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只11磅重的吉娃娃，我很喜欢用脸去蹭她。我也不太清楚这么做能获得什么，因为她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不过，我还是把她捧在手里往我脸上靠，然后在她旁边制造些类似于小声尖叫一样的噪音，不过全程是抿着嘴的。然后，我们互相看了一会儿——她有点儿怀疑狗生，而我有点儿小尴尬——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经常这样骚扰我家狗狗。她就那么大点儿个东西，眼睛大大的，耳朵像是卫星接收器似的，鼻子一丁点儿大，真的超级可爱。我老是忍不住去咬她的耳朵，轻轻地拍她的鼻子。虽然写出来感觉很奇怪——通常文人雅士是不会讨论想要啃你的宠物一口的想法的——许多人面对狗狗、小孩以及其它他们觉得非常可爱的小东西时都会有这样的冲动。就算你自己没有，你或许也曾经为某些有这种想法的人感到尴尬。

这种苦恼有个名字，叫做“可爱侵略性”（cute aggression）。有研究人员首次尝试了解，当我们想在小孩胖乎乎的腿上咬一口时（逗趣），我们的大脑发生了些什么。他们的研究已于日前发表在了《行为神经科学前沿》（Frontiers in Behavioral Neuroscience）杂志上。研究表明，面对可爱的事物会让许多人在神经化学层面产生剧烈的起伏波动，他们的理智试图对此进行控制，结果却是他们面对无助的小家伙时表现得又奇怪又紧张。这种过度反应或许起着重要的作用：以确保我们这些面对着可爱侵略的人，不至于花大把时间对着宝宝或是幼犬咿咿呀呀，而忘记了要照顾他们的事情。

加州大学河滨分校教授凯瑟琳·斯塔夫罗普洛斯（Katherine Stavropoulos）在2015年一份耶鲁大学的行为学研究中，首次发现了可爱侵略性的现象，她认为找到这一现象的神经学根源或许有助于科学家们更好地理解大脑的反应中心。“这些家伙很萌，你或许很想接近或是照顾他们。这是非常正面的感受——实际上，你对他们产生了非常多的情感，”她说道，“对我来说，这是个非常非常积极的反应体系。”

在向被试人员展示一系列幼犬和婴儿的照片时——根据儿童式可爱感知（kinderschema）理论，这些照片有着不同的可爱等级——斯塔夫罗普洛斯用脑电图头盔来检查被试人员的大脑活动，而这些照片都有着一系列人类大脑认为可爱的特征，比如大眼睛和小鼻子。在展示完每组照片之后，研究人员会让被试人员填写一份问卷，询问他们的照顾欲等一些问题。结果很明显，斯塔夫罗普洛斯说，大脑的情绪和反应体系都有所涉及，但是当反应中心充斥着这种情感时，可爱侵略性的效果尤为明显。从化学层面来看，幼犬的小爪子实在是太萌了。

如果婴儿们能照顾自己，大人面对他们的萌时会产生呆滞的反应，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婴儿依赖我们来确保自身的健康成长，虽然从进化角度上来说，能够摆脱这种状况也非常重要。这似乎就是可爱侵略性的来源。被试者们填写的调查问卷显示，这种反应也与面对萌物时产生的照顾欲紧密相关。这或许表明，可爱侵略性其实是我们的大脑努力平衡惊慌失措的神经反应做出的尝试。“婴儿不能独自活下来，但是如果你被他的可爱和自己对他的喜爱冲昏了头脑，那你也就无法照顾他了，婴儿也就无法活下来。”她说道。

克莱姆森大学（ClemsonUniversity）研究员奥丽埃纳·阿拉贡（Oriana Aragón）是上文提到的耶鲁研究的作者，她也认同情绪平衡是“二态情绪表达”（dimorphous expression）——即任何情绪反应都能以两种不同的方式呈现——的一个潜在因素。“当人们用这种方式表达时，他们似乎从那件让他们情绪剧烈波动的事情中冷静了下来，”她说道，“他们的情绪似乎比那些没有体验到可爱侵略性的人平复得要更快。”看护人情绪稳定得越快，脆弱的小家伙的需求得到满足的可能性也就越高。如果说这意味着我得用脸去蹭我家狗狗，那就这样吧。

从行为角度上来说，阿拉贡表示，可爱侵略性也有些其他可能的解释。她认为，“反应体系积极的一面包括前进的动力、焦虑感、追求、冲动，”也就是说，当我们经历这种可爱侵略性的时候，其实是那种冲动的表达显示你想接近这个小家伙。你牙关紧闭、拳头紧握的样子其实是在告诉每个人，你想撸一把这个萌萌的小家伙。

如果抱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可能遭到别人的敌视，在这种情况下阿拉贡和她的团队发现了一种不同的二态情绪表达：勉强称得上可爱的遗憾。“惊讶的表情、往下微张的嘴巴以及微皱的脸都向因而和其他人传递了某种信号，即你只是想瞧一眼这个宝宝，看看他，照顾他。”她说。其他反应刺激也会产生同样的过程，比如一顿美食：最开始你对美食有所预期，然后对着这些美食垂涎欲滴，然后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慢慢地品尝。

按照阿拉贡的说法，在二态情绪表达方面，可爱侵略性只是冰山的一角。二态情绪表达发生在许多不同的场景当中，比如说当某人对自然的美景充满了敬畏之情或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厌恶和痛苦似乎在摆脱刺激方面有着特殊的属性，而泪水涌起似乎就是停止感受，好多情绪似乎就是关于追求的冲动。”有关情绪的研究一直都是一对一的相关分析，阿拉贡说，因此二态情绪表达代表了理解我们如何在社会上表达自我感受的新阶段。

而斯塔夫罗普洛斯认为，了解人类大脑如何产生这类反应有可能具有治疗意义，前者的工作常常关注那些有自闭症的人。“有很多文学作品讲述的就是有服务犬的自闭症患者获得巨大成功，或者联系紧密的马儿帮助人们理解社交社会的故事，”她说道，“或许他们也有强烈的照顾欲，但是没有被这种冲动冲昏头脑，而这就是他们的力量。”

因为照顾是人类生活的一个基本构成，绘制其背后的神经学活动也有助于阐述其他难以治疗的棘手病症，比如产后抑郁。不管未来会有什么解读，至少现在，对于你想要逗一逗某只胖乎乎的小狗这种冲动，有了一个科学的解释。

（翻译：熊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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