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养老金向积累型方向改革,“长钱”能够有效帮助解决我国金融体系长期资本不足的问题。
记者 |
4月20日晚,在博鳌亚洲论坛2021年年会“迎接老龄化社会-养老金改革”分论坛上,多位监管人士表示,当前我国居民储蓄率非常高,但是大量集中在银行和房地产,储蓄结构不够健康,应推动养老金向积累型方向改革,“长钱”能够有效帮助解决我国金融体系长期资本不足的问题。
博鳌亚洲论坛副理事长、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周小川介绍,目前我国养老金分成三支柱:政府出钱是第一支柱,企业或企业和个人共同出钱是第二支柱,个人出钱养老是第三支柱。
“我们第一支柱比较粗,第二支柱相当细,中间还存在着某些理解、政策分析上的问题,激励机制也不够。第三支柱拥有很大的潜力,但是对第三支柱也应该增强政府和财务上的支持,以便更加有吸引力。”周小川称。
他表示,中国在养老金体制和政策体系上,并没有自己的特长,也没有积累自己独特的经验。因此做好国际经验比较,对于政策选择、对于少走弯路、对于体制的优化,能够起到更大的作用。
对此,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李波建议指出,国内对养老金三支柱的分类应与国际接轨。按照世界银行的分类标准,一是要看个人账户是否做实、产权是否清晰,二是养老金缴纳是强制的还是自愿的;三是养老金的管理是由政府负责,还是交给市场化的专业机构。
“把上述三个问题搞清楚了,才能按照这三个维度分清养老金支柱。我们如果能借鉴国际的标准和维度,才能思考清楚我国下一步养老金改革应重点抓住哪些支柱,并清晰地知道我们应该努力的方向。”李波称。
“养老金改革应成为我国金融供给侧改革的重要抓手。”在李波看来,中国金融体系有一个明显短板,即长期资本不足,尤其是股本不足。资本市场波动偏大,因为资本市场也缺“长钱”。从国际经验来看,长期资本或者“长钱”的一个主要来源是积累型养老金。
李波表示,中国是以现收现付为主的养老金体系,如果能够推动中国养老金改革向积累型方向发展,参照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平均水平达到GDP的126%,去年我国应该有100万亿元以上的养老金。“这是一笔很大的长钱,能够有效帮助我们缓解或者解决金融体系长期资本不足的问题。”
“我们应该把一部分的储蓄吸引到或安排到养老金账户里,因为养老金账户可以通过专业管理进行长期资本配置,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可以配置股权,这也就优化了我们的储蓄结构。OECD成员国家平均25%的积累养老金余额是用来配置股权,支持资本市场和股市的。”李波说。
他指出,如果要转向积累型养老金体系,就需要动用一些其他资源来支持过渡期的养老金支付,这是最大的挑战。
“中国是世界上少有的具备条件做实积累型养老金的国家。我们的优势是有比较多的资源能够利用,来支持养老金的转型。”李波介绍,一是国有资本减持,目前已经在做,还可以进一步加大力度;二是国有土地收益;三是如果前两项还不够,可以发行超长期国债,比如50年期、100年期。
李波强调,一旦养老金制度完成了转型,会对我国经济增长、技术创新、资本市场发展起到很大的支撑作用,也利于实现养老金的可持续发展。
与第一、第二支柱相比,中国养老第三支柱的整体比例非常低,在中国银保监会副主席肖远企看来,养老第三支柱是一个自愿的、商业性的体系,它与不同国家经济发展阶段、老百姓金融消费习惯、出生率、老龄化情况都有关系。
“虽然我国储蓄率非常高,我们现在有80万亿元的个人储蓄存款和20万亿元的理财资金可以算在广义养老金内,但这些都是以短期资金为主,不具备真正的养老特征和属性。”
肖远企对此指出,当前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不具备养老特征的大量个人资金供给转化为长期的、有养老属性的、相对安全、又有一定收益的第三支柱养老产品。“这是我们目前需要做的,而且我们也有这样的基础。”
就当前中国养老第三支柱发展缓慢、比例较低的问题,肖远企认为关键原因主要有:其一,税收激励不够。从全球来看,税收激励是第三支柱能够做大的重要前提条件;其二,缺乏长久期资产来对接养老金投资。目前我国保险公司的负债平均期限为13年,资产平均只有6至7年,其中存在6年左右的期限错配;其三,养老金跟一般的金融产品投资不一样,它是公共产品,有一定公益性,一定要保证本金安全,在本金安全的前提之下才是获取收益,因此必须有相应的产品设计。
对于延长退休年龄是不是可以解决养老金的问题,肖远企表示:“能够解决一些问题,但是毕竟不可能延长到80岁、90岁退休,现在人都活到100岁,对养老金的压力非常大,对保险公司压力很大,现在保险公司担心的风险是长寿风险,你的寿命越长,保险公司亏的越大。如果大家都活200岁的,很多养老公司就倒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