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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的夏天2》改编赛竞演图鉴

《乐队的夏天2》改编赛竞演开启。

 |  小鹿角音乐评论

文|小鹿角音乐评论

8月15日晚8点,《乐队的夏天2》第7期上线两集,总共8支乐队参加第一轮改编赛。其中马赛克、福禄寿、大波浪分别晋级,而岛屿心情、五条人、后海大鲨鱼遗憾淘汰。椅子乐团和白皮书乐队打成平手,将在下一期一决胜负。

以下是改编赛竞演图鉴:

马赛克

马赛克的台风一如既往的充满“张力”,这次对于《潇洒走一回》的改编,他们依然保留了其原有的舞台风格。但实际上,对于这种带有某个时期“中国味”的音乐,改编起来是有一 定难度的。

当今的音乐人,只要他来自于任意同世界文化“接轨”的国家,就不可避免的在音乐上会受到西方传统和声学的影响,西方传统和声学,是一门关于“下属”、“属”、“解决”的和声动力学。而中国人自古以来的音乐习惯和西方和声学并无关系,中国的音乐有它独立的一套传统,例如五声音阶在中国传统的概念中,其五个音并不像西方和声学那般,每个音都有其“不可替代”的性质。于是,它在“动力"上,缺乏一定意义的“支持”。

对于《潇洒走一回》的改编,马赛克更多的是在节奏和配器上来进行的,譬如其管乐的加入,填充了间奏的张力,再譬如其电吉他所演奏的八分音符闷音,以及合成器的使用,都为其带来了复古Disco的律动。但不可否认的是,尽管做了这么多的改动,整首歌曲依然并没有太多“新鲜”之处,而这一点,和原曲本身的特性有非常大的关系。作为一支使用Disco节奏、调性功能和声的乐队来说,在面对《潇洒走一回》这样的歌曲时,的的确确有难度。

岛屿心情

似乎在这一期的《乐夏》里,管乐组的使用率相对较高,除了五条人和马赛克之外,岛屿心情也在其间奏中加入了管乐,但同时,这三只乐队对于管乐的角色安排也是不尽相同的。

在岛屿心情改编的《追梦人》中,管乐组和弦乐组相辅相成,刻画出一副向着 “交响乐”元素靠拢的图景。显而易见的是,吹奏管乐的乐手将音量控制得相对较小,并且有着大量的长音,这一点在歌曲气氛相对“暗淡”时体现得非常明显。而在歌曲的情绪变得激烈时,提琴便开始以断奏进行烘托,显得铿锵有力。

其实岛屿心情的改编,其思路是很完整的,结构、段落的安排也经过了一定的思考。其中“丧”和“呐喊”的对比,也表现得非常突出。但不尽人意的是,似乎整首歌曲显得有些“丧过头”,换句话说,有些太过“散漫”。不知是编排还是演奏的原因,鼓和贝斯似乎“不在同一个声场内”,以至于有些时候听起来似乎“拍子不稳”。

另外,对于这类歌曲,大部分人似乎花更多的时间在编曲上,也许是和声,也许是配器,但似乎很少有人对旋律本身进行“二次创造”,而有的时候,在和声和配器开始改变的同时,若主唱能在旋律、唱法、音色上也同样进行一些调整,也许效果会不一样。

五条人

自从乐夏第一期播出,仁科和阿茂就以人格魅力征服乐迷,出人意料地让五条人成为热搜第一,成功走进“大众视野”。而在第一期遗憾淘汰之后,不少乐迷便呼吁要将其“捞回来”。果不其然,这一次他们重新登上了乐夏的舞台。

不得不说,这首《Last Dance》和五条人的气质非常相配,在灯光的烘托下,整个现场被轻轻蒙上一层金色的滤镜,马东、周迅、张亚东一一陶醉其中。毋庸置疑的是,这场表演不仅大气,且精致。

仁科曾经在采访中提到,他认为自己唱歌的声音并不是那么好听,且普通话不太标准。而有趣的是,这两个所谓的“缺点”,最终成为五条人标志性的声音之一,它里面包含着粗犷、力量,却又被乐迷们归纳为“浪漫”。

另一边,当阿茂在唱到"想问问你的心中不愿面对的不懂”时,很明显有着“怒音”的影子,而这个做法,是演唱的点睛之笔。

除去演唱的部分,这首歌的编曲也同样充满着奇思妙想,管乐的配置为烘托情绪加了不少分,细听之下,其中有许多音的是和弦的“延伸音”,这一点,和 ”科班“出身,且经常演奏爵士标准曲的贝斯手牛河脱不开关系。更有意思的是,这首歌的前奏部分,是从五条人另一首作品《梦幻丽莎发廊》中直接照搬过来的。而最近,在五条人的两首新单曲《地球仪》和《食醉狗》当中,我们能听到由电吉他以”实验音乐“的方式所制造的“噪音”。很明显,这个方式也同样被运用到了《Last Dance》的尾奏中,给了歌曲一个非常有张力的结尾。

许多观众坦言,这场表演让人有想哭的冲动。的确,当阿茂戴着墨镜,穿着一袭白色西装,脚踏人字拖,却又唱着“你给的爱”,而另一边的仁科则放下了手风琴,好似一位吉他英雄般在间奏的重拍上刷着和弦,这种种的一切,都在传达一种关于自由、洒脱的力量,也许这种力量,是许多人都为之震撼的。遗憾的是,五条人最终惜败,败给了福禄寿这位强劲的对手。

福禄寿

在第一期中,福禄寿以《玉珍》一曲成功晋级。在节目中,三姐妹曾说,《玉珍》一曲,是献给逝去的外婆,也是对逝去外婆的呐喊,希望将她留在这个世界上。这的确非常动人。很明显的是,在音乐中表达情感对很多人来说,其实非常抽象。因为将“音符”和“情感”进行联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这需要音乐人在拥有“技术”的同时,还要对于自己的内心有着一定意义的“察觉”。似乎这一点,福禄寿做得很好。

改编赛上,福禄寿选择了《少年》一曲。也是通过这首歌,观众们第一次了解到原来这三姐妹在登上《乐夏》舞台之前,就已经参加过别的节目,而那时的他们,似乎更像一个“唱跳组合”, 或是翻版的“S.H.E”。显而易见,三姐妹不喜欢这种方式,而身为“音乐人”,或者说有着“艺术追求”的音乐人,必然难以接受外界对于自己的,不符合自己本来面貌的“期望”,于是,她们开始排除万难,贴近自身。而“贴近自身”这条路,也是到达“艺术”的必经之路。

不得不说,福禄寿对于《少年》的改编非常用心,且使用了相当多的音乐元素,尤其在歌曲的中间部分所加入的电子乐元素,譬如“警报声”,以及通过击打竖琴而模仿底鼓的做法,颇有“号角”和“战鼓”之意。而“宣战”结束 ,“战斗”便开始,直到所有的迂回、抗争、占领,全都汇聚在她们自己新加的歌词上:“ 我不想愧对那晚星光,即使天从未亮。即使头顶高墙,再看看,看我温柔故乡,看我的信仰,变成了这般模样”。如同她们自己所说,这个“少年”,才是自己。

毋庸置疑,无论是三姐妹音乐生涯的经历,以及她们音乐形态的变化,都显现了一种“英雄之旅“般追寻真实自我的过程。在《玉珍》中,她们是三个女孩,怀念逝去的外婆。而在 《少年》中,她们则像是三个女战士,开始拥有一种无畏的力量。

椅子乐团

显而易见,椅子乐团对于“和声”和“音色”这两件事情有着相当成熟的把控能力,而同时,《小摩托》歌词中“让我们忘掉所有烦恼忧伤”的含义,和椅子乐团一直以来在音乐中所呈现的轻松、愉悦,或微风、海边等场景一脉相承。不得不说,椅子乐团的改编,传达以人一种正面、积极,无忧无虑的生活态度,仅仅只是骑着摩托车在沿海公路上闲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杂念。

对于这次改编,椅子乐团呈现出了很明显的Dream Pop风格倾向,在中文里,通常被称作“梦幻流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诸如The Cardigans这样的老牌乐队,而这类型的音乐,通常伴随着大量的混响、合唱等效果,同时具有强烈的“大调倾向”,并在其中使用部分爵士乐技巧,例如Solo中的半音连接、和声的替代等等。从音乐本身上来说,椅子乐团的改编是非常成功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椅子乐团对于部分听众来说,也许显得过于“柔弱”,更甚于有人会对其音乐中总是充满正面、阳光的态度报以某种“怀疑”,因为生活似乎并不总是如此,有的人似乎想听到一些更具“份量”的部分。而显而易见的是,这又似乎违背了椅子乐团的精神。

白皮书乐队

和椅子乐团的悠扬相比,白皮书呈现了另外一种极端。主唱刘家辉曾说过,在旋律上,在演唱上,椅子乐团更胜一筹,而他们取胜的法宝,就是现场的煽动性。

实际上,稍有经验的乐迷,都能够体会到一首歌在耳机里和在现场有怎样的区别。而这其中最明显的部分之一,莫过于鼓和贝斯。很明显,任何一个鼓手在现场所演奏出来的声音,其震撼程度和情绪上的煽动性都要大于录音版本,这一点,刘家辉做的很明智。于是,他在歌曲的节奏部分动了脑筋。这一点在歌曲的开头部分,由底鼓所演奏的四分音符就能感受得到,它会直接快速地将观众带入“律动”的状态。

而除去节奏部分之外,白皮书对于《小摩托》这首歌的改编可谓相当彻底,彻底到让人误以为这是他们的原创。如张亚东所说,对比椅子乐团和白皮书,前者是“想开了”,而后者是“没想开”。的确,在椅子乐团所呈现的 大调 的轻松愉悦之后,白皮书立马将观众带入一个“小调”的阴暗世界。而当刘家辉一开口,其音域在较低的部分徘徊,又着实让人联想到窦唯在《黑梦》中所呈现的怪诞、迷离,甚至是梦魇的状态,而对比其歌词:“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似乎又增添了一份幽默。

毫无疑问,白皮书乐队是非常有创意的一支乐队,在这一季点乐夏舞台上,他们可以被归为“独树一帜”这一类型。

大波浪

对于“网络神曲”,李剑并不像部分人那般持“抗拒”的态度,因的的确确,《爱情买卖》曾被许多人视为“相当俗气”的一首歌。

其实这其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即如今的年轻人,似乎变得更加包容,他们在保持了年轻人对于新兴音乐的热情之外,还拓宽了另一番心灵视野,在这个视野中,“神曲”被接受了,“广场舞”也被接受了。如李剑所说,他希望节目播出之后,广场上会放他们这一版的《爱情买卖》。

若按常理来说,对于这首歌曲的改编,似乎空间并不大,因为大波浪音乐中的律动及某些编曲思路,的的确确和《爱情买卖》的原曲有些相似,然而大波浪却在其中加入了一些非常巧妙的部分。

首先是刑星的演唱,用李剑的话来说:“就是吼”。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做法,使得这首作品增添 了许多“张力”,甚至是一种情绪最直接的表达,说其为“泄愤 ”都不为过。而这种“泄愤”结合到音乐中,则成为了周迅所说的“神经质”。而身为演员,周迅的确对音乐中的情绪部分有着更为立体的理解。

除去刑星的演唱,李剑本人的表演也同样非常有张力。这其中包括他在舞台上的肢体语言,无论是扭动身体,或是最终跪在舞台上,都为那种“神经质”加分。更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在唱完第一段歌词后,李剑用一种嘲讽式的语气念白,并加上“哼”这个语气助词 。这个做法,为歌曲带来了除音乐本身之外“ 戏剧张力”,是画龙点睛之笔。

后海大鲨鱼

《天竺少女》一曲,大部分人都耳熟能详,这首歌曲在《西游记》当中出现,甚至可以被看作是对于唐僧这个人物的侧面刻画,因天竺公主原是玉兔精,为引诱唐僧从而化身成人,后被悟空识破。玉兔精的失手,侧面突出唐僧“不动凡心”的特质,因而,“天竺少女”实际上是带有“诱惑”性的。

不可否认的是,付菡和“天竺少女”着实不搭,在大家心里,付菡是高歌《猛犸》,活跃在都市里,充满摇滚精神,具有“反叛”意识的女青年,而“天竺少女”虽貌美如花,其本质却是个“妖精”。这二者中,前者“直接”,后者则喜欢 “迂回”。

不得不说,在后海大鲨鱼的改编下,这首歌最终的主题变成了“朋友”、“聚会”。如付菡本人所说,其原曲中“我像那戴着露珠的花瓣”等歌词,她实在是唱不出口,于是,她将其改成“我们在一起,自由又自在”。而这句歌词,同样紧扣“伙伴”的话题,这和上一次表演时, 她所阐述的关于希望大家聚在一起,重新去做点什么的期望是一致的。

而在音乐性的部分,《天竺少女》本身实际上带有强烈的“舞蹈性”,只是那种舞蹈带有极其强烈的“暗示”。所以在后海大鲨鱼的改编中,这种舞蹈摇身一变,剔除掉那些“暗示”,在鼓的拉丁节奏下,配以“桑巴”、“热带”等标签,成为一场“伙伴们的聚会”,这依然非常的“付菡” 。

美中不足的是,歌曲中间的部分段落显得有些冗长,似乎无意间削弱了“跳舞的热情”。很 遗憾,后海大鲨鱼最终不敌大波浪,离开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