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四个多月的争议过后,《滚石》杂志将报道《一起校园强奸案》从网站撤下,执行主编和作者向公众道歉。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称《滚石》杂志出现了“系统性失职”。到底哪里出了错?
2015年4月5日,《滚石》杂志将去年11月刊登的报道《一起校园强奸案》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针对该报道的独立审查报告。图片来源:《滚石》杂志网站
《滚石》杂志(Rolling Stone)执行主编戴纳(Will Dana)4月5日在一份声明中称,该杂志正式撤回一篇备受争议的有关弗吉尼亚大学性侵案的特写报道。《滚石》是一本以流行与音乐为主题的美国杂志,创刊于1967年。
去年11月《滚石》杂志刊文称,一名弗吉尼亚大学女学生2012年曾在该校联谊会聚会时遭暴力轮奸。这一报道立即引发全美关注,校方一度终止了所有联谊活动,政府方面甚至成立了工作组调查此事。
然而,警方在进行长达四个月的调查后没有得到任何表明该事件曾发生过的证据——尽管负责调查的隆戈(Timothy Longo)警长谨慎表示,并不能断言说那位报道中出现的自称“杰姬”(Jackie)的受害女生“没有遭遇可怕的经历”。
受到《滚石》杂志委托对该报道进行复审的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The Columbia University Graduate School of Journalism),在一份独立报告中将这篇文章描述为“一则新闻行规失效的报道”。
英国广播公司(BBC)称,这篇由供稿编辑厄德莉(Sabrina Rubin Erdely)撰写的题为《一起校园强奸案》(A Rape on Campus)的9,000字长篇报道,完全依赖杰姬作为唯一的信息源来讲述强奸的经过。
哥大新闻学院这份12,866字的复审报告下了这样的结论:“编辑们让《滚石》杂志的名声毁在了唯一的信息源身上。”
报道刊登后,由其他记者对素材进行的跟进调查以及厄德莉本人都指出了报道中的失误。而厄德莉本人的言论也是最初引发外界对其报道质疑的原因之一。
去年11月,她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说,她不能讲自己是否知道七名被控实施性侵者的名字,称“杰姬非常怕这些男性”,只把元凶称作“德鲁”(Drew)。
同月,在接受Slate采访时,厄德莉承认她没有与被指控的联谊会成员交谈,因为与他们“取得联系不大容易”。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称,杰姬没有与警方或是哥大合作。她的律师对哥大新闻学院说,“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最符合她的利益”。
哥大新闻学院的复审报告称,在厄德莉未能与被指实施性侵者取得联系的情况下,《滚石》杂志没有使用“基本、甚至是例行新闻规范”来证实报道中的细节。
报告称,“这次失职涉及报道、编辑、编辑监管以及事实核实”,《滚石》杂志出现了“系统性失职”。报告称,假如厄德莉在报道中有更严格的要求,“多打几个电话”,她可能就会重新考虑这则报道。
哥大新闻学院在复审中找出了三大失职,其中“后果最严重的”是厄德莉没有采访杰姬自称被强奸当晚曾与她在一起的三个朋友。报道中援引了他们的话,但这些引用都来自杰姬的转述,而不是专门的采访。
报告还暗示,由于导致“很多女性凭空捏造了强奸指控”这种观点的传播,这则报道使阻止性暴力的努力受到伤害。
《滚石》杂志执行主编戴纳对读者和“所有受我们的报道及其后续影响伤害的人”道歉。去年12月,在引起轩然大波后,杂志已就报道失实向公众道歉。
文章作者厄德莉也在数月来首次公开评论此事,她对损害《滚石》杂志名誉的这则报道中出现的错误进行道歉,对“《滚石》的读者、《滚石》的编辑和同事、弗吉尼亚大学,以及由于我的文章而感到害怕的任何性侵受害者”道歉。
不过,CNN称,《滚石》杂志出版者温纳(Jann Wenner)表示,厄德莉将继续为杂志写稿,杂志也不会因此事解雇任何一位员工。他说,他相信犯下这些错误不是有意的,不是故意不诚实而为之。
厄德莉说:“对强奸案的报道有着独一无二的挑战,但无论如何新闻工作者有责任把这件事做好。我希望我在报道中出现的错误,不会让那些需要被倾听的受害者噤若寒蝉。”
厄德莉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过去的几个月“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而阅读哥大新闻学院的报告,是一种“无情而低声下气的经历”。
目前,《滚石》杂志网站上这篇报道链接中的原文内容已被重新导向至新的链接,内容已被替换为“《滚石》杂志与弗吉尼亚大学:哥伦比亚大学新闻学院报告——《一起校园强奸案》: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