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Paul M. Barrett

翻译：孙莉莉

2014年初，美国西弗吉尼亚州发生一起化学品泄漏事故，《彭博商业周刊》2014年2月刊对其进行了详细报道。这起泄漏事件暴露出这样一个事实：立法方面的漏洞及行业可以自律的模糊假设已对危险化学品的监管造成阻碍，同时还凸显出美国商业领域一个特有且让人深感困扰的问题——控股公司以及关联企业这些复杂的组织结构，让人难以确定到底该由谁来承担责任。

在被提起法律诉讼并进入联邦破产程序之前，在莫名其妙被一家外州煤炭巨头收购之前，在美国司法部展开环境犯罪调查、美国总统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以及国民警卫队到来之前——在所有这一切都尚未发生的9年前，Freedom Industries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卡尔·肯尼迪二世（Carl Kennedy II）曾锒铛入狱，原因是挪用挥霍代缴的工资税。Freedom Industries正是2014年1月9日化学品泄漏事故的始作俑者，事故造成30万名西弗吉尼亚州居民饮用水被切断。

让时光倒转18年，卡尔·肯尼迪二世于1987年创建Freedom Industries之前，还曾因卷入贩售可卡因的丑闻而认罪伏法，那一次的丑闻将时任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市市长给拉下了马。

即便是在当地也很少有人知道Freedom公司，经营这家公司的人看起来似乎更适合在查尔斯顿一带的酒吧里当招待。他们也的确拥有一些酒吧。“Freedom Industries这几个经营者不是那类你能放心让他们负责化学品存储这样的、有可能影响到整个社区的事的人。”查尔斯顿市现任市长丹尼·琼斯说道。“这些家伙到底是些什么人？”

这个问题问得好。肯尼迪手中一直保留着一些酒吧和餐馆的账簿，其中包括一家曾属于市长琼斯的烤肋排店，尽管他和这位市长并不熟。“他曾经挺讨人喜欢的，”琼斯说。在泄漏事件发生之前，市长一直不知道自己原来的会计已经和Freedom公司纠缠在一起了。看起来的确有些问题，琼斯说，“特别是他过去曾出过可卡因那种事。”

肯尼迪的主要合作者是他大学时代的好友，名叫丹尼斯·法雷尔（Dennis Farrell）。法雷尔有些技术背景。2006年在肯尼迪入狱后，他接管了这家公司。按照法雷尔自己的说法，这家成立于1992年的公司在他的执掌下曾几近关门。2009年，在联邦政府抵抗经济衰退的刺激计划资金救助下，这家公司才得以恢复正常经营。

该公司三人领导团队里的第三个是加里·萨瑟恩（Gary Southern），自泄漏事件发生后，他一直是公司面对公众的发言人。萨瑟恩住在佛罗里达州马可岛，他说，自己在2013年加入该公司成为全职总裁之前，已经为这家公司做了很多年的顾问。萨瑟恩不具备在公众面前侃侃而谈的天资。在发生了1万加仑（约合3.8万升）煤加工化合物泄漏事件后的最初几天里，他一直没有提及公司在10天前刚刚被克里夫·福里斯特（Cliff Forrest）收购的这件事。

福里斯特与肯尼迪、法雷尔和萨瑟恩不属于一类人，他创建并执掌着宾夕法尼亚州第三大煤炭公司Rosebud Mining，这家公司在全美煤炭行业中排名第21位。在业内，福里斯特是位知名人物，他将奥巴马政府的煤炭行业政策称为“针对煤炭的战争”，并一直反对这一政策。他为何会对Freedom公司那些用于混合和分送化学品的破旧设备感兴趣还是个谜。面对公众，福里斯特只字未表。直到2014年1月17日，他的律师将Freedom送入了破产保护程序，他与这家公司之间的关系才被证实。在查尔斯顿，申请破产保护需要披露财务关系，这份文件通过另一家名为Chemstream Holdings的实体将人们的视线引到了福里斯特在匹兹堡附近的煤炭公司总部。

因此，这起泄漏事件再次暴露出这样一个事实：立法方面的漏洞及行业可以自律的模糊假设已对危险化学品的监管造成阻碍，同时还凸显出美国商业领域一个特有且让人深感困扰的问题——控股公司以及关联企业这些复杂的组织结构，让人难以确定到底该由谁来承担责任。

西弗吉尼亚州崎岖连绵的群山和森林遍布的山谷里有不少社区，聚居着处境艰难、以采矿为生的人们。当地人将卡诺瓦地区叫做化学谷，因为那里星罗棋布着散发难闻气味的提炼厂。这个州在全美属最穷之列。建有高耸的写字楼和高档餐厅的查尔斯顿市是个例外：这里是律师、说客和煤炭企业高管等社会和商界精英阶层居住的地方，这使得这座州首府城市独享着与州内乡村和工业区迥然不同的财富和活力。

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一个夜晚，肯尼迪毫无察觉地进入了一个与时任共和党籍市长詹姆士·“疯狗”·罗克（James “Mad Dog” Roark）有关的一个毒品吸食现场。在成为一起联邦调查案件的目标后，罗克于1987年承认犯下了持有毒品罪，从市长一职退任并进了监狱。同一年，30岁的肯尼迪被起诉贩卖了总计10到12盎司的可卡因，这个数字不算小。在抗辩的过程中，他承认了一个数目，被判5年徒刑，缓期执行。那一次，联邦检察官总计给约30人定了罪。

查尔斯顿是一座宽容的城市，没有将肯尼迪排斥在外。虽然有犯罪记录，但是他和法雷尔仍然合作经营起了企业，还赚得钵满盆溢。2002年《查尔斯顿邮报》（Charleston Gazette）在一篇赞扬文章中对这对搭档“业务覆盖范围广泛的一系列企业”大加赞扬，他们所经营的企业包括一家合成燃料添加剂生产厂、一家货运公司，以及位于西弗吉尼亚州奈特罗小镇上的一家化学品配制工厂。肯尼迪的投资中还包括Freedom Industries，根据提交给西弗吉尼亚州州务卿的文件显示，他在1992年创建了这家公司（肯尼迪、法雷尔以及多年来一直为他们代理法律事务的几位律师均没有回复记者的电话留言和电子邮件）。

肯尼迪在Freedom税务账目上做的手脚让他重新陷入了大麻烦。2004年，当携带武器的美国国税局（IRS）特工出现在他设在查尔斯顿的办公室里时，肯尼迪很清楚这些人为何而来。肯尼迪承认私自挪用了100多万美元本该上缴联邦政府的Freedom员工工资税。此外，他还承认自己偷逃了510040.96美元的个人所得税。“这几笔款项数目很大。”美国地区法官小约翰·科彭哈弗（John Copenhaver Jr.）在法庭上表示。科彭哈弗判处肯尼迪40个月监禁。

法庭文件显示，肯尼迪的生活方式一直很奢靡。他的私人财产里包括一辆悍马H2、两辆MGB跑车、五辆福特卡车、两部挖掘机、一架私人飞机，以及在巴哈马的拉姆岛上一块两英亩（约8093平方米）的土地。他的妻子凯茜（Kathy）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

2005年，仍在狱中的肯尼迪申请个人破产。他离开了Freedom，并开始变卖自己的商业投资。那一年，Freedom没有提交年度报告，公司的州经营执照被吊销。之后，公司进行了组织结构的调整，并将各种文件准备就绪。2005年Freedom将肯尼迪告上法庭，试图拿回他承认挪用的那些钱。肯尼迪没心情达成和解。他针对Freedom提起反诉，要求就他所持45%的公司所有权而得到补偿。这场争执最后以该公司支付肯尼迪80万美元作为和解的奇怪方式收场。

颇有些胆识的肯尼迪最终设法缩短了自己的刑期。为了换取他在一项毒品案件调查中提供帮助，联邦检察官说服法官科彭哈弗，在肯尼迪服刑仅22个月后就将他释放。一位名叫莫妮卡·施瓦茨（Monica Schwartz）的美国助理律师告诉法官，肯尼迪“合作的心情很迫切”。在联邦特工人员的监督下，肯尼迪“有控制地购买”了可卡因，从而使得两位长期合作者承认了他们的罪行。

Freedom从肯尼迪做假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法雷尔取代了他的大学同学，担任起公司总裁。这家公司大批出售的化合物有的可用来控制路面扬尘，有的可防止煤炭冻结，还有的可以助燃。该公司的一家工厂，即埃尔克河（Elk River）沿岸的一个早先Pennzoil公司用来储存汽油的油罐区内，有17个巨型钢桶，每个钢桶的容量是3.5万加仑。根据该公司的网站，这个名为埃托瓦河码头的罐区能够“迅速且在成本上高效率地处理大量化学品。”临河而建的地理位置，使得该工厂既可以用驳船也可以用卡车来运输货物。

Freedom的大部分业务是为规模更大的企业分销产品，其合作者中包括亿万富翁查尔斯（Charles）和大卫·科赫（David Koch）兄弟所拥有的乔治亚太平洋公司（Georgia-Pacific）旗下一家经营化学品业务的子公司。2008年5月，乔治亚太平洋化学品公司（Georgia-Pacific Chemicals）宣布，Freedom将成为该公司Talon品牌矿用试剂在8个州的分销商。这种产品是一种用以减少粉尘物质、防止煤炭中可燃成分损失的化合物。Freedom负责的8个州包括：西弗吉尼亚州、弗吉尼亚州、宾夕法尼亚州、俄亥俄州、马里兰州、明尼苏达州、肯塔基州和密西根州。（乔治亚太平洋公司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表示，4年后，该公司终止了Freedom的分销合同。乔治亚太平洋没有就这一变化做出解释，并表示，这家西弗吉尼亚州的公司“仍是我们的一个客户。”）

2009年，法雷尔在接受《查尔斯顿每日邮报》（Charleston Daily Mail）采访时表示，Freedom曾面临被迫关闭其在埃尔克河主要工厂的命运，因为泥沙的淤积导致驳船很难从码头开出并进入与卡诺瓦河的交汇处。“总有一天，我们从经济角度将不适合再继续经营这家工厂了，”法雷尔当时表示。“驳船通行是众所周知的原因。”美国陆军工程兵团（The U.S. Army Corps of Engineers）伸出了援手。凭借联邦政府40万美元的经济刺激资金，陆军工程兵团疏浚了埃尔克河，Freedom的这家工厂因而得以继续经营下去。

根据州档案显示，21世纪的前10年中，Freedom以及一系列的关联企业曾被拆分又重组过几次。进行这些名义上的调整是出于何种目的，并未透露。根据文件记载和当地官员的说法，Freedom在埃尔克河沿岸的业务没有得到多少政府监管。美国环境保护局将这类化学品工厂的监管工作基本上交由各州政府来负责。不过，西弗吉尼亚州并没有将这一授权视作是积极监管的理由。相反，该州自诩一向对企业很友好，西弗吉尼亚州州长、民主党人厄尔·雷·汤布林（Earl Ray Tomblin）经常会严厉谴责他所谓的联邦政府过度监管行为。当地一个紧急事件规划委员会的负责人拉里·扎斯潘（Larry Zuspan）表示，西弗吉尼亚州没有要求对存放具潜在危险的煤加工化学品的存储罐进行检查。Freedom这一处位于城郊的油罐区之所以不同寻常（即便在西弗吉尼亚州也是例外），是因为在这家工厂下游方向仅一英里半的地方，就是当地公用事业部门公共水系统的唯一取水口。

同样令人惊讶的是，Freedom这处罐区附近还有一个工人阶层的聚居区。据市长琼斯说，多年来，时不时会有人向州政府投诉这一罐区飘出难闻气味。据可查资料，州检查人员曾调查过，但从未报告过查出了任何问题。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琼斯说，他们没有注意到一道原本用来防止油罐泄漏物进入河流的混凝土密封墙出现了明显的裂缝。直到2014年1月9日泄漏事故发生后，Freedom才披露，2013年该公司曾经一度拨款100万美元用以修复这道墙以及进行其他改善。出于一些未说明的原因，修缮工作一直没有开始。2014年1月25日，西弗吉尼亚州州长汤布林的办公室宣布，该州已命令Freedom关闭并拆除整个罐区，因为里面全部17个储罐都没有足以防止泄漏物扩散的密封墙。

不久前的某一天，福里斯特突然觉得Freedom Industries值得拥有。福里斯特是总部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基坦宁的矿业公司Rosebud Mining的掌门人。这家公司自称是“一家很棒的雇主，还是一位很棒的邻居。”这位说话直率的企业管理者2008年投了奥巴马一票，但之后开始坚决反对这位总统，因为福里斯特看出了白宫对煤炭行业的敌意。他2012年10月在接受彭博电视（Bloomberg TV）采访时警告称，如果奥巴马再度当选，那么这个行业可能就无法生存下去了。

尽管做出了如此严峻的分析，福里斯特2013年还是出手收购了Freedom，后者3000万美元的年收入中很大一部分来自煤炭企业客户。12月6日，福里斯特通过Chemstream进行操作，达成协议向Freedom的3位股东（法雷尔和其他两人）支付2000万美元。之后，在12月31日，福里斯特将Freedom与另外三家规模较小的公司进行了合并。这两笔交易都没有公开宣布。9天后就发生了供水系统被关闭的事件。

2014年1月9日上午8点后不久，陆续有居民开始投诉，从Freedom的罐区里发出一种类似甘草的气味。州检查人员开车到工厂，并在上午11：15前发现了一道约4英尺（约1.2米）宽的4-甲基环己基甲醇（MCHM）流正从密封墙的裂缝处流出，进入埃尔克河。到正午时，大型上市公用事业公司——美国水利公司（American Water Works）的西弗吉尼亚州子公司已被告知水质受到污染。这家水务公司添加了碳过滤装置，试图将MCHM阻挡在其水处理厂之外，不过他们同时决定，不关闭这一取水口。

直到中午12点5分，Freedom的管理者才最终决定打电话给西弗吉尼亚州热线，报告泄漏事故。州政府官员表示，这一措施本应该立即采取。下午晚些时候，在对过滤水进行的检测中发现了MCHM。下午6点前不久，州长汤布林宣布禁止将自来水用于饮用、烹饪和洗浴。次日上午，总统奥巴马宣布进入联邦紧急状态，授权国民警卫队向查尔斯顿市以及周边8个县市送水。

根据美国毒物控制中心协会（American Association of Poison Control Centers），MCHM一旦被吞食或吸入，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可能导致皮肤不适、恶心和呕吐。除了这些，MCHM还对人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目前所知相对较少。非营利组织自然资源保护协会（Natural Resources Defense Council）的资深律师丹尼尔·罗森堡（Daniel Rosenberg）称，1976年的《毒性物质控制法案》（Toxic Substances Control Act of 1976）中规定了上千种化学品不受新法规限制，可以不经测试进入商业用途，MCHM便是其中之一。已有500多名西弗吉尼亚州居民报告出现了可能与受到MCHM污染有关的症状。虽然有30多人被医院收治，但目前尚未有任何死亡或是出现严重疾病的报告。

1月10日傍晚，萨瑟恩召集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在州文件记录中，萨瑟恩是Freedom的总裁（令人困惑的是，该公司的网站依然显示法雷尔是总裁）。发布会上没有提及公司被出售给福里斯特这件事。根据公开文件，除Freedom之外，一头白色短发、说话带英国口音的萨瑟恩还与多家公司存在关联。其中包括：位于马可岛的黑水咨询集团（Blackwater Consulting Group），马可岛是佛罗里达州一个度假胜地，萨瑟恩在此居住；同样位于马可岛的Ecodrill；以及辛辛那提化学品公司HVC。

在新闻发布会上，萨瑟恩以道歉作为开场白。“这次事故，”他说，“极为不幸，在意料之外，对于给所有人的日常生活所造成的干扰，我们非常非常抱歉。”然而，他的解释却很模糊。他说，公司员工在“上午10：30左右”“意识到”发生了泄漏，比居民最初投诉闻到甘草气味晚了两个多小时。他承认，公司先前“偶尔”会接到不明气味的报告。不过他没有详细说明公司是否或是采取了哪些预防措施。“这是极为漫长的一天，”他接着说，看起来有些恼怒。“如果我们可以到此为止，我将不胜感激。”一位当地记者插嘴道，这“对很多无水可用的人而言就是极为漫长的一天。”萨瑟恩从一个塑料瓶里喝了些水，又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就突然走开了。

在泄漏事件发生几个小时后，透露出更多Freedom内情的是卡尔·肯尼迪的前妻凯茜·斯托弗-肯尼迪（Kathy Stover-Kennedy）。斯托弗-肯尼迪目前的身份是法雷尔的女友，她通过自己的Facebook页面（那之后页面被删除了）来为自己前夫的原合作伙伴辩护。“我不是在要求任何人的同情，但有点同情心没什么不好，”她写道。“顺便告诉你们，工厂里的那些男孩儿们今天早上煮了咖啡来喝！我今天早上洗了澡，刷了牙，而我现在很好！”至于“许多人对于Freedom Industries处理这件事的方式所提出的批评，”斯托弗-肯尼迪接着写道：“丹尼不是发言人，也没想当发言人。他的专长在其他方面。”她没有回复记者的电话留言。

与此同时，西弗吉尼亚州环保局局长兰迪·霍夫曼（Randy Huffman）也在为自己辩护。自泄漏事故发生后，霍夫曼一直在试图解释为何该部门这之前未能对Freedom表示出更多怀疑。他曾向记者强调，按照州以及联邦监管部门的化学品分类标准，MCHM并不被视为是“危险品”。因此，他说，Freedom不需要取得特别的州许可来储放这类物品。泄漏事件之后公布的文件显示，自2001年以来，西弗吉尼亚州的检查人员至少去过埃尔克河边的罐区5次，不过他们的关注重点是空气质量。

总部位于田纳西州金斯波特的伊士曼化工公司（Eastman Chemical）是这些MCHM的生产商，该公司在公开信息中披露，按照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U.S. Occupational Safety and Health Administration）的评级，MCHM属于“危险”级。自然资源保护协会的罗森堡解释说，MCHM在危险级别方面看起来矛盾的这种现象并不少见。“我们依靠制造商来测试绝大多数在商业中使用的化学品，”他说，“也就是说，这里没什么一致性和确定性。”

在宣布了水污染后的24小时之内，原告律师们纷纷前往查尔斯顿的州和联邦法院起诉Freedom、美国水利公司西弗吉尼亚州子公司以及伊士曼化工公司。迄今为止，已提起了二十多起诉讼，其中一些诉讼在寻求获得集体诉讼地位。这3家公司均否认有不当行为。针对伊士曼未能提供有关MCHM的足够警告这一指控，该公司一位发言人予以了激烈的反驳。尽管如此，她仍明确地告诉记者，该公司无法为Freedom或是水务公司的行为作担保。

1月17日，Freedom提交了破产保护申请。此行为的影响是，在美国破产法官罗纳德·皮尔逊（Ronald Pearson）厘清债权人的诉求之前，针对该公司的责任诉讼程序暂缓进行。在1月21日的一次初审听证会上，皮尔逊称目前的局面是“他所见过的最不寻常的破产保护案之一。”

Freedom的破产律师团队立刻提出了一个旨在减轻Freedom责任的说法。这个律师团由律师事务所McGuireWoods匹兹堡办公室的马克·弗雷德兰德（Mark Freedlander）牵头。“目前的假设是，”他们在提交的一份文件中写道，“当地一条供水管线破裂（导致）这家查尔斯顿工厂内一个储存罐下的地面在”事件发生“之前几天的极寒温度中被冻结。”弗雷德兰德刻意用了“事件”这个词。他进一步假设称，“受影响的这个储存罐上的漏洞”是由“某个物体向上穿透”这个储罐的“底部”所造成的。

他的意思是，水结冰后体积膨胀，推动这个神秘“物体”向上穿透了储罐的底部。很难说法庭是否会接受这个解释。不过原告律师自然会反驳称，盛装危险化学品的钢制储存罐应能够经受住冬季的天气。

在初审听证会上作证时，萨瑟恩仍是上一次露面时那样的迟钝表现。“9日的这次不幸事件导致材料泄漏，”他说，“使得一家原本有盈利的成功企业来承担悲剧性的后果，自9日以来我们一直在处理这些后果。”一位公司律师紧接着澄清说，自称已经在化学品行业工作了30年的萨瑟恩无意暗指Freedom曾有过疏忽。“绝对没有。没有，先生，”萨瑟恩说。

市长琼斯没有被打动。“我觉得这家公司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看起来是诚实的，”他说。而且他担心查尔斯顿的灾难还未结束。许多居民，他说，仍然不敢饮用自来水。总部位于亚特兰大的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提醒怀孕的女性注意安全，继续喝瓶装水。

在接到州政府官员的命令后，Freedom将该公司存储的MCHM从埃尔克河边的工厂转移到了该公司位于奈特罗的设施内。不过，在MCHM被转移后不久，州环境监管部门指出，该公司奈特罗工厂的经营存在5项新的违规。最紧迫的问题与缺乏第二道封闭墙有关，这难免会让人想起埃尔克河河边上显然由老化的混凝土墙所造成的事故。“鉴于我们所经历过的这一切，很难让我说服任何人相信这里面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州环保局局长霍夫曼对记者们表示。Freedom目前正在寻找其他地点来储放这些化学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