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战:腾讯当真举报了刘春宁?

刘春宁怎么说现在仍是阿里的员工,阿里在其被认定有罪之前仍有必要一方面提供相应帮助、一方面对外维持形象;而腾讯也必然会为自己告倒前员工的正当性继续做公关。你来我往之间,仍有一场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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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集团副总裁刘春宁。图片来源:网络

阿里巴巴集团副总裁刘春宁。图片来源:网络

从腾讯跳槽去阿里,其性质基本与从巴萨转会去皇马差不多了,更何况是曾经担任包括总裁助理在内的多个要职的高管。

事情的主角就是刘春宁,出事之前任阿里巴巴集团的副总裁、阿里影业的董事。就在今天,阿里影业发布公告称,执行董事刘春宁因涉嫌在腾讯工作期间受贿被警方带走,相关调查跟阿里巴巴并无关系。

官方的言论是这样的——

刘春宁是差不多整整2年前(2013年7月1日)从腾讯离职的,而一个月后他就加 盟了阿里,这必然会让腾讯心里跟吃了苍蝇一般。事实证明,腾讯在刘春宁离开后的2年内一直没有“忘却”这位前员工。这一回的所谓“群体性腐败”事件,也算 正式给刘春宁和腾讯的缘分画上了一个很不是滋味的句号。

腾讯目前是国内互联网公司中唯一一家有实力跟阿里掰掰手腕的(此处对百度并无不敬),而这一次刘春宁被拘引发的深度角力,在礼貌、文明的表面下也必然是暗潮汹涌。虽然两家的官方说明都把问题说得挺清楚了,但细细品评字里行间的意思,还是不免闻到了火药味。

一个刘春宁,引出了A和T之间的一场公关大比拼。

阿里招招见血

阿里巴巴集团的官方微信是在今天早上8点55分发布的。应该说这份语言平实、得体的回应在公关层面是可以得高分的——既撇清了阿里在这件事上的关系,又把一切可能的责任都推到了腾讯身上。

阿里方面在开头的一句就两次提及腾讯:“我们第一时间获悉,刘春宁因为腾讯期间的群体腐败事件,被腾讯举报并被警方拘捕,我们对此极其震惊。”立 场很明确,腾讯宣称的刘春宁涉及的“勾结视频供应商抬高采购价,从中大肆渔利”等行为,都是在2013年7月1日以前,他以腾讯员工的身份、靠着腾讯提供 的资源所做的,与阿里并无半毛钱关系。“被腾讯举报”一说更是将对手推上了风口浪尖,毕竟自刘春宁离开之后,坊间一直有传闻称腾讯下了“江湖通缉令”,所 以最终落在腾讯手里,也是多数人可以料到的结局。至于最后那个“极为震惊”,针对的不知是刘春宁的所作所为,还是腾讯举报前员工的“义举”,这个全靠您个 人判断。

然后,“我们系统安排了刘春宁在阿里影业的担任董事工作,以确保阿里影业的股东利益不受伤害。我们支持腾讯公司在自身廉政体系建设上的努力,我们也相信腾讯会对此保持客观和公正。”一 方面体现了阿里完善的法律意识:刘春宁目前只是被带走接受调查,并未立案,所以连嫌疑人都算不上,没有充足的法律依据来罢免他的董事职务。另一方面做足人 情,给腾讯戴高帽,但一句“保持客观和公正”又绵里藏针——若是在日后的调查甚至审判中腾讯有“棒打落水狗”之嫌,就立马在道德上落了下风。

最后,“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结果可能有无数结果,我们会尽全力提供刘春宁及其家人,应该有的任何法律援助及支持。年轻人无权犯法,年轻人总会犯错,年轻人承担他该承担的后果,年轻人应有未来的生活。”一 方面再度重申了阿里对员工的关怀,以及在合法的前提下无条件做员工靠山的老大气概,毕竟在事情有定论之前刘春宁还是阿里的员工。另一方面“年轻人”一说也 颇有恶心腾讯的意味:刘春宁2004年加盟腾讯时的确还是个年轻人,在腾讯的9年犯了年轻人会犯的错,吃了年轻人该吃的教训,结果在2013年变身成熟的 职业经理人加盟阿里了……

腾讯反转剧情

孰料,腾讯公司在今天中午12点41分发布的一条微博,让事情陡然出现了反转。腾讯的官方言论是这样的——

其中有两点和之前疯传,甚至基本被承认和接受的版本有很大出入。归纳起来就是——

  • 刘春宁不是我们举报的!
  • 刘春宁没担任过马化腾的助理!

虽然即便腾讯真举报了刘春宁,也不过是施行了自己的法定权利,但他们似乎并不愿意担上类似“穷追猛打”、“秋后算账”这样的名号。其实腾讯公布的几个时间节点很耐人寻味:发现刘春宁及其团队的违规线索是在“去年的一次内部审计中”,彼时距离刘春宁从腾讯离职已经至少一年,而那次跳槽引发的一地鸡毛也基本散尽,显然是希望外界相信此举“无关个人恩怨”。

另一方面,腾讯声称存在疑点的是“前两年前的视频团队”,而刘春宁在离开腾讯时的职位正是视频部门的总经理。按照腾讯的说法,从2014年开始,先后已有5、6名涉事(前)员工被警方逮捕,而刘春宁被警方带走的事件是2015年6月22日。这种“从四周到中心”的一锅端模式,很符合我国“打老虎”的特色。

很显然,腾讯极力想营造的舆论是公司在内部审计这样的“例行工作”中无意之中发现了 刘春宁及其前团队可能涉嫌犯罪的线索,而不是沉溺于旧怨,一年两年都盯着这位前员工不放,终于逮到了可以告倒他的理由。同时又在文末重申了一句:“犯错可 以原谅,但犯法岂能姑息!”顺便提一句,现在就把“犯法”的帽子扣到刘春宁头上是欠妥的。

至于对刘春宁在腾讯所任职位的澄清,就比较让人费解了。目前网上所能找到的绝大多数 版本中,刘春宁在腾讯担任过的职位有4个:总裁助理、战略发展部总经理、拍拍网总经理、在线视频部总经理。后面那三个“总经理”是被腾讯官方承认的,但 “总裁助理”(也就是马化腾助理)却不被腾讯承认。看刘春宁的官方履历,被任命为战略发展部总经理是2005年的事情,也就是他加盟腾讯一年之后;那么,2004年到2005年期间他担任何种职务,腾讯在否认“总裁助理”一说时,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腾讯此举的公关考量其实不难理解。毕竟在这份声明出来之前,各路媒体的报道中,提到 刘春宁被警方带走时,多半都提到了“曾任马化腾助理”。虽然在这其中没有必然联系,但在一桩涉嫌犯罪的报道中多次被指名道姓地提及,小马哥必然不爽。据自 称是刘春宁在拍拍网时下属的腾讯内部人士爆料,“之前他挺牛逼的,从华为过来的,最早挺得Pony(注:马化腾的英文名)器重的,曾经是SD的GM。估计后来还是不想务虚,想做业务,后来转到ECC负责拍拍”。一个被老大器重,又希望他在短时间内迅速了解公司业务的潜力新人,一上来被安排做一年总裁助理是极有可能的,而不太可能初来乍到就到某个业务部门做总经理。但是腾讯的版本不是这样,或者说,他们的公关不希望媒体报道时老带上“马化腾”3个字。

恩怨岂止两年?

还是从马化腾说起。据腾讯内部人士爆料称,刘春宁最终和器重他的马化腾从熟人走到陌路,是因为小马哥“对腾讯视频重视度不够,而且微博花了太多钱,所以不太愿意再投更多钱给OMG做腾讯视频了”。众所周知,腾讯进军视频领域本身就较晚,坐守超过8亿的QQ用户,市场份额扩张缓慢,2013年,在各大视频网站并购、自制、UGC和网台联动等诸多热点概念炒作不休的时候,腾讯视频动作一直不大。刘春宁彼时离职,一方面可能心怀郁闷,另一方面也可能是被业绩所迫。

刘春宁两年前离开时,官方的说法是“因个人身体原因”。但是这休假式治疗才一个月时间,刘春宁的身体就没问题了,而且火速加盟了阿里,结果一上来便被委以重任,被派去炙手可热的手游领域开疆拓土,正所谓“穿阿里的鞋,走腾讯的路”。

此后的剧情才堪称精彩。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刘春宁的离职都让腾讯内部从上到下,包括马化腾都出离愤怒。据了解,刘春宁离职前给腾讯的说法是要去创业,但却在离职2个月后入职阿里巴巴。这被腾讯人视为一种背叛。更况且他在阿里最初负责的还是被腾讯视为主要业务之一的手游,这分明就有些对着干的意思了。

事件的高潮出现了刘春宁“叛逃”后不久。2013年9月,腾讯方面就竞业禁止问题, 在深圳南山区法院对刘春宁提起民事诉讼,并向其追讨腾讯10年的全部股权收益共计数千万,堪称互联网史上最高竞业禁止赔偿。2014年4月,又有媒体爆 出,腾讯欲起诉刘春宁并索赔1亿元。原因是刘春宁一直与自己的影子公司有业务往来,离职腾讯前还签了2000万的合同。

更加值得玩味的是,刘春宁2013年7月离开腾讯,在当年8月,腾讯开始要求员工签新版竞业禁止协议,可见刘春宁非不仅是伤着腾讯了,甚至挑战了腾讯的底线。

但值得一提的是,刘春宁在阿里的日子过得也并不舒坦。手游没做出名堂来之后,他又担任阿里的数字娱乐事业群总裁。但是去年6月阿里收购文化中国,成立阿里影业时,刘春宁却并未被任命为总裁,而只是担任董事。电影不归他管了,阿里的数字娱 乐事业群只剩下虾米音乐和娱乐宝,让刘春宁好不尴尬。

但即便此时,腾讯对他的记恨还没有过去。距离腾讯上一次对刘春宁提出索赔的报道已经过去了1年多的时间,但其实在那之后没多久,腾讯就在“去年的一次内部审计”中发现了扳倒这位前高管的利器。不过到真正下手,腾讯又等了1年时间。

事情当然远未结束。刘春宁怎么说现在仍是阿里的员工,阿里在其被认定有罪之前仍有必要一方面提供相应帮助、一方面对外维持形象;而腾讯也必然会为自己告倒前员工的正当性继续做公关,以免落下“穷追猛打”、“秋后算账”之名。你来我往之间,仍有一场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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