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150年后 林肯依然与美国同在

林肯的精神在白宫里长存,激励继任者们的同时也立下了几乎不可能逾越的标准。

 |  陈升龙

1865年4月21日,载着美国第16任总统亚布拉罕·林肯遗体的列车从首都华盛顿驶出,开始了七个州180个城市的“回家”之旅,这条路线覆盖了当时美国国土北部的大部分地区。

巴尔的摩、费城、纽约以及俄亥俄州、印第安纳州和伊利诺伊州的民众沿途夹道送别这位领导人,泣不成声。林肯正是从老家伊利诺伊州的春田市沿着这个路线走向白宫的。

150年后,美国人在这些城市举行各种活动,缅怀这位挽救国家于分裂的伟人。

福特戏院的纪念活动尤其引人注目。4月14日晚上,在美国华盛顿的福特剧院外,人们在雨中撑着伞,身穿复古服装参加烛光守夜活动。150年前的4月14日,林肯正是在这里遇刺,第二天早晨,他在这家剧院对面的Petersen House医院与世长辞。

“我们因为150年前这里发生的不幸而聚在一起,” 《华盛顿邮报》援引前国务卿科林·鲍威尔在活动开始前的发言称,“覆盖国旗的灵柩将永远成为这个国家的一部分。”

而在此前一天,奥巴马签署了公告,当天所有政府机构下半旗表达对林肯的怀念。“林肯总统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遗产,他召唤着我们要做出不凡的功绩。”奥巴马在公告中写道。

作为第一任非洲裔美国总统,同样来自伊利诺伊州的奥巴马,与这位“伟大的解放者”有着独特的渊源。奥巴马之所以2007年选择在春田市宣布参选总统,是因为那正是林肯当年宣布参选的地方。“奥巴马敬仰林肯宽广的胸襟以及伟大的灵魂。他尝试着为顾全大局而拥抱曾经的对手(指任命希拉里为国务卿)。”长期担任奥巴马顾问的David Axelrod 表示。在2009年和2013年的两次就职典礼上,宣誓时奥巴马的左手都放在林肯用过的圣经上。

奥巴马并不是第一个试图把自己与林肯建立联系的美国总统,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林肯的精神在白宫里长存,激励继任者们的同时也立下了几乎不可能逾越的标准。

这些继任者们坐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白宫二楼卧室里;凝视着白宫墙上他的肖像,或者在椭圆形办公室里的半身雕像;研读他的演讲稿、信件、《解放奴隶宣言》的副本……他们希望林肯的灵魂陪伴着他们。在战争时期、金融危机时代,当遇到难题的时候,他们会问,如果是林肯,他会怎么做?

历史学家称华盛顿为国父,而林肯则是国家的拯救者。2012年,《纽约时报》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进行过一次民调,对比林肯和华盛顿谁更伟大,结果前者以55%比31%胜出。

“不管来自哪个党派,林肯一直在启迪着继任者,后来者只能仰望。”《纽约时报》援引史学家、《1865年4月》一书作者Jay Winik的话说道。

林登·约翰逊(林肯的接任者)总统图书馆和博物馆的馆长Mark K. Updegrove说,“在我采访过的总统里,包括福特、卡特、老布什、小布什,都异口同声地说,在任上最艰难时期,林肯都是他们最先想到的先贤。”

第26任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在孩童时候就在纽约祖父家里目睹了林肯的送葬队伍,认定他是“大英雄”,还一直珍藏着林肯的一缕头发。

尽管林肯被认为是那个时代共和党人的偶像,而在1912年,民主党人伍德森·威尔逊竞选总统时也曾到春田市“朝圣”。如果每年林肯诞辰当天正好在华盛顿,民主党人富兰克林·罗斯福也会特地前往林肯纪念堂净化心灵。

共和党人艾森豪威尔总统在椭圆形办公室里保留着林肯的著作,还亲自画了一幅林肯肖像挂在内阁会议室。同为共和党人的尼克松在12岁的时候就把林肯的肖像挂在床头;在越南战争期间,尼克松经常去林肯纪念堂参观。

很少有总统像小布什那样崇拜林肯,他自称在任期内读过林肯的14本传记,在达拉斯的办公室里也有两幅林肯的画像。

而在民间和学术界,对林肯的讨论从未停止。在上世纪30年代以后,受大萧条及越战的影响,人们对林肯的崇拜一度降温。华盛顿霍华德大学的历史系主任Edna Greene Medford说,“他们(这些奴隶的后代们)认为,‘林肯解放了我们,但除了自由,我们还需要土地,需要更多平等的机会。’”

去年以来,密苏里州弗格森、南卡罗来纳州北查尔斯顿等地频现白人警察枪杀黑人事件,引发全美大规模抗议游行。当年林肯面临的种族问题至今仍困扰着这个国家。但许多非洲裔美国人也终于“能够理解在那个奴隶制度根深蒂固的时代,这位政治家需要具备多大的决心和毅力去打破这一切”,Medford称。

“每一代人都在反思林肯,而对这一代人来说,人们反思的是在‘后种族主义’时代,当美国出现首位黑人总统,自由和平等意味着什么。”纽约大学的教授Martha Hodes如是说。

林肯曾在内战临近结束的《葛底斯堡演说》中提到,“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应该投身于勇士们已经如此崇高地向前推进未竟的事业……我们要从这些光荣的烈士身上汲取更多的献身精神,来完成他们已经完全彻底为之献身的事业。”

对于继任者们,这与其说是激励,何尝不也是一种考验?“一进入白宫,你会看到墙上挂着的林肯画像,无可避免地便要扪心自问,‘我要如何才能配得上总统的称号’?”林肯的传记作家Doris Kearns Goodwin说,“这是他们的最终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