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拉登论对美国的持久战

美国在基地组织前领导人本·拉登被杀四年后解密的文件,为人们一窥其思想提供了一扇窗口。文件显示,该组织比从中分离出去的伊斯兰国(ISIS)“接地气”。

 |  曾宇

本·拉登被杀四年后,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Office of the Director of National Intelligence)5月20日解密了一批在这位基地组织前领导人殒命处缴获的文件,为人们一窥其战略思想以及与“伊斯兰国”(ISIS)的渊源提供了一扇窗口。

不同于目前在叙利亚和伊拉克占领大片土地的“伊斯兰国”,基地组织更专注于同美国的对抗。本·拉登曾呼吁该组织成员与其他穆斯林武装停战,专心对付美国。而在与美国的战争中,他也早早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甚至有自己的时间表。

2010年7月的一封信件显示,本·拉登曾施压基地组织在也门的分支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AQAP),要求其与也门政府签署停火协议,转而将工作的焦点对准美国。

本·拉登的一名副手在这封信件中写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专注于在美国国内实施袭击,并打击其在海外的利益,尤其是在产油国家的利益。这些行动将煽动公众舆论,逼迫美国从阿富汗和伊拉克撤军。”

“把你们的战火对准美国,而不是互相残杀。”这位死于2011年5月1日的基地组织前领导人如是说,因为他的使命是“以真主之名,找到杀死美国人、欧洲人、犹太人的办法”。

在可能写于2009年的一份“致美国人民的声明”中,本·拉登提到了美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场上的挣扎,并暗示那场已然旷日持续的战争,才刚刚打了一半。

“首先,我想说,我们之间的这场战争已经是你们历史上时间最长、资金代价最昂贵的一场。而在我们看来,这场战争不过刚刚完成了一半而已。”

本·拉登眼中的这场战争,很可能始于1996年他对美国的宣战指示,也有可能始于美国在1991年海湾战争中于沙特驻军。这意味着2009年发布这份声明时,本·拉登认为这场“圣战”还将持续至少13年。

而本·拉登或其身边的人在一封回顾1950年代以来阿拉伯国家抗议运动史的信件中,对近年来包括涉及埃及的部分阿拉伯政局解读也得到了证实,令人警醒。

Business Insider称,基地组织是一个极端组织,但其同样展现了耐心和战略思考,这与“伊斯兰国”狂热的启示论和建立“哈里发国”的行动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份战争刚刚“过半”的声明,凸显出基地组织在与西方的对抗中有着长远的持久打算。

不止如此,解密文件还显示了基地组织接近草根的“亲民”一面。巴基斯坦在2010年和2011年遭受了灾难性的洪水,在当时一封有关“气候变化的后果”的信件中,本·拉登或是他的一位副手敦促基地组织利用这一形势。

“灾祸之大难以言述,需有大规模应对举措。为了观察事态,你们需要派出代表对这一悲剧进行实地考察。”信中甚至建议设立一个似乎将附属于基地组织的援助机构。“由于气候变化造成这类灾难频发,救援不能只是临时性的,而要建立一个独立的赈灾组织。”

这为了解本·拉登的思想打开了又一扇窗。他想要强调将组织外延,关注当地人的需求和状况,作为获取基本支持的手段。这正是基地组织在叙利亚采取的方式。

在叙利亚,基地组织的附属“救国阵线”(Jabhat al-Nusra,又称“努斯拉阵线”)就与很多非圣战组织武装团体结盟,这与不合群的“伊斯兰国”形成鲜明对比,后者与叙利亚境内几乎所有武装派系为敌。

“伊斯兰国”曾是伊拉克境内的基地组织。尽管两者的终极目标都是建立一个激进的“哈里发国”,但“伊斯兰国”的反什叶派袭击和残忍的处决方式——包括割首和火刑——即便在基地组织看来也显得太过极端。

美国智库兰德公司的一篇报告称,与“伊斯兰国”如今大多通过贩卖石油、盗卖物资、绑架勒索、窃取银行账户和贩卖文物等方式进行的筹资不同,基地组织的资金主要来自支持者的捐助,一部分间接来自清真寺,其余则同时来自合法和不合法的活动,如开办农场或是打劫银行。

2007年5月,“圣战和改革前线”(the Jihad and Reform Front)在写给本·拉登的一封信中,恳请他不要对由伊拉克境内基地组织造成的“灾难和祸乱”负责。美联社称,当时,这一“伊斯兰国”组织的前身偏离了基地组织核心的命令,向穆斯林伙伴发动野蛮攻击。

信中说:“如果你还能做到,那么这会是圣战即将在伊拉克解体前,你用来修复这一切的最后机会。”由于在处事风格、意识形态、组织架构和战术策略上的分歧,伊拉克基地组织成员不愿继续受控,最终在2014年初与基地组织分道扬镳。

尽管一直面临美国等西方国家军队的围剿,但针对美国先后两位总统此前有关“基地组织已大部分被摧毁”的声明,本·拉登生前曾嗤之以鼻。

小布什总统在其第二任期内的一次国情咨文讲话中提到,基地组织最高级别头目中已有三分之二被杀或被俘。本·拉登或是其一位副手对此严厉反驳道:

“二分之一、三分之二或是四分之三,无论你有什么妄想或是谣言,无论你和你那些犹太复国主义盟友怎么说,我要说,你和你那可耻的安全部门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基地组织正由于真主的仁慈和慷慨而发展壮大。”

尽管基地组织的核心领导层遭受重大损失,但该组织仍在耐心且精力充沛的战略实施中发展,并将其主要活动移至也门。

美国中央情报局前代理局长莫雷尔(Michael Morell)对Business Insider说,他相信,叙利亚的呼罗珊组织(Khorasan)、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以及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边境地区活动的基地组织核心,目前仍是最有能力对美国发起袭击的恐怖组织。

在美国打击基地组织问题上,小布什并不是唯一一位把取得的进展夸大的总统。2012年,奥巴马宣布“基地组织已被大部分消灭”,但却不得不在2014年再次派出战机轰炸呼罗珊组织的目标。

5月20日公布的这批文件揭示了基地组织的世界观和战略思想,而对美国来说,这些文件也让其做出的胜利宣言显得言之过早,令人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