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肉有其本身的优势,但畜牧业对于小农的经济、营养和社会文化仍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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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秋天,在我采访了泰森食品(注:知名食品品牌,是全球最大的鸡肉、牛肉、猪肉生产商及供应商之一)的汤姆·海耶斯数周之后,他出人意料地辞去了首席执行官一职。官方说法是他这样做是出于“个人原因”,但我不太相信这个理由。由于供应过剩等原因,整个肉类行业陷入混乱,泰森的股票正在下跌,我不得不怀疑,该公司的股东是不是觉得海耶斯是一个眼光太超前、或者至少把握时机不准的人。
然而,在我针对未来食用肉议题采访的几十个人当中,海耶斯为肉类替代品——尤其是细胞肉类——提出了最合乎时宜和最具说服力的理由。他强调,培育和收获实验室培养的人工肉,这整个“从细胞到餐桌”的过程只需要两到六周——与牛从受孕到成熟通常需要两年半相比,可以说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无疑节省了大量的成本与能源。海耶斯还指出,在养殖过程中,大肠杆菌和其他病原体有可能感染动物肉,人工培育的食用肉消除了这种担忧。他说,这门生意中最大的风险就是感染。嘉吉(注:是一家集食品、农业、金融和工业产品及服务为一体的多元化跨国企业集团)投资细胞肉生产商Memphis Meats几个月后,召回了13万磅感染大肠杆菌的碎牛肉——这个问题不会出现在实验室培育的食用肉上。
Memphis Meats的首席执行官乌玛·瓦乐迪(Uma Valeti)介绍了一项测试,在测试中,科学家观察了传统肉、有机肉和实验室人工肉的腐坏速度:在室温下,传统肉类在不到48小时内就完全腐烂了;四天后,实验室人工肉几乎没有腐烂,因为上面没有细菌的踪迹。海耶斯提出,人工肉可以在任何地方生产——最有可能是在市中心附近的设施中,这样它们就不必用冷藏车长途运输。就此而言,它们需要的冷藏较少,因为它们不太容易变质。
海耶斯还强调了人工肉对人类健康的潜在益处。实验室人工肉可以含有肉类的有益营养成分——铁、维生素B12、硒、烟酸等,同时可以减少有害物质,即胆固醇和脂肪的含量,只需根据口味需要进行整合即可。瓦乐迪说,对于有心脏病风险的病人来说,他可以用优质脂肪——例如有益的Omega-3脂肪酸——代替饱和脂肪来制作牛肉产品。
我担心父母不愿意给孩子们吃实验室培育的人工肉,海耶斯对此不屑一顾。他的观点是:这是你能生产的最安全的肉,孩子不会抱怨替代品的口味,爸爸妈妈会钟意这件事的。他们也会钟意健康效益、环境效益,以及最终由于规模扩大、价格下降带来的成本效益。“如果无需饲养、屠宰动物也能制成食用肉,那我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海耶斯说。
尽管海耶斯提出了所有支持替代性肉制品的理由,他说他还是“无法想象一个没有供人消费而养殖和利用动物的世界——在我的有生之年里”。瓦乐迪也表达了相同的观点,他强调了动物和土地之间的重要关系,以及管理放牧等做法的生态价值。瓦乐迪认为实验室人工肉是不人道的、污染性的、大规模肉类生产的替代品,但不是替代高质量肉制品的手段。
瓦乐迪还意识到,牲畜对小农、尤其是发展中经济体的小农而言,在文化和营养健康方面都非常重要。在我参观过的印度和东非农场里,山羊、绵羊、猪和牛在农业生态系统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这些牲畜将草和农业废弃物转化为燃料、肥料和高质量的营养物质,供给挨饿的人群。在食物短缺时期,它们也可以作为财富的储备、信贷的抵押品,并构成了一个营养安全网络。由于这些和其他原因,我们在西方环境学界常常听到的“肉很糟糕”的说法其实过于简单化了。海耶斯和瓦乐迪都认为,非动物蛋白最终将成为价值2亿美元的肉类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
但在可预见的未来,它们不会占领肉类市场的全部或大部。海耶斯还断言,生产替代肉制品的多种方法——基于植物和基于细胞的方法——对该行业的长期成功至关重要。“就像你现在在市场上看到的许多不同款式的电动汽车一样,”他告诉我,“不会存在通吃选项。顾客喜欢选择。”
本文节选自Harmony Books于6月出版的《食物的命运:在一个更大、更热、更智能的世界,我们要吃什么》(TheFate of Food: What We’ll Eat in a Bigger,Hotter, Smarter World),此处有删改,本书作者Amanda Little是一名记者。
(翻译:鲜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