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资委前主任、中石油集团原一把手蒋洁敏被控涉嫌“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国有公司人员滥用职权罪”,已在湖北接受一审开庭审理。
国资委前主任蒋洁敏出庭受审。图片来源:网络
当现年60岁的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原主任蒋洁敏身穿深色夹克,神情严肃地站在审判长、湖北省汉江中级人民法院副院长樊启城面前,作出“我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对起诉书没有任何异议,我接受公诉机关的控诉,我认罪、悔罪”的最后陈述时,樊启城握紧住手中的法槌,随后用力地敲了一下木桌,并宣布休庭,称“合议庭将在休庭后依法评议,择期宣判”。
一改往日雷厉风行的强硬作派,蒋洁敏出乎意料地表现出了诚恳的“认罪服法” 态度,这也让这场审判进行得比较平静。
据湖北汉江中级人民法院4月13日在其新浪官方微博称, 当日8时30分许,该院汉江中院一审依法公开开庭审理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原主任、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原董事长、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原总裁蒋洁敏“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国有公司人员滥用职权”一案。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汉江分院派员出庭支持公诉,蒋洁敏及其辩护人到庭参加诉讼。现场旁听人员有全国、省、市三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及人民法院聘请的特约监督员、媒体记者及各界群众等共计76人。
湖北汉江中级人民法院当天17时23分又在官微上发布,上述庭审在当日15时30分已结束,法警带被告人蒋洁敏退庭还押。据界面新闻记者统计,除中午休庭两小时以外,整场庭审仅持续了5个小时。
而据新华社报道,在当天上午的庭审中,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汉江分院起诉指控,2004年至2013年,被告人蒋洁敏利用担任中石油集团公司副总经理、总经理、董事长、党组书记,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董事长、总裁等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在项目建设、职务调整、职级晋升等事项上谋取利益,直接或者通过其妻(另案处理)索取或非法收受14个单位和个人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1403.9072万元。截至2013年8月31日,蒋洁敏的个人和家庭财产、支出明显超出其个人和家庭合法收入,对于差额部分中的1482.6174万元的巨额财产不能说明来源。
公诉方还在现场出示证据材料称,2004年至2008年,蒋洁敏在担任中石油集团公司副总经理、总经理,中石油股份公司副董事长、董事长、总裁期间,受中共中央政治局原常委、中央政法委原书记周永康之托,利用职权为他人在获得油气田区块合作开采权、燃气轮机发电机组项目招标、天然气供应指标等事项上提供帮助,其行为严重扰乱了国家油气资源管理秩序,致使国家利益遭受特别重大损失。
综上,公诉方认为,应该对被告人应以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国有公司人员滥用职权罪追究刑事责任。不过,公诉方还称,蒋洁敏具有主动交待办案机关尚未掌握的受贿犯罪事实并如实供述自己罪行,赃款赃物已全部追缴,认罪态度较好、配合司法机关办案、书写悔过书等情节,建议合议庭从轻或减轻处罚。
而在4月3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已经宣布,周永康涉嫌受贿、滥用职权、故意泄露国家秘密一案,由最高人民检察院侦查终结,经依法指定管辖,移送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审查起诉。4月3日,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向天津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据湖北汉江中级人民法院发布的蒋洁敏“最后陈述词”显示,蒋洁敏还在庭审现场称自己犯下滔天罪行,感到痛心疾首,恳请法院对其从轻发落。
这场庭审距离蒋洁敏被提起公诉还不到一个月。今年3月19日, 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消息称,由最高人民检察院侦查终结,经依法指定管辖,移送湖北省人民检察院汉江分院审查起诉。同一天被提起公诉的还有四川省委原副书记李春城。此二人被视为掌控石油帮和四川系的周永康的左右股肱之臣。
而早在18个月前,2013年9月1日,中纪委便已宣布“蒋洁敏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彼时的蒋洁敏还是刚履新不到半年的国资委主任,也是继十八大之后第一个落马的中央委员。彼时“中石油窝案”已经爆发,中石油四大高管王永春、李华林、冉新权、王道富因涉嫌严重违纪而集体“落马”。
据财新网此前报道,真正把蒋洁敏拉下马的,正是他担任中石油集团一把时手做的事情。蒋洁敏案的调查线索,来源于对他的离任审计。
依据有关规定,央企领导人离任时,应对其任内工作进行离任审计。离任审计采用联席会议制度,由纪检、组织、审计、监察、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等部门组成,如在审计中发现问题,可移交纪检部门处理。蒋洁敏2006年11月接任中石油集团总经理,依惯例,离任审计的时间是2006年—2013年。但财新网援引之情人士的消息透露,中国审计局把这次对蒋洁敏的离任审计时间范围延长至10年,不局限于其总经理任期内,还追溯到更早之前。
蒋洁敏案发时,财新网引述消息人士的话称,中石油高管问题集中爆发,原因在于蒋洁敏被延长时限的离任审计,涉及到中石油临时资金拆借方面的情况、石化项目建设中总承包商的利益关系等。
公开信息显示,蒋洁敏在中国石油产业系统内工作了41年,其中有22年都在胜利油田,从17岁的技术员开始,直至1994年从胜利石油管理局副局长、党委常委的职位调离。1999年是蒋洁敏职业生涯中的重要时点。当年2月,接替周永康、时任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的总经理马富才将蒋洁敏从青海石油管理局调任集团总经理助理。蒋洁敏以上市筹备组组长的身份,参与并筹备了中石油的公司化改革和海外IPO上市。
蒋洁敏凭借里外出色协调、做事干练、执行力强等受到中石油高层赏识。2000年中石油在香港和纽约上市两个月之后则被调任青海省副省长,财新网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这是中石油高层为了保护其免受因重组裁员带来的麻烦困扰,他在2004年顺利重返中石油。
上述财新网报道还总结称,面对更多的集团内部挑战者,蒋洁敏随后抓住了当时执掌强力部门且仕途看好的老领导周永康,以周在石油系统的接班人自居,获得了对中石油的牢固掌控权,连昔日的挑战者也不得不让自己的山头干将拱手臣服,成为蒋洁敏平衡集团内部权势的棋子。
如今,蒋洁敏已然在石油行业的巨大利益链及复杂的人际关系中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和政治前途。这也直接凸显出,垄断性行业央企的公司治理改革依然效果甚微,亟待政企分开、政商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