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郭英成掌控深航运31个月 他曾要建世界第一高楼

手握深航运的郭英成曾获得前深圳高官的“关照”,他为此树立了在港航业、旅游业和滨海地产业上的雄伟目标,在蛇口东角头码头一幅绝版土地上,他还曾打算在这里建一栋超过迪拜塔的世界第一高楼。

 |  秦小东
佳兆业董事会主席郭英成。图片来源:东方IC

佳兆业董事会主席郭英成。图片来源:东方IC

深圳大鹏半岛之外的海面上,一艘游轮从盐田码头出发,经过三洲田、大梅沙贝丘遗址、咸头岭遗址及月亮湾等景点。近百人簇拥在甲板上,观景处人声、音乐声、相机快门声交织,突然人群躁动起来,主办方推出了热辣的比基尼秀……

这是深圳房企佳兆业组织的“游轮看房团”的首航,时间在2013年7月,此后佳兆业一直用这种略显浮夸的方式助力项目营销。为活动提供游轮的深圳航运集团,是深圳进入特区时代后组建的第一家航运企业。鲜为人知的是,彼时,原属深圳国资序列的航运集团,已经辗转到了佳兆业老板郭英成的名下。

但好景不长,由于身涉深圳当地官员的贪腐案,郭英成和他的佳兆业急速跌落,深圳航运集团也被迫易手。从2012年6月开始收购深圳航运集团,到2015年1月转卖给香港“玩具大王”蔡志明的旭日国际集团,郭英成秘密掌控深圳航运市场31个月。

从去年12月以来,避祸香港的郭英成,开始陆续清退在内地的业务。与深圳航运集团命运类似的,还有一家叫国民信托的信托公司,上市房企佳兆业也在此列。

界面新闻曾报道,在佳兆业之外,还有着另一个“佳兆业”——郭英成庞杂的家族资产,包括富昌金融、国民信托、北京长安街著名烂尾楼长安8号等等。不过,深圳航运集团显然更为特殊:它的背后有深圳国资混改的盛宴,落马高官蒋尊玉的几度关照,位于蛇口东角头码头的绝版宝地……在当地政商之间的种种利益牵扯,让郭英成的这次入主显得非比寻常。

国资混改背后的隐秘狂欢

深圳航运集团原名“深圳市航运总公司”,成立于1982年,属全资国有。该公司率先开通深圳至珠海、香港、澳门等地的海上高速客运航线,拥有全国最大的高速客船船队,在深圳早期几乎承担了所有矿建码头业务,先后开发建设了罗湖、东角头、上步、皇岗、新洲等多个货运港口码头。官网信息显示,深圳航运如今已成为一家业务涵盖海上高速客运、近远洋散杂货运输、港口码头、LNG远洋运输、物业开发等领域的综合性港航企业集团。

从2004年深圳国资大重组开始,航运集团启动改制,并在2007年改制完成,国有股份退至30%,其余股份由原管理层以及集团工会持有,公司更名为“深圳市航运集团有限公司”。

工商资料显示,从2012年开始,由郭英成实际控制的深圳华逸集团旗下子公司,开始陆续接过航运集团原管理层的70%股权。整个收购到2013年中旬才完成。尽管迎来了郭英成这个民企老板,但30%国有股份仍未退出,深圳航运集团始终保留着混合所有制的身份。

这也是郭氏亲近当地政府的生动缩影,并为进一步拉近政府关系提供了便利。郭英成入主航运集团不久,2012年11月,官方报道资料显示,时任深圳市委常委的蒋尊玉两度携有关领导视察深圳航运集团,并登上了鹏星12号轮船,感受新开辟的盐田-南澳航线。两年之后,蒋尊玉落马,郭英成因为深度牵连,至今不敢回到内地。

尽管迎来了新的股东方,但深圳航运集团一直在刻意回避和佳兆业的关系。不过,两家企业的关联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从2012年开始担任航运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的刘强,是佳兆业早期的元老级人物,曾任佳兆业深圳公司的总经理和佳兆业集团的投资负责人,是郭英成的得力干将。在航运集团过往的董事会名单中,也闪现有原学东、于元香、胡南洋等人的名字,他们都是郭氏家族企业的员工。

界面新闻记者还发现,在2013年初航运集团的30周年庆典上,时任佳兆业总裁的金志刚也盛装出席。

在该次庆典上,航运集团发布了未来五年的战略,意图在港航业、旅游业和滨海地产业方面齐头并进,尤其提到将大力发展旅游业和布局滨海地产业——“深入参与深圳东部大鹏半岛的开发与建设,实现以大鹏半岛为核心的东部海上大旅游的新格局。在深圳的东部与西部打造一系列大型滨海城市综合体”。

拥有国资背景及巨量土地的航运集团,在地产大亨郭英成的眼中,无疑具有佳兆业难以企及的资源禀赋,稍加运作,就可以蜕变为一个新的财富引擎。

但这样的盘算在2014年末戛然而止。受困于肃贪风暴的郭英成,被迫在今年1月卖掉了这一块肥沃的资产。接手的蔡志明,是香港知名富商,人称“玩具大王”。蔡志明跟郭英成同属于潮汕地区走出的商人,也是郭英成的朋友。在佳兆业上市之时,蔡志明就曾作为基石投资者以示支持,并在挂牌当天亲自出席道贺。

郭英成曾在公开场合坦言,初到香港,得以认识一众富豪,成功打入上层社会的圈子,全靠乡党蔡志明的穿针引线。

蛇口东角头的土地盛宴

在深圳航运集团旗下众多资产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位于南山区蛇口东角头的一块17万平方米的土地。蛇口东角头位于深圳湾公园东边,与香港隔海相望,拥有深圳最绝版的地理位置。在蛇口自贸区挂牌以及深圳楼市疯涨的大背景下,这块土地的价值不可估量。

地块为深圳圳华港湾企业有限公司(下称圳华公司)所有,最初作经营码头之用。圳华公司成立于1980年代初,属于中外合资公司,其中航运集团占51%,香港达力集团占49%。

合作方达力集团是香港上市公司,由菲律宾华人富豪陈永栽控制。陈永栽早年对投资内地房地产业务颇为积极,最近几年受困于资金问题,脚步已经放缓。深圳航运集团是东角头地块的大股东和主导者。郭英成入主航运集团之后,实际上成为该地块幕后的操盘者。佳兆业将参与该地块开发的传言也不胫而走。

东角头地块最初是用于港口泊位和仓储设施的开发。后圳华公司向深圳市政府递交了多份申请,地块经过多次变性和扩张,在2009年11月与深圳市国土局签订了合同中,“东角头项目”的总用地面积已增加至17万平方米,性质为多功能港口、居住及商业开发混合用地。

2013年5月,深圳当地媒体报道称,东角头码头涉嫌非法填海。当时,佳兆业公司在该地块的开发中若隐若现。蛇口东角头150万平方米城市综合体项目的规划图在坊间流传,根据规划图,地块容积率达到8,郭英成打算在这里建一栋世界第一高楼,超过阿联酋828米的迪拜塔。不过,高楼还未开建,郭英成的财富帝国就已崩塌。

该区域房价单价在5-7万左右,以17万平方米的总用地面积保守估算,地块价值超过80亿元。而如果真有传说中的高容积率,按150万平方米建面计算的话,该地块的总货值或达到令人咋舌的程度——甚至可能超过千亿。

正因如此,拥有地块49%权益的达力集团,其股票在资本市场表现得异常活跃。尽管地块尚并没有产生任何收益,但土地价值的飙升,给这家上市公司提供了绝佳的炒作概念。跟土地价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达力集团的总市值才不到10亿元。

逐利的资本竞相埋伏,其中甚至包括属于郭英成家族的富昌证券公司,在二级市场收集达力股票一度接近5%举牌线。不过,最近几天,达力集团股票出现富昌证券大规模的卖盘,原因不明,业内人士普遍认为是郭英成在套现。郭英成最近显得极度缺钱,前不久他甚至亏本卖掉了自己位于香港贝沙湾的豪宅。

值得注意的是,东角头地块的主体——圳华公司的经营期限早已在2014年1月16日到期。达力集团曾发公告称,圳华公司经营期限届满后不会延期,将和股东方协商进行清算,这块土地将在股东间进行分派,也有可能选择公开拍卖或者用其他方式出售,以保障股东的权益。但截至目前,圳华公司并没有清算完成。土地的最终归属仍存疑问。

但无论这幅宝贵土地的最终结果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跟郭英成和佳兆业都没有关系了。在今年1月底转让给蔡志明之后,深圳航运集团的董事会和高管队伍也经历了换血。4月底,其官方网站高管一栏中,原董事会主席兼总裁刘强的名字也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