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这类作品,诸如《达西先生请打我(Spank Me, Mr Darcy)》,或《达西先生的摇摆(Mr Darcy Vibrates)》,都清楚地表明了,奥斯丁笔下这位傲慢又神秘的单身汉存在于许多读者的性幻想中。
奥斯丁的书确实为读者留下了许多空间,她将这些留白留给你自由地图画。(图片来源:网络)
《傲慢与偏见与僵尸》是简奥斯丁著作最新的衍生作品,不过,究竟是什么让奥斯丁的作品经久不衰,如此受到改编者们的青睐?本文作者露西·斯科尔斯(Lucy Scholes)对此做出了解读。
当谈到备受人们喜爱的文学经典,改编作品往往令人担忧;而如果涉及到衍生创作和再想象,那赌注就大得多了。今年春天,《傲慢与偏见》又会有两个衍生版本问世。其一是伯尔·史缇尔(Burr Steers)的电影《傲慢与偏见与僵尸》,受启发于赛斯·葛雷恩·史密斯(Seth Grahame-Smith)的同名畅销恐怖文学,在这部作品中,班纳特家的姑娘们将抵御一个嗜血的不死军团。另一部作品是克蒂丝‧希坦菲(Curtis Sittenfeld)的小说《合适的对象》,将背景19世纪早期的英国,变换到了当代美国城市辛辛那提。
重塑经典并非什么新兴的想法。隶属英国企鹅兰登书屋旗下的霍加思(Hogarth),也正在推行类似的项目,要求作家们根据莎士比亚的戏剧作品创造出新的小说。弗朗切斯卡·西格尔(Francesca Segal)也曾凭受启发于《纯真年代》的小说《无罪的人》获得过诸多奖项——她将伊迪斯·华顿小说中1870年代的纽约上流社会,改写成了21世纪汉普斯特德花园郊区的犹太社区。然而,《傲慢与偏见》的某些特质,激发出了你能想象到的各种流派数目惊人的“变奏曲”。
衍生作品如伊丽莎白·亚当斯(Elizabeth Adams)的《房客(Houseguest)》、劳拉·S·奥秘斯顿(Lara S Ormiston)的《不平等的情感(Unequal Affections)》或卡拉·路易斯的《只有达西先生愿意(Only Mr Darcy Will Do)》倾向于探讨一种“如果”的假设性剧情。而最终的结局大多一致——高傲的达西与任性的伊丽莎白结婚了——不同的是两人追求爱情的过程,与奥斯丁想象的大有不同。还有一些版本则开拓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视角,如帕梅拉·艾登(Pamela Aidan)的《绅士达西先生 (Fitzwilliam Darcy,Gentleman)》三部曲,就从达西的视角出发讲述了这个故事;又如娜塔莎·法朗特(Natasha Farrant)即将出版的青少年小说《莉迪亚:班纳特家的坏女孩(Lydia: The Bad Bennet Girl)》。
上述这些更倾向于同人作品,而对奥斯丁作品的续篇创作则有更多主流的、广受好评的作品出现。比如说,乔·贝克(Jo Baker)的《朗伯恩》(Longbourn),是从仆人的角度讲述了《傲慢与偏见》,又或者PD·詹姆斯(PD James的《死亡降临彭伯利庄园(Death Comes to Pemberley)》,让达西与伊丽莎白的幸福婚姻被凶杀案打破。
达西先生请打我?
然而,这些题目都只是冰山一角。这类作品看得越多,我越发觉得,有些作品非常牵强。如卡丽·波利斯(Carrie Bebris)的《达西夫妇的秘密(Mr and Mrs Darcy Mysteries)》系列,这对新婚夫妇摇身一变,成了业余侦探;又如卡拉莲·麦克罗伊(Karalynne Mackroy)的《阴魂不散的达西先生(Haunting Mr Darcy)》中的超自然冒险。
我没有想到的是,《傲慢与偏见》中原来可以融入那么多的色情内容,不过看到《骄傲与刺穿(Pride and Penetration)》这样的标题时,我想我是不是不应该感到惊讶。很多这类作品,诸如《达西先生请打我(Spank Me, Mr Darcy)》,或《达西先生的摇摆(Mr Darcy Vibrates)》,都清楚地表明了,奥斯丁笔下这位傲慢又神秘的单身汉存在于许多读者的性幻想中。
这样看来,1995年由安德烈·戴维斯(Andrew Davies)改编创作、詹妮弗·艾利(Jennifer Ehle)和科林·福斯(Colin Firth)主演的BBC迷你电视剧似乎能对此提供不少答案。
过去的性幻想以书中的浪漫情节为主,表现出一种特定的类型——读者们会假装自己就是奥斯丁这样老古板的形象,就像奥登描述的那样,“这是一个中产阶级的英国老处女”。但安德烈的改编剧中湖边的那幕场景,让科林·福斯成为了世界公认的性符号,也将达西的魅力传播到了更广阔的空间。
如果说戴维的改编强有力地推动了如今这个对《傲慢与偏见》疯狂痴迷的时代(这不算一个太大胆的推测,我看过的一切对《傲慢与偏见》的改变版本,都出现于1995年之后),那么可以说是海伦·菲尔丁(Helen Fielding)的《布里吉特·琼斯日记(Bridget Jones's Diary)是第一部启发了之后无数灵感的作品。菲尔丁经常这样愉快地承认,她从奥斯丁的小说中“掠夺了她的情节”。原著、改编与再创作之间的关系往往非常明了——布里吉特在1995年的电视剧里,曾对科林·福斯饰演的达西和她自己的马克·达西做出过比较——但当科林·福斯在2001年《布里吉特·琼斯日记》改变电影中饰演布里吉特的爱慕对象时,情况就变得有些复杂了。
阶级与乡村住宅
续集与再创作之外,显然,《傲慢与偏见》还存在着某种特质,让这部作品特别适合一些微妙的处理。《布里吉特·琼斯日记》、电视连续剧《迷失奥斯丁》、《奥斯丁乐园》(一部讲述小说粉丝在模拟《傲慢与偏见》的情节中坠入爱河)和《奥斯丁书会》(凯伦·乔伊·福勒最畅销的小说,讲述六个简·奥斯汀的书迷之间的爱情生活),这些作品都证明了原著情节的可延展性。
“我不太确定究竟是什么使这部小说轻易就可以发展为另一个故事,或者让小说中的边缘人物走上前台,而主角退居幕后,”福勒表示,“但奥斯丁的书确实为读者留下了许多空间。她将这些留白留给你自由地图画。”
当然,我们也不能低估原著文本的持久吸引力。只是一部为人们展示了英国最理想一面的小说,阶级的区别和乡村的房屋,这些东西除了正在推出时代,却也唤起了大众想象中最大的怀旧魅力。只要看看《唐顿庄园》有多受欢迎,你就会明白这一特质的吸引力。单单就这小说中的场景设置,就塑造起了一种令人不可推却的浪漫感受,只要加上达西先生同伊丽莎白之间那生机勃勃的情感,这几乎就是最完美的爱情故事了。
不过,除了这些生动别致的元素,这其实还是一个深深根植于现实的故事。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的幸福历经了各种羞辱,也经历过多有人性的弊病与无措。这是一部让我们认识到“人无完人”的小说,文稿代理人露西·拉克(Lucy Luck)认为这是这部小说至今能够风靡的原因。
“我们都知道,爱是无理可循的。”作家布雷特·玛丽(Brett Marie)表示,“而《傲慢与偏见》展示给我的,就是爱的维系常常基于那些看似愚蠢的信仰。”这是一部童话,却显得万分可信。
“伊丽莎白与达西先生看起来是那么登对,”福勒认为,“他们都可以从彼此身上学习到许多东西,他们似乎是一对平等的伙伴。”
决定了伊丽莎白与达西之间的交流的这种真实感,也同样存在与这部小说中的每一个人身上。《卫报》的麦克拉姆(Robert McCrum)认为,人物“无疑是奥斯丁之所以伟大的关键因素之一”:“她对于人心的理解无比理性,又因为必要的距离感而显得冷静甚至冷漠,这些都赋予了她所揭示的人性弱点以更深远的意义。奥斯丁笔下的牧师,与她塑造的上校、寡妇、老处女等人物一样,大多滑稽幽默。这些人物都深深地根植于永恒可辨的环境里。正如她所说:‘我要描写的不过是乡村中的三四户人家’。”
回到未来
即便如此,成功的再想象作品也不是件易事。奥斯丁的小说《艾玛》的表现非常好——艾米·海克尔林(Amy Heckerling)1995年的电影《独领风骚》(Clueless)就成功地将原著中的故事搬到了贝弗利高校。而《每日野兽》(Daily Beast)的尼克劳斯·米尔斯(Nicolaus Mills)则把电视连续剧《都市女郎》(Girls)中的汉娜·霍瓦特(Hannah Horvath)比作《爱玛》中的女主人公爱玛·伍德豪斯(Emma Woodhouse)。相比之下,《傲慢与偏见》中的婚姻可能更难被转移到现代。
顾伦德·查达哈(Gurinder Chadha)制作的宝莱坞版《新娘与偏见》没有给评论家们留下深刻印象,但伯尼·苏( Bernie Su)与凯特·罗伊科(Kate Rorick)的《伊丽莎白的秘密日记》却似乎引起了一些微词,因为似乎不会有一个现代母亲像班纳特太太那样,花费那么多精力,就为了让自己24岁的女儿结一场19世纪的老式婚姻。
希坦菲的《合适的对象》之所以取得了那么好的成绩,是因为这部作品不仅忠于原著文本中最成功的元素,而且精心修改了一些不合时代的内容。例如,希坦菲把伊丽莎白和简的年龄分别加了20多岁,把他们变为了这个时代最受歧视的群体:年近40岁的单身女人,生物中都快进入倒计时!
宾利先生也不仅仅是一个“年轻多金的单身汉”,他刚刚因为最近在相亲电视节目《合适的对象》中的表现声名鹊起——节目最后,宾利先生没有从两位候选人中选出新娘,而是“泪流满面”地哀叹,与两位候选人都缺乏“灵魂交流”。最棒的是,达西先生与伊丽莎白在进行礼貌的对话前,就发生了火热的关系。
当然,如果说到《傲慢与偏见与僵尸》,那么这种延续性的感受就所剩无几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这基本是与原作截然相反的作品:它的吸引点在于融合了上流社会对于道德和礼仪的幽默与幻想所激发的暴力和血腥。如果不是奥斯丁笔下那个顽固的伊丽莎白,绝对不会在这样一场战斗中顽强地坚持自己,这一点我可以确定!
翻译:周依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