化学会杂志》上指出，C60富勒烯具有很强的自由基清除能力，并首次提出“自由基海绵”的概念，认为富勒烯分子就像一块容量大的海绵，能够强力吸收自由基。

此后，国内外展开了对富勒烯护肤抗氧化功能的研究，而在护肤品的应用上，富勒烯的相关报道最早来源于日本。2001年，日本三菱集团成功研发第一款含富勒烯的护肤品，最先开发出护肤品级别的富勒烯原料，包括各种水溶性、油溶性、脂质体包裹等技术。

从2005年开始，日本媒体关注到一种“C60自由基海绵”的护肤成分，生产该成分的Vitamin C60（三菱旗下公司）目前已经是全球最大的护肤类富勒烯厂家，而且这家公司会对使用其富勒烯原料成分含量超过1%的公司产品给予商标授权。

三菱集团富勒烯产品商标认证

富勒烯在日本和台湾地区盛行了几年，在2018年正式走进国内化妆品行业的视野，并迎来一个爆发时期。《国产非特殊用途化妆品备案服务平台》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国内新增富勒烯护肤品的备案信息超过往年的总和。

根据前瞻产业研究院数据显示，2006年到2018年间，全球富勒烯市场规模都在以年均70%左右的速度增长。随着制备技术的革新与成熟，富勒烯逐渐实现了量产，全球范围内的价格成本也在不断下降。比如，2003年普通富勒烯的价格为70美元/g（约为450元人民币），2010年已经降至20-25美元/g（约为128.6-160.7元人民币）。国内市场，富勒烯的价格也在降低，比如2018年约为145元/g。

起初，国内化妆品企业所使用的富勒烯原料大都采购于日本三菱公司，但现在这种垄断的局面已经开始动摇，国内企业正在入局富勒烯的量产，如福纳康，作为中科院纳米实验室的技术成果转化基地，不仅实现了大规模的量产，更在原基础上进行了技术创新。

从科学研究到产业应用，富勒烯护肤品有什么痛点？

1993年，生物科学家揭示了富勒烯显著的生理活性，具有微粒小、电子转移和抗氧化能力、光活性、疏水性和高反应性，可进行结构修饰的特点。而后富勒烯在医学、皮肤学甚至化妆品、医美等领域的研究进展也受益于这些发现。从功效角度来看，科研基础保证了富勒烯是一种优秀的护肤成分，但与此同时，它也存在一些疑问。

富勒烯的抗氧化能力比维c强172倍？

前文已说到富勒烯有着如同海绵一般对抗自由基的能力，可应用在抗衰老产品中。对此，有相关研究人员表示，“对富勒烯的质疑最初就是因为它的强抗氧化性，一般来说，抗氧化活性越强，分子越不稳定，然而富勒烯却能够在空气中保持稳定的性质。”

值得一提的是，富勒烯抗氧化力是普通维C的172倍这一说法并非空穴来潮。中科院分子纳米结构与纳米技术重点实验室李慧博士曾通过实验对比富勒烯、维生素C、虾青素、姜黄素、槲皮素的抗氧化性，发现与维C相比，富勒烯的抗氧化持久性高出不止几百倍。

除了抗氧化之外，不少实验证明富勒烯还具有美白、抗皱、治疗痤疮和生发等功效。然而在应用上，富勒烯与其他成分的对比还需要综合多方位的因素进行考虑。

化妆品中的富勒烯是什么形态的？

“作为一种碳材料，富勒烯需借助分散体系才能在化妆品中发挥作用，目前来说，高分子材料是最常用的分散体系。”相关研究人员解释道。

根据基本的分散体系分类，运用在化妆品中的富勒烯主要有两类，一类是水溶性富勒烯，其中使用水溶性高分子PVP将富勒烯分散成水溶性的化妆品原料，是较早应用的富勒烯原料；另一种是油溶性富勒烯，也就是将富勒烯以物理分散形式分散在植物或合成油脂中，如角鲨烷等。

2005年，日本药物学讲师Li Xiao等人发表的一篇论文中介绍了水溶性富勒烯的美白机理，在紫外线照射下人体皮肤角质形成细胞中会产生ROS自由基从而引起黑色素的生成，而PVP-富勒烯衍生物可抑制ROS。与熊果苷和维生素C相比，富勒烯在体外抑制黑素生成能力更强。2010年，他们又对机理进行了进一步研究，认为PVP-富勒烯可能起到抗细胞凋亡，紫外线保护和DNA防腐剂的作用，有望开发作为抗炎和抗光老化剂。

△PVP-富勒烯的细胞保护机制

两种常见的富勒烯衍生物都是为了解决富勒烯疏水性的问题，此外，还有一种脂质体富勒烯也是一个解决方式，富勒烯在经过微脂囊包裹后仍然能发挥抗氧化作用，这一形式在医学领域也得到了应用。

除了高分子材料之外，在分散体系的选择上，福纳康与福瑞达进行了合作创新，研制一种将富勒烯分散在透明质酸的体系，制备得到的富勒烯透明质酸与维C、虾青素进行对比，并进行了相关的体外细胞实验，证明其抑制黑色素和抗炎修复功效并不亚于另两种成分，并且没有刺激性。这种新型富勒烯原料的问世，或许能够为富勒烯在护肤领域的应用提供新的思路。

这些品牌都推出了主打富勒烯的产品

研究人员表示，“开发富勒烯护肤产品的品牌个例中，大多数还是概念先行，真正做到足量添加的品牌少之又少。”在原料的选择上，多数知名的品牌还是青睐于大厂光环，日本的三菱集团以及国内具有中科院研究背景的福纳康是两个首要选择。

目前，富勒烯护肤风潮在亚洲地区十分盛行，尤其是日本、韩国的品牌都对这一成分较为热衷。日本功效护肤品牌城野医生曾经推出一款富勒烯精华，配方中唯一活性成分是来自三菱集团的水溶性PVP-富勒烯，添加量在1%以上。

放眼国内，比如主打科学成分护肤的新锐品牌Haa，也推出了定位高阶护肤的富勒烯系列产品。Haa富勒烯焕活双萃精华露添加了三菱集团的1%水溶性富勒烯和1%油溶性富勒烯，获得三菱的双logo认证，该产品还复配了维C衍生物等抗氧化成分，受到不少美妆KOL的推荐。

还有伽蓝集团旗下的品牌自然堂，也与中科院纳米实验室合作，研发出富勒烯面膜产品。此外，据悉颐莲、完美日记也将和福纳康合作，在不久之后推出富勒烯系列产品。

该领域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评价标准

对于富勒烯原料而言，最首要的是纯度，90%的含量和99%的含量在工艺、价格等各个方面天差地别，低纯度的价格相对更低一些。正是富勒烯高难度的纯化和量产技术，导致其成本还是比较偏高，在国内的应用范围受到限制。

有报告显示，从经济型和效果方面综合评估上来看，护肤品中富勒烯的有效添加浓度在2.5ppm-20ppm的范围是比较合理的，低于2.5ppm的浓度可以被认为是概念性添加。但目前化妆品行业对于富勒烯最适合的添加量并没有一个标准的规定，缺乏专业的使用指南。

对富勒烯相关的专利主申请人检索分析发现，国内申请单位基本上是以高校和科研院所为主，其中就包括著名的中国科学院。随着国家对于富勒烯材料开发的鼓励，国内企业如福纳康，将来也许能够为国内化妆品行业的富勒烯研究出一份较为专业的应用指南。

纵观市场，前几年出现了不少低价的富勒烯产品，有些甚至在备案顺序中将富勒烯提到水的前面，而随着化妆品成分的公开透明化，能够打击这类蹭概念的产品，富勒烯化妆品的评价标准或许将更加清晰。

富勒烯的在体临床试验数据比较欠缺

2010年，日本学者S Kato等人对一种富勒烯和角鲨烷的混合乳膏（LF-SQ）在23名日本女性中的抗皱效果进行了八周的随机双盲实验。前四周，LF-SQ与不含富勒烯的角鲨烷安慰剂抗皱效果没有差异，到了第八周，使用LF-SQ一组皮肤粗糙程度明显得到改善，实验结果显示，LF-SQ与单独用安慰剂的差异并没有那么显著，他们建议可以将LF-SQ作为一种活性成分使用在抗衰老产品中。

截图自相关文献

将一种新兴的成分应用在产品中，最终还是需要通过直观效果来评判成分的有效程度。研究人员认为，尽管一些植物提取成分在机理和研究数据等方面不够明确，但最终依然可以呈现良好的护肤功效和安全性，而富勒烯恰恰相反，它好像并没有体现出特别明显的效果，这或许与富勒烯的皮肤吸收程度和利用度有一定关联。

说服市场和消费者，呈现富勒烯功效的研究可以从两条思路出发，一方面需要更多人体皮肤上的实验数据，另一方面还需要对比其他成分，研究差异所在。多数体外研究表明，富勒烯是一种具有广泛应用前景的原料。学术成果可以作为验证方式，但如何在应用中体现护肤功效还需要进一步的探索。如果要突破其应用的限制，需要上游和品牌之间更多的协调合作，不仅要专业性地输出一些使用指南和评判标准，更要实现落地，以直观使用功效作为立足市场的筹码。

由于具备超强的抗自由基能力，富勒烯从众多成分中脱颖而出，即使目前在实际应用上存在一些难点，但还是有品牌陆续进行尝试和创新。目前而言，国内不少品牌还是选择和研究基础扎实的供应链合作，以强化原料优势。

“未来，随着研究的推进，富勒烯提纯技术和量产的进一步提高，并且伴随着成本不断下降，化妆品中的富勒烯添加量达到合理的水平，会证明该成分在功效上确实是有优势的。现在化妆品监管力度也在加强，整个市场会得到改善的。”一位研究人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