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曾惠怡

最近股市很high ，但市场声音中也颇多担忧，实体经济下行，本轮牛市并无实际支撑，泡沫或瞬间破灭。

如今TVB又要放《大时代》了，丁蟹效应或将卷土重来……

怎么还是不信邪？

有句话叫：“亡者不会说谎”。

殡葬股似乎只在清明涨了下就跌进尘埃里了。在一个死不起的中国，一个殡葬业买买买的时代，这算不算个信号？

近期股市活跃，上证指数一度冲破4200点、深证成指稳持14000点，均创下了7年来的新高。自清明节期间中国证监会发布《公开募集证券投资基金参与沪港通交易指引》以来，港股恒生指数开始一路攀升，从“交易指引”发布前的24000点，连续突破25000、26000、27000、28000点的整数关口。

这一轮的牛市红利惠及殡葬概念股，多只相关港股震荡飘红。中国内地最大的殡葬服务商福寿园一扫入市来的低迷，清明前后两周内股价暴涨超过1.80港元；中国生命的成交量亦从45.6万猛增至420万。

殡葬、殡仪等白事生意进入股票市场，并不为太多人所知，且看他们如何在资本市场闯荡。

殡葬概念股

在业内广泛理解中，含有殡葬、殡仪相关业务的上市公司售卖的股票，即可称为“殡葬概念股”。

殡葬概念股，这个连百科词条都检索不到的新型概念股，实际上早已在股市中活跃了近十年之久。最早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以下简称“联交所”）上市的殡葬概念股，是香港生命科学。自2002年上市来，香港生命科学技术集团有限公司主营干细胞技术服务，业务包含生命科学及生物医学产品营销、保健产品销售等。直至2008年7月，收购太远五福陵和青海福利凤凰山公墓有限责任公司后，集团公司开始经营墓园服务，其股票自此成为殡葬概念股。

活跃在港股市场的殡葬概念股并不多，且绝大多数是内地公司到香港挂牌上市，中国生命、福寿园、安贤园等均属于此。

中国生命集团有限公司于2009年9月在香港创业板挂牌上市，主营殡仪服务、墓地销售等业务，在中国大陆、中国香港、中国台湾、越南等地占有一定市场。不同于聚焦医疗保健产品领域的香港生命科技，售卖骨灰盒、提供火化服务、维护保养墓园、售卖墓穴等核心业务说明，中国生命集团是不折不扣的白事公司。然而在6年前，殡葬概念股并没引起追捧，人们对其知之甚少。

数年之后，随着“死不起”、“暴利甚于房地产”等话题的火热，公众逐渐注意到略带神秘的殡葬业。中国内地最大的殡葬服务企业福寿园于2013年12月在香港联交所上市，随即受到舆论关注，常被冠以“内地殡葬第一股”的头衔。

福寿园最早起家，仅靠上海的一家墓园，于1994年成立，是国内第一批进入殡葬服务的企业。如今，福寿园的名称拓展了后缀，全称变为福寿园国际集团有限公司，在上海、合肥、郑州、济南、锦州、重庆、厦门等全国12个城市经营墓园、殡仪馆。出售墓地、提供墓园维护服务，提供销售棺木、寿衣、花圈等殡仪服务，是福寿园的主营业务。

与福寿园类似的还有安贤园。安贤园中国控股有限公司于1999年底在联交所上市，公司在杭州拥有一个占地近65万平方米的墓园——安贤陵园，主要收入来自于墓穴销售。

直至去年冬季，河北福成五丰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发布重组公告，称“拟发行股份购买控股股东福成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持有的三河灵山宝塔陵园有限公司100%股权”，一向以畜牧养殖为主业的福成五丰，将跨界经营公墓陵园。这意味着，国内A股市场迎来了首只殡葬概念股。

千亿潜力

据英国调研公司Euromonitor International Linited数据显示，2013年至2017年间，中国殡葬服务业复合增长率为17%，2013年殡葬服务业市场规模达到530亿元人民币，预计2017年将达到993亿元。

据中国民政部数据显示，若按人均殡仪开销估测3000元计算，中国殡仪市场就有300亿元。算上墓地、骨灰存放，以及无法纳入统计的部分，整个产业的市场潜力估计在1000亿元以上。

《殡葬人手记》作者托马斯·林奇（Thomas Lynch）给殡葬业总结了一句口号，用简洁中文描述就是“抚生慰殁”。在民政部门的基本保障服务和对困难群体的关注下，“死不起”其实是伪命题，产品价格从数百元至上百万，各阶层人群各有需求。中国人本好隆丧厚葬、慎终追远的殡葬仪式，消费不起的实质是攀比心理。

福寿园财报显示，2014年出售墓地收益超总收益80%，而土地成本仅占总成本的11.7%，墓地服务更多的成本来自于墓石，占总成本的37.0%。相比起长眠地底的方寸空间，人们更关心地面几尺的形象。

高端定制墓碑，艺术雕塑墓穴，6尺长眠空间也讲究品质排场，也讲究墓园CBD中心的地段，殡葬、殡仪产业拥有更多的利益空间。

然而，这个行业分散而无序。2012年中国五大殡葬运营商福寿园、广州殡仪馆、上海龙华殡仪馆、上海松鹤墓园公墓、上海海湾寝园有限公司的合并市场份额仅占内地殡葬服务业的3.1%。据福寿园2014年年度财报，去年全年收益为7.95亿元，即便如此，作为中国最大殡葬服务商，福寿园的市场占有率仅有1%。

行业内还通过老龄人口为指标来判断市场潜力。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中国老龄事业发展报告（2013）》，中国老龄人口在2013年达到2.02亿，老龄化水平达到14.8%。英国调研公司Euromonitor资料亦显示，预计中国年龄超过65岁的人口数量每年增加5%以上，到2025年老龄人口将每年增加100万人。这意味着，中国有着世界上最庞大的死亡服务潜在消费群。

1港元的低迷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消费群的刚需和产业潜力令殡葬股受市场热捧。早在2013年12月19日，福寿园上市当日即募集16.7亿港元的资金，超额认购678倍，是香港市场2013年认购人数最多的新股。2009年9月，中国生命以0.72港元的配售价发行股票，上市首日股价上涨44.44%，仅4天就上蹿至4.24港元。

据福寿园2014年年度财报，福寿园去年的销售及服务成本为1.59亿元，总收益为7.95亿元，毛利约6.35亿元，整体毛利率为80.0%。封闭产业和丰厚毛利，使得殡葬业获得“暴利行业”的称号，截至去年年底，福寿园市值已达到82.17亿港币，其新增园区面积几乎为前20年的总和。

然而，产业拼图的扩张没有在股市上获得相应的喝彩。与刚上市的热度相比，6只在联交所上市的殡葬概念股后劲不足，均是高开低走。以3.33港元为发行价的福寿园，在上市首日开盘价上涨60%达5.30港元后，持续两年整体股价下跌，在今年春股价还曾跌破发行价。

中国生命更不容乐观。其最高股价定格在4.24港币，在上市一月后即进入了下跌通道。一年后，股价跌破1港币，如今的价格停留在0.3港币以下。其余数只殡葬概念股股价也长期不足1港币。

最悲惨的是香港生命科学。据香港生命科学2014年财报，殡葬业务在2014年度亏损约5.2亿港元。“殡葬及相关业务于过去数年录得亏损，面对高通胀及高经营成本（包括劳工、原材料、维修及保养成本上升）所带来挑战”，其集团董事认为，“太原市五福陵的业务前景并不乐观。”

2013年10月香港生命科学技术集团出售太原五福陵及青海福利凤凰山公墓有限责任公司，终止殡葬相关业务。香港生命科学退出殡葬概念股行列。

白事公司上市路

港股市场虽不景气，国内A股市场却刚刚打开大门，殡葬产业的潜力使得殡葬概念股仍有追捧热度。但在中国传统道德观念中，白事向来是忌讳谈论的，“赚死人钱”更不太好摆上台面，那么白事公司上市就面临着社会心理的顾忌。

殡葬企业要上市，地点可得审慎考量。选择上海或者深圳的证券交易所，可能遇到来自国内投资者不可估量的观念障碍。相反，香港城市的开放性或将降低股票销售的难度，于是内地殡葬企业早期都选择跑到香港上市融资。

内地企业到香港挂牌上市，将遇到复杂的营商环境，绝大多数企业会先到一个税收政策宽松的国家进行注册，以获得豁免权。福寿园就在开曼群岛注册成为豁免公司。根据开曼群岛公司法规定，将获得注册成立后20年不必缴纳任何税项的豁免权，只要投资业务发生于开曼群岛境外，通过豁免公司进行投资业务产生的利润无须交利得税。

依此法，中国生命集团、香港生命科学、富贵生命及仁智国际都选择了在开曼群岛注册。拥有类似法规并受到上市公司追捧的国家还有百慕达，安贤园、福泽集团就是在百慕达注册的。

此外，殡葬业的冷门股较难吸引多数投资者，中国生命集团就遇到了这个障碍。因此，在2009年中国生命集团选择了港股创业板市场上市，其财务报告阐释了联交所创业板的定位，“创业板为带有较高投资风险的公司提供上市市场，适合专业以及资深投资者。”此外，财报还提醒投资者，“创业板证券较之主板承受较大的市场波动风险，同时无法保证有高流通量的市场”。

这表明，中国生命集团将自身定位于散户、大众投资者不熟悉的商业领域，提醒投资者购买须谨慎的言下之意，是希望对方增进殡葬业的了解。该集团董事曾对媒体表达，考虑到公众接受程度，故作此决策。

路在何方

除了行业股票走向低迷外，殡葬业还面临着政策风险。

近年来，绿色殡葬、回归公益的呼声渐大，无疑给殡葬产业带来打击。深圳市自2012年起实施惠民殡葬政策，客死异乡的深圳人和在深圳往生的异乡人，都将免除遗体接送、存放、告别厅租用、火化以及骨灰寄存费用。深圳市民政局局长杜鹏接受深晚采访时透露，广东省惠民殡葬政策将调整为7项基本服务免费，而深圳市的殡葬政策已提上立法议程，“深圳殡葬的补贴将从1830元追加至2700元，殡葬业的未来肯定是公益方向。”

那么，殡葬业该如何发展未来？延长产业链、全产业布局是出路。

在政策方面，城市推动地方殡葬改革的力度正在加大，但具体策略各地却略有不同，内陆城市显得更具开放性。福寿园去年与辽宁抚顺市政府以及山东泰安市政府签订协议，内容涉及当地殡仪馆改制和国有股权转让，这些举措都被视为推动当地殡葬改革的创新之举。

城市版图不是福寿园扩张的动力，它的野心还在于通过并购获得牌照、设备，以完善产业链。

目前，国家民政政策将火化服务定位为民生保障项目，大部分殡仪馆火化业务皆由政府管制和经营，在可预见的未来没有重新发放牌照的迹象。因此，地方殡葬单位转企后，原政府管辖的殡仪馆、墓园、产品设备制造厂以及各式牌照资产，都成为市场流通资源。福寿园在去年收购了5家公司，与辽宁沈阳市浑南区、抚顺市、锦州市政府签订战略合作协议，收获了两块火化牌照，从而进入火化市场。

不仅如此，一些房地产商也瞄准了殡葬业。两年前，绿城集团在乌镇开发了养老地产项目，舆论都聚焦在新类型房地产业的讨论中，喧嚣遮盖住了绿城的殡葬项目。几乎同时，绿城成立了绿郡恒业公司和绿郡生命礼仪服务公司，主营业务分别是陵园开发和殡仪服务。

阳宅和阴宅同时开发，让养老、殡葬顺理成章地变成企业延伸服务，这才是绿城的宏图。陵园和殡仪这两项目均于去年秋季启动，目前就陵园开发方面，绿郡已收购了杭州、普陀山和安吉龙山共3块墓地。

一些金融机构也加入到市场蛋糕的争夺战中，泰康人寿保险正在探索着，从寿险产品到养老地产、再到殡葬地产的全产业链布局。泰康人寿的企业规划如同其宣传口号，经营着这个“从摇篮到天堂”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