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华商韬略 吴苏

毛驴是一种神奇的动物，能用于交通，而且全身都是宝，可以说受到全世界的青睐。

即使是在非洲，毛驴也广有用处，比如用来运货、骑行、耕地等，到了埃塞俄比亚，毛驴还成为姑娘的嫁妆，这不仅相当体面，更有利于婚后的生活。

不过，近些年，非洲遭遇了一个越来越严峻的问题：家里养的驴，屡屡被偷走。

有媒体爆料，住在坦桑尼亚北部村子里的Cecil Mwakiposa在一天起床后发现，自己家的驴绝大多数消失无踪，有的驴倒下，皮被扒走。

为何驴好端端的，突然就没了？村里人有的说是狮子干的，有人说是隔壁村寻机报复，年老的人甚至认为是“开膛手杰克”躲在非洲，只是改行杀驴了。

更重要的是，这并非个案，越来越多的非洲人养的驴在夜里被扒皮或者直接偷走，埃塞俄比亚、坦桑尼亚、乌干达、南非、肯尼亚等，都出现过这种情况。

其中，马里共和国的遭遇触目惊心，有五个村子的村长联名表示，他们一个星期内，就丢了445头驴，起码够一个狮群吃上整整一年。

村民里面，有位叫Setan Traore的寡妇痛斥，自家的驴被“偷了七次”，“这些驴就像被吸尘器吸走了”，以至于她没有驴可供使用，也买不起驴续上，买了更怕再次被偷走。

在肯尼亚，也有一个星期数十头驴被偷光的记录，南非一座机场还逮捕过一位携带300张驴皮的人，警方怀疑他可能是当地偷驴团伙的头目。

不难看出，整个非洲的毛驴都陷入生死危机，一不小心，就会被偷走被扒皮。

问题在于，这些人为何要偷这么多驴？很简单，毛驴值钱，驴皮更值钱。

在南非，毛驴几年时间价格暴涨四倍，而在尼日利亚，2019年，每头驴的售价为88美元，驴皮的售价超过125美元。肯尼亚也很疯狂，2016年的驴皮价格是2014年的50倍，活驴价格从60美元涨到165美元，涨幅近三倍。

毛驴如此值钱，犯罪分子和黑帮成员纷纷铤而走险、大肆偷盗，也就不难理解了。

拿到驴皮，买家的问题，完全不用愁。你或许很容易想到，驴皮是炼制阿胶的原材料。

在中国，通过驴皮炼制出来的阿胶，被认为具有补血滋阴、抗老化、壮阳、治疗失眠和咳嗽等多种功效。有英国媒体采访中国一位阿胶商家，得到的说法是：“ 男人吃了阿胶，会变得强壮刚健，活得更久；女人吃了阿胶，可以永葆年轻，像公主一样美丽。”

尽管阿胶的部分效用并没有被证实，但完全不妨碍这一市场的火爆。目前，中国有 200 多家生产阿胶的相关公司，全国九成以上的阿胶产自山东，山东省东部是历史悠久的驴皮阿胶产地。

而非洲驴皮的买家，也基本上都是中国人，正是用来炼制阿胶。

对此，一位南非华人黑帮的前成员透露，来自中国的买家至少愿意出48美元买一张驴皮，一个40英尺长装满驴皮的集装箱能卖13万美元，“还不包括运输费用，整个黑市都在找驴”。

何止是非洲黑市，不夸张地说，中国人在满世界找驴。

这一局面，主要是供需严重失衡导致的。

毛驴繁殖力不强盛，国内毛驴的存栏量逐年下降，但阿胶市场水涨船高，乃至成为一个“风口”，媒体称，国内驴皮价格15年间上涨近100倍，驴皮需求日益高涨。

2016年，东阿阿胶股份有限公司的市场监测数据显示，按中国市场阿胶销售量估算，需要驴皮400万张左右，但国内供应总量不足180万张，缺口自然依赖国外资源。

东阿阿胶是国内阿胶生产龙头企业，同样将目光瞄向海外。2015年，东阿阿胶时任总裁秦玉峰接受媒体采访时称，东阿阿胶的驴皮原材料进口比例增加到20%。

尼日尔就是毛驴出口大户，2015年向中国出口2.7万头毛驴，到2016年，前9个月的出口量就已经达到8万头。

有多少驴，中国都能“消化”，尼日尔政府却有点慌了，眼看养驴的速度跟不上卖驴的速度，担心出现“天下无驴”的状况。于是，尼日尔、乌干达、坦桑尼亚、博茨瓦纳、马里和塞内加尔等十多个国家都紧急出台法令禁止驴产品出口。

一方面是蓬勃的需求，一方面是法令禁止出口，二者的“中间地带”，便由偷盗驴皮的人填满。

因为肯尼亚没有禁止驴出口，这里成了偷驴销赃的“圣地”，不少非洲驴被偷盗、运送至此，然后奔赴中国。

即便如此，肯尼亚也慢慢将“窗口”收紧。今年2月，肯尼亚政府决定禁止宰杀出口用于制作中药的驴，然而，此前偷驴的产业链已经形成，禁令有没有实际作用，有待时间考验。

至于中国，2018年，国家卫计委下属的公益热线官微“全国卫生12320”转发过一条“阿胶就是水煮驴皮”的微博，此后，阿胶到底有无真正功效的争论从未停歇。

作为行业龙头，东阿阿胶经历快速增长后，近两三年，市值跌去200亿元，2019年归母净利润亏损4.4亿元，陷入上市以来首亏，受疫情影响，2020年上半年销售情况仍然不景气。

东阿阿胶站在产业链“顶端”尚且如此，末端的非洲偷驴业务，恐怕也会大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