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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远举:如何实现新常态下的技术创新

那些默默运行在经济背后的关键性技术、而不是所谓的互联网创新,才是新常态下中国经济的发动机与心脏。

 |  刘远举

当下中国经济呈现出新常态的特征,从高速增长转为中高速增长,经济结构优化升级,从要素驱动、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2014年11月9日,习近平首次系统阐述了“新常态”,他表示:“新常态将给中国带来新的发展机遇。”

在新古典学派经济增长理论中,全要素生产率是长期经济增长的原因,其中也包含了技术发展的作用。从长期看,只有当资本和有效的技术发展、技术创新相结合时,生产率提高,供给增加,才会导致经济增长。改革开放,特别是加入WTO后,中国制造业尤其是出口相关的制造业快速发展,中国成为世界工厂,这一经济现象的实质是技术扩散、技术承接。出口的实质是参与国际分工,国际分工背后则是技术扩散:FDI、进出口、世界工厂都是技术扩散的结果。所以,技术扩散和技术承接是中国过去三十年经济发展的重要原因。

一般而言,政府主导是低效的,但幸运的是,在过去三十年的改革开放中,中国政府的强大主导能力处在承接技术转移的大背景下。因为承接的是成熟的技术转移,已经过市场甄别,承接技术一方已经知道高速公路、地铁、发电厂、水坝、核电站、纺织厂、炼钢厂、乃至股份制、股票市场的技术和经济合理性。这时,政府强势主导的一些特点,如集中力量办大事,产权弱约束,不追求市场效率,忽视风险等等,反而成了承接技术扩散、发展经济的优势,无须损失在试错中的效率转化成了发展速度。

但是,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中国与外部的技术差距开始缩小,工资开始上升。伴随这个趋势,更快变化的是技术输入的放缓。进出口规模的变化趋势、FDI、外资厂商的撤离都反映了这一趋势。“世界工厂”的生产体量本身就是因世界需求而成,长期困扰中国的内需不足问题,其本质在于中国接受了大量的外部技术注入,当外部技术转移(同时也是外部需求)变缓的时候,虽中国人均水平还大大低于西方,但经济发展的速度却下降了。这也是技术转移视角下的新常态。那么,顺着这个思路不难发现,当中国经济缺乏外来的技术拉动时,新技术、创新,都得更多的依靠中国人自己。某种意义上,这就是新常态下的创新意义所在,对于这一点,习近平、李克强在多个场合也反复强调。

这种创新,绝非当下所谓的互联网创新,做个APP,搞个新商业模式那么简单。实际上,整个经济运行背后,是一些看起来更傻大粗的技术在默默的支持着经济的增长。光鲜精致的家用电器背后,是傻大粗的冲压设备;小巧精致的手机背后,则是笨重庞大的数字机床与芯片;而更耐用、更结实的重型机械、航空发动机背后,则是技高一筹的金属热处理技术、材料技术、工业设计能力。

不过,在新的信息时代,经济运行背后支撑的技术,不仅仅指重工业,芯片、大数据、人工智能这些技术,也逐步成为默默运行在经济背后的关键性技术。某种程度上看,这些技术就是新时代的重工业技术。

当下中国,涌动着建立在互联网基础上的财富欲望,财富欲望背后,则是浮躁的进取心。但是,这些或流行一时、或估值巨大的各种APP、网络创业、互联网+的背后,是那些基础性IT技术在默默的支撑。最现实的例子是,LBS技术让所有场景化的应用成为现实,而这背后则是GPS技术。

从技术赶超角度来看,现有工业技术的落差,虽然在迅速缩小,但是,短时间内仍然不可能出现全面赶超的可能。但是,在新时代的IT技术方面,中国存在弯道超车的可能。中国发展也需要这样弯道超车。在最近的博鳌论坛上,习近平在讲话中指出: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正从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增长,从规模速度型粗放增长转向质量效率型集约增长,从要素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所以,以创新促进经济增长,以创新完成弯道超车,是中国的历史必然选择。目前,在IT技术上,百度、华为这样的企业,正以技术驱动,沿着产业链逐步实现弯道超车,用技术驱动赢得未来。

与过去两百年的重工业创新一样,“新时代的重工业”创新,也仍然呈现出资本密集型的特征。以百度为例,2014年百度全年研发投入达到69.81亿元,较2013年增长70%,研发投入占比高达14.2%,这一比例甚至超过Google。百度研究院目前包括三大实验室:硅谷人工智能实验室、北京深度学习实验室和北京大数据实验室。硅谷人工智能实验室,聘请了人工智能领域权威专家,关注人工智能的发展,其大数据计划所建立的百度大脑、数据工厂、开放云的多层次人工智能体系,也向着具备思考、感知能力,实现与用户智能交互的方向前进。虽然对于商业角度看,这些底层技术创新,似乎完全不能直接用来赚钱,没有商业模式,但是,这些创新对于整个经济增长的价值却是不言而喻的。比如,人工智能技术提升电脑对图像和语音的识别能力,是无人驾驶汽车和机器人等领域的核心技术,所能推动的是整个汽车行业的变革。

与百度相似,华为也正在同样的道路上。在网络基础设备领域,华为已成功的侵蚀了思科的市场。在手机芯片领域,华为也在不断发力。锤子手机的名气很响,但相比锤子手机在人机界面上创新,华为海思的芯片,是更底层,更“重”的创新。目前,海思麒麟930芯片,在性能与功耗上已经达到世界一流水平,不输高通的顶级芯片。

某种意义上说,如果新常态下,是要以创新驱动劳动生产率提高,单位产值能耗下降,国内消费度上升,从而驱动经济发展的话,那么,百度与华为这样的公司,才是新常态下的中国经济的发动机与心脏。

不过,应该看到,虽然IT时代的重工业,与工业时代的重工业一样,也需要很多很多钱,而中国政府现在也很有钱,但是,这个钱却不能由政府来花。在世界IT业的波动式发展中,苹果的瓶颈被微软发现,微软的瓶颈被谷歌和苹果发掘,发现谷歌社交领域瓶颈的不是政府,而是Facebook,Facebook也不是凭空出现,在它之前,有Meetup、Friendster等企业长达10年的逐步试错。所以,创新、试错,只有靠企业的竞争来完成。在这一点上,政府放权、减税,是助推创新的重要方式。

刘远举 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 研究员 为FT、财经、经济观察报、21世纪经济报道、东方早报、腾讯、新浪等多家媒体撰稿,主要关注财经、时政、IT等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