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hino创始人王伟龙:人才出海,有时性格比履历重要

“海外经历不一定非要有,有时候性格更重要一些,比如说勇气。”

 |  好望观察

王伟龙与肯尼亚Shortlist团队合影,Shortlist是非洲特色HR一站式解决方案公司。

文|好望观察 石若萧

编|程蓦

翻开王伟龙的履历表,会发现他称得上是猎头圈的“老人”。

2014年10月,王伟龙在上海创办了自己的猎头公司Rhino。此前,他曾先后任职于Hudson、Manpower、Hays、GSI、Links等猎头平台,在这个行业里积累了近6年,学到了一套完整的方法论,随后开始自己创业。

“Rhino专注于为D轮之前的互联网初创公司提供人才服务,目前海外业务范围覆盖中东、东南亚、非洲等新兴市场,服务过的客户包括ofo、回收宝、亿欧网、JOLLYCHIC、Fordeal、传音等。”王伟龙介绍。

四年多的时间,Rhino从零起步,逐步积累起大量的行业人脉,也加深了对国内互联网圈子和业务的深度理解。

回忆起创业之初的“艰苦”,王伟龙谈到,那时他们想要挖一些公司的中层管理者,但又没有业内人脉,只能通过公司前台来转接电话,起初前台毫无警惕心,但逐渐也变得相当谨慎,公司内部也规定外部来电需要实名转接。

“不得已,我只能假装成客户。”王伟龙说。这样几年,才能建立起一个行业的数据库。

而随着互联网和各种即时通讯工具的发展,如今的情况就简单得多了,但猎头行业的竞争也随之变得愈发激烈。“现在猎头不像以前那么好做了。我刚入行的时候,可能全国有一万来家竞争者,现在怕是翻了一百倍了吧。”王伟龙说。

在他看来,互联网招聘平台的兴起,对猎头行业既是挑战,也是机会:线下人与人之间天生的吸引力,永远没办法被网络上带有各种标签的虚拟人格所取代。形形色色的社交平台,会倒逼这个行业的从业者向着更为专业化的方向走。

与此同时,王伟龙也把目光更多瞄准到了海外:“非洲、中东,都有着全新的机会,就像过去几年的中国一样。这是一种轮回。”

Rhino曾为中东最大电商之一的JOLLYCHIC招到了全球供应链负责人,也为非洲手机巨头传音介绍了大量的海外商务人才。目前,其正与传音就更为深度的合作进行洽谈。

王伟龙在中东最大电商之一JOLLYCHIC的迪拜办公室。

互联网行业猎头:对客户业务理解要快、要深

好望观察:你为什么会选择猎头这个行业?

王伟龙:在我看来,商业模式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被动的,像星巴克这种,等着人过来消费,但人来人往,不能掌握客户的信息和资源,叫坐商;一种是主动的,叫走商,出去见一个客户就能掌握一个资源,以后想做什么都不会太难。猎头属于走商,所以我当初决定做猎头。

不过,现在我觉得,两者的趋势慢慢在融合。

好望观察:面对这个行业大量的竞争者,你如何打造你的优势?

王伟龙:我只服务早期互联网公司,对接的基本都是CEO一类的高层,跟HR层面对接得比较少。所以第一,我接触的面必须很广;第二,我对业务的理解必须要快、要深。

互联网行业每年都有一些风口,所以我必须很快理解客户从事的业务,并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预判市场,招到合适的人。

现在市面上很多猎头,其实只是一个信息的传递者,对业务并没有很深的理解,没办法帮求职者去做判断和职业规划,也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这样太不专业了。

王伟龙与Fuzz创始人在肯尼亚,Fuzz是一款利用大数据分析匹配用工方与候选人的工具。

出海人才:一定要具备成熟的方法论

好望观察:你现在关注出海领域,出海人才的来源主要有哪些?

王伟龙:目前最重要的人才来源,还是中国本土互联网公司中那些已经总结出一套方法论,或者说已经有一些成功案例的员工。

我觉得,中国出海人才分三批。

最早一批来自中兴、华为。他们有几个特点,一是人比较聪明,技术比较好,本科基本都是985、211;二是比较狼性,比较凶猛,这一点在华为出来的人身上尤其鲜明。第一拨出海的公司主要都是找他们。

第二批就到了一个节点。在第一批人中,有些转型成功,已经适应了新的互联网思维模式;有些适应不了,被淘汰了。

在这个过程中,又起来第三批人,就是中国最早一批本土互联网公司的员工。这批人在海外适应得不错,也是现在各个公司高管或创始人的主要来源。

好望观察:中国的人才出海是否会碰到水土不服的情况?表现在哪些方面?

王伟龙:会有水土不服。

第一是语言。中国的互联网人早年英语普遍不好,这两年随着海归、外企的人逐步进入互联网业,情况有所改善。

第二是文化。很多人只在中国住过,没有海外经历,所以对海外文化不够了解,这样很难管理好当地团队。团队管不好,事情就做不好,环环相扣。

第三,海外和中国的互联网圈子实际上有些隔离。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在高强度竞争中,总结出了一套方法和战术,但在海外就接触不到。

另外,早先从中兴、华为出来的那拨人,其中一小部分可能因为之前比较成功,性格会有些傲慢,不能接受新想法,慢慢就被淘汰了。

举个例子。两三年前,有个从华为离职的高管出来创业,在互联网公司做了一年多,失败了,又回了华为。事后他总结说,自己对市场的判断有问题。

在我看来,他脑袋里还是传统行业那一套,觉得自己有些政府关系、资源、渠道、人脉,就能够把事情做好。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互联网公司创业讲究方法论,他是方法错误,再加上团队人才建设出了问题,所以才导致了失败。

好望观察:在出海人才的甄选上,你最在意哪几点?是否一定要有海外经历?

王伟龙:除了语言、文化,然后就是,一定要有一个成熟的方法论,知道每一步具体该干什么。

其实本来拿中国的方案去海外就不一定能成功,都要做二次优化。如果完全没有方法论,就会更麻烦。

海外经历不一定非要有,有时候性格更重要一些,比如说勇气。

我有个特别成功的案例:之前我从美团挖了一个中层员工去印尼,业务是做线下流量。他之前没有出过国,护照是白本,英语大概四六级水平,而且差不多十年没说过了。但他真的有勇气,直接带着他妻子去了,现在发展得还不错。

最后一点说起来可能有点虚,就是他眼睛里一定要有光。

现在的互联网公司已经过了华为那个高薪挖人的阶段,当时动辄每年一百多万的工资加补贴,但现在的互联网公司其实已经给不出那么多钱了。国内国外待遇都差不多。很多时候,可能国外还低一点。

所以去海外的人,内心一定得有大航海时代冒险家的气质,并不只用短期的眼光去看问题。

王伟龙与肯尼亚当地创业者。

新兴市场:中东的现在就是非洲的未来

好望观察:随着中国企业出海趋势的发展,对海外当地人才的需求会越来越大。你的猎头业务可能也会面临“本地化”问题,对此你怎么看待?

王伟龙:这个问题一定会有。

我觉得在海外做一家互联网公司,当地的员工一定要招,但具体怎么招,要看岗位。偏商务、运营的岗位从当地招,但目前真正核心的产品技术岗位,还是得招国内的。

另一方面,也要分地区。在非洲,有些事不找当地人可能真就理解不了当地的逻辑,目前我在非洲见过的比较成功的项目,基本都是欧美人加当地人的组合。但像在中东,相对发达一些,思路和我们相似。

目前,中国公司的高层还是喜欢找中国人,所以我现在做当地人的业务比较少,但我慢慢也会把业务拓展到当地人中去。

好望观察:对于非洲、中东、东南亚这几个新兴市场,你的总体印象如何?

王伟龙:我和中东一些电商类、短视频类的公司接触过。中东资源比较集中,主要都在海湾六国,另外还有北非的埃及。大概有六千万人口的消费能力比较高。其余比较穷的地区,还在探索发展的过程中。

宗教问题会有一些。但海湾六国都比较开放,原来最保守的沙特,新上任的王储思想也是比较开放的。总的来讲比较安全。其实造成一些极端思想问题的主要原因还是穷,只要经济发展了就会好很多。这方面,非洲反而还严重一些。

东南亚是前几年国内互联网公司出海的主战场。拿印尼举例子,印尼人口比较多,购买力还不错。前两年,国内去了一批做现金贷、P2P的互联网金融公司,乱象丛生。后来印尼政府开始限制金融牌照的发放,所以这些人又开始转战越南、菲律宾了。

东南亚的人均消费还是比较高,比起非洲好太多了。单从GDP数字来看,非洲只有南非和尼日利亚比较好,但比起东南亚,还是差太远。

至于非洲,我觉得现在是非洲的2.0时代。

早年的1.0时代,经济完全是资源驱动型,严重依赖木材和矿石。外来的很多商人到非洲扎根多年,几乎把尼日利亚的原始森林都砍光了,地图上原本绿色的一块,现在变成了黄色。

现在到了2.0时代。我个人理解,2018年是非洲的科技创业元年。我去那边看的项目也很多,发现现在有很多机会。比如说支付,底层逻辑和支付宝差不多,但上层的应用场景和我们有很多不同,可供开发的地方还是有很多。

我觉得,美国的现在,就是中国的未来;中东的现在,就是非洲的未来。

总的来说,“发展”是整体的大势所趋。但另一方面,每个国家都有差异性。非洲有些国家会走进新时代,但并不一定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