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最大儿童色情“暗网”Elysium

文|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姜姝

责编|马蓉蓉

近日，全球最大儿童色情网站“极乐空间”（Elysium）的4名创办经营者被德国法院处以严刑。令人扼腕的是，“极乐空间”所使用的应用程序，属于隐密度极高的“黑暗网络”也即“暗网”，这种网络常被用于躲避言论审查，或被滥用在儿童色情、毒品交易等网络犯罪链条中，以致一度成为藏污纳垢的“潘多拉魔盒”。

“惊骇全球”的色情“串案”

“极乐空间”是由4名德国人于2016年左右所架设、营运的儿童色情平台。据德国媒体披露，平台流通的儿童色情影像，从婴儿到幼童、男孩到女孩、同性与异性之间无所不包。直到2017年6月遭警方破获时，网站在全球共有11万会员，地域之广、规模之大以及人数之众，在当时也惊骇全球。

历经两年的调查与法院审理，3月7日，德国林堡地方法院对此案作出判决，网站的主要4名创办经营者因“建立、经营儿童色情平台，持有并传播儿童、甚至婴儿的性虐影像”获罪，分别被判处4年至10年的不等刑期。其中一名63岁的被告人，还因对两名幼童施以性虐待，并将犯罪过程的照片传播到平台上而另外获罪。

在德国，持有、生产、贩售儿童色情的影像活动都属于非法行为。德国法律规定，凡制作、传播、售卖、持有、浏览涉及未成年人的色情图片、视频、文章、录音等信息的相关人员，一经查实，将视情节轻重判处6个月至14年的监禁。

恐怖的是，“极乐空间”只是德国儿童色情网络的冰山一角。根据德国警方统计，2018年，德国至少有1万名青少年及儿童沦为性暴力犯罪的受害者；世界卫生组织估计，全球范围内的受害者人数则多达100万。极大部分的恋童癖好者，都是通过“暗网”躲避追查，观看、交流儿童色情影像，甚至进行儿童性虐待的犯罪行为。

从互联网诞生起，儿童色情就以一种隐蔽的方式继续发展着。儿童色情在不少国家是被明令禁止的，2014年，日本也终于禁止了儿童色情电影。但2016年一位英国记者在日本拍摄了一部纪录片，曝光了儿童色情业在日本并没有停止。

近日，英国当局也宣布新策略，严厉打击网络儿童色情犯罪行为。英国情报部门和打击有组织犯罪活动的专家将联手采取打击行动。有关方面将成立一个包括政府通讯总部以及国家打击犯罪调查局的机构，追缉那些在网络上活动的恋童癖者，打击力度就犹如打击恐怖分子一样。当局成立新组织的目的就是要清除网络上那些“令人反胃”的图片。

“暗网”恶之花

“暗网”这个词对于不少网民来说，早已不是个陌生的词汇。“暗网”设立的初衷是为了抵抗任何人对用户身份的追踪，但这个隐蔽的去处如今却更像城市里最阴暗潮湿的角落，靡靡开放着令人恐惧的“恶之花”。

“96%的互联网数据无法通过标准搜索引擎访问，虽然其中的大部分属于无用信息，但那上面也有一切东西，如儿童贩卖、比特币洗钱、致幻剂、大麻、赏金黑客……”这段话出自美剧《纸牌屋》。

“暗网”不是某个具体的网站，却是一个自由度极高的网络世界。“暗网”更确切的技术名字叫“隐藏的服务器”，域名数量是表层网络的400倍到500倍，访问者在上面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层网络有些是合法的，也有许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平时熟悉和使用的表层网络，最大的特点就是通过任何搜索引擎都能抓取并轻松访问。不过，它只占到整个网络的4%至20%，普通人平时访问的就是这类网络。进入这类网络，不需要其他额外的工具或特殊的算法，谷歌、必应等搜索引擎足矣。

第二层就是所谓的“深网”。或者说，表层网之外的所有网络我们都称之为“深网”，它最大的特征是，普通搜索引擎无法抓取这类网站，而“深网”中的“暗网”，即使你知道网站地址，普通浏览器也无法浏览。要想接近它们，必须使用特定工具访问。

“暗网”技术最初源于美国军事机构，在这个系统中，保护数据的密码像洋葱一样层层包裹，于是他们将之称为“洋葱路由”。

由于项目的相关源代码泄露，现如今，“暗网”已经不限于美国军方的使用，一些企业网站、匿名网站也同样在使用它。

“暗网”的性质导致了藏匿个人信息身份的必要性，而“洋葱路由”这个通信匿名技术正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但前提是使用者必须使用洋葱浏览器。经过“洋葱路由”，用户的请求会在遍布全球的主机上随机跳转3次，最终才会到达服务器。这样，所有的访问者看起来都没有身份区别。

“5900美元可以获得包括美国护照、身份证、驾照等全套的证件”“伪造的英国护照价值2000英镑，卖家还会承诺把你的个人信息添加到官方数据库之中，保证你的护照可以走遍世界”“一把沙漠之鹰手枪，1450欧元，当然，你可能还需要花45欧元买50发子弹”“一个新鲜出炉的用户信用卡信息(账户、密码、CVV码)要14美元，可以随意消费”“如果你‘缺钱’，可以花很低的价格买到伪钞。”

据统计，每天大约有250万名浏览者上“暗网”，上面出售几乎你能想到的任何东西，你可以找到欧盟和美国的假护照，各种毒品，甚至名人的裸体自拍等。

此外，人口贩卖也在“暗网”成为蓬勃发展的业务——全球估计有2100万人被非法贩卖，超过一半是妇女和女童，近四分之一作为性奴隶买卖，只有百分之一的受害者获救。

2015年前后，英国朴茨茅斯大学的一位计算机科学研究员公布了他对“暗网”长达半年来的研究数据，他表示，隐藏在洋葱之下的网站有毒品论坛和走私市场，但是更多的访问指向了与儿童色情有关的站点。

虽然该项研究数据由于不够严谨，后期受到质疑，但不可否认的是，儿童色情在“暗网”里存在，且是一个吸引流量的好办法。曾有媒体“出于好奇”，在“暗网”里兜转了一圈后表示“‘暗网’百分之八十的流量都进入了这里面”。但最后，好奇者觉得恶心，退出了儿童色情网站。

“暗网”已成互联网公敌

“暗网”极度隐密的加密技术(“极乐空间”4名营运者，在开庭之前甚至不知道彼此真实身分)，也让儿童色情平台得以藏匿于难以查获的死角网络，增加了警方侦破的难度。

政府是否应该封锁“暗网”？今年2月，在柏林的第22届“欧洲警察大会”上，德国内政部副部长、联邦议员克林表示，“暗网”不存在使用的正当性，呼吁封锁禁用“暗网”。

事实上，在德国“极乐空间”案的破获行动中，警方曾与来自美国的技术公司合作，该公司的一款应用程序是“极乐空间”进行儿童色情网络犯罪的匿名通讯软件。受到美国法律约束，因而必须配合德国警方，通报有关儿童色情现况。

“暗网”给世界各国带来安全隐患，俨然已成互联网公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可能是跨国犯罪的复杂性与多层匿名机制的复杂性结合到了一起。而此次针对“暗网”的行动痛击了地下犯罪经济，将“暗网”的黑暗勾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除了美国和欧洲刑警组织之外，荷兰、立陶宛、加拿大、英国和法国执法人员也参与其中。有评论认为，国际合作的方式，对打击地下黑市、震慑“暗网”交易有重要作用。未来，“暗网”的存在空间将进一步收窄。

“暗网”所构成的威胁不受地域限制，因此所有国家都面临危险。解决“暗网”问题需要高科技，但也需要顶层设计，包括全面落实“网络安全法”，严格保障公民个人信息的安全，重拳打击“撞库”、假身份证、黑电话卡、虚假ID、假冒银行账号等网络黑灰产业链。

“暗网”技术是互联网普及触底反弹的一种必然选择，它既是对“表层网络”缺失部分的填补，同时又是人性阴暗的隐形出口。如果缺乏法治基础和伦理道德的规范，同时也照旧那么没有限制地“肆虐黑暗”，那么，它最终将面临一种典型的技术厄运，也许会在某一天被真正完全摧毁。

(作者系南京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国际关系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