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Joanna Kavenna推荐了她最喜欢的书,而这些书揭示了我们是如何被监视的——包括一部关于黑人奴隶制的历史,以及阿特伍德和奥威尔的经典作品。
《使女的故事》剧照 图片来源:2019 Hulu/ The Guardian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在乔治·奥威尔的经典反乌托邦作品《一九八四》出版70周年之际,Facebook宣布了一种新的加密货币,希望将其24亿用户的金融交易带到自己的平台上。数字革命极大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还有我们被观察、被推动和被引导的方式。但是谁拥有所有这一切,他们又想要用这些知识做什么? 如果干预主义(interventionist)的现实只是作为我们的陪伴,为什么又会如此专注地关注我们?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名言据说是弗朗西斯·培根于1597年创造的。两个世纪后,杰里米·边沁(Jeremy Bentham)提出了“圆形监狱”(panopticon,也可以译为全景监狱——译注)的概念:一个“通过百叶窗和其他装置”可以隐藏看守的监狱,并且看守可以拥有“每个牢房最完美的视野”。事实上,即使在“圆形监狱”,看守也不可能一直监视每个囚犯,但边沁在他的著作《圆形监狱论》(Panopticon Writings)中指出,仅仅是监视的可能性就足以震慑囚犯的行为,从而确保“心灵对心灵的力量”。边沁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但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并不同意这种观点,他在《规训与惩罚》一书中提出,权力相关的知识不仅具有“真理”的权威,而且具有使权力成为真理的力量。
在《黑暗物质》(Dark Matters)一书中,西蒙·布朗(Simone Browne)指出,边沁的思想来自于运载奴隶的贩奴船。她认为,“圆形监狱”的想法必然与18世纪的贩奴船设计相吻合,在这种设计中,一个站在中央制高点上的奴隶贩子可以观察到船上所有的奴隶。布朗写道,一艘这样的船(建于1781年的布鲁克斯号)的简图描绘了“一些黑人像卡通人物一样被奴役”。而在“圆形监狱”中,囚犯被关在牢房里,看守可以通过单面镜子观察他们。
1921年,俄罗斯作家叶夫根尼·扎米亚京(Yevgeny Zamyatin)的反乌托邦科幻小说《我们》被苏联审查委员会查禁,三年后被翻译成英文。在这本书中,他描述了一个未来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所有的建筑都是由玻璃建成的,因此,就像在“圆形监狱”中一样,每个人都可以被随时观察。1946年,奥威尔为《芝加哥论坛报》(Tribune)为《我们》撰写评论,三年后出版的《一九八四》也呼应了边沁的观点: “当然,在具体的某一时刻,你没办法知道自己是否正在被监视……你只能生活——确实是生活,一开始是习惯,后来变成了本能——在一个设想之下,即除非你处在黑暗中,否则你所发出的每个声音都会被偷听,每个举动都会被细察。”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在她的小说《使女的故事》也探讨了边沁的观点。在《使女的故事》中,基列共和国(Gilead)的秘密警察会时刻监视居民。没有隐私,也没有真正的亲密关系,你的朋友或爱人也可能是监视你的眼睛。
而在我们的时代,监控者就不仅仅是人类了,正如肖萨娜·扎波夫(Shoshana Zuboff)在《资本主义监控时代》(The Age of Surveillance Capitalism)中所探讨的那样。一个由监控设备组成的庞大网络正在观察我们的生活,并将其转化为数据,而这些数据又被用来针对我们投放广告或预测我们的投票结果。然而,预测是一门不确定的艺术。因此,“友善”的科技公司与其说是预言家,不如说是魔术师,它们会敦促我们拿出一张特定的牌,同时让我们相信这是自由意志的选择。正如彼得·波默兰采夫(Peter Pomerantsev)在《这不是宣传》(This Is Not Propaganda)一书中所言,更让人不安的是 “想象‘他们’了解一些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东西,而我其实不是那个所认为的我自己”。也许是时候阅读多里安·林斯基(Dorian Lynskey)关于《一九八四》的文化传记《真理部》(The Ministry of Truth),也是时候与Siri绝交了。
(翻译:张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