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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370:想你的365天

在饱受煎熬的365天后,马航MH370机上人员的家属仍在苦苦等待事故调查的最终结果,等待亲人的下落。他们的希望,亦存亦灭。

 |  高恺仪,曾宇
2015年3月,马来西亚八打灵再也,马航MH370航班失联一周年前夕,一名男子参加悼念仪式,写下祈福的话。图片来源:AZHAR RAHIM / 东方IC

2015年3月,马来西亚八打灵再也,马航MH370航班失联一周年前夕,一名男子参加悼念仪式,写下祈福的话。图片来源:AZHAR RAHIM / 东方IC

没有碎片,没有线索,唯有与噩梦相伴的思念。在饱受煎熬的365天后,马航MH370机上人员的家属仍在苦苦等待事故调查的最终结果,等待亲人的下落。

一年前,239名乘客和机组人员随着MH370一同“人间蒸发”,成为全球航空史上一场最神秘的悲剧。

马来西亚在MH370失踪一周年之际发布了事故中期报告。总理纳吉布表示,马方仍致力于搜寻MH370航班,并希望能找到这架班机。尽管困难重重,但中国和澳大利亚方面也都表示不会放弃搜索。

这场一度动员起数十个国家参与其中的国际联合大搜索至今一无所获。意外事故、恐怖袭击还是另有隐情?乘客家属们要马来西亚方面给个交代。他们的希望,亦存亦灭。

投入大量精力财力 依然无迹可寻

在搜索工作进行一年后,迄今为止仍没有传来任何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与此同时,参与搜索的各国政府也在权衡,这场有些让人绝望的寻找还需要多大的支出

在MH370失联后的几周时间里,澳大利亚、中国、新西兰、马来西亚、韩国、美国、日本等国共派出28架搜索飞机前往南印度洋,共执行了345次搜索任务。

负责协调搜寻行动的澳大利亚交通安全局(Australian Transport Safety Bureau)局长多兰(Martin Dolan)表示,在飞机失踪一年后,许多最有价值的线索都已用尽。

马来西亚交通部长廖中莱3月6日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已完成2.6万平方公里海域的搜索工作,面积约占全部搜寻范围的44%。他说:“我们会发动所有四艘搜寻船只投入搜寻,保证每天完成工作总量的1%,希望能在今年5月全部完成。”

作为搜索的主导国,澳大利亚派遣的四艘搜寻船在远离其西海岸1,600公里的印度洋进行深海声呐搜寻。这里的天气与北大西洋上的“咆哮西风带”一样,危险异常。到5月,其将完成6万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搜索,届时,整个工作也将耗尽澳大利亚和马来西亚9,400万美元的出资。

澳大利亚副总理、交通部长特拉斯(Warren Truss)表示:“我们也希望尽我们的努力(去寻找),但我们不能永远这样搜索下去,我们必须做出决定。”澳方已提出在4月与马来西亚和中国举行会议,商讨在5月仍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该采取何种行动。

马来西亚方面一位知情人透露,即使澳大利亚缩小搜救范围,马方也将不惜成本继续寻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维护马来西亚的国际声誉,也能以此宽慰失联者最多的中国。但是如此庞杂的搜索,让马来西亚感到力不从心。

图片来源:东方IC

各方搜索毫无头绪 继续还是放弃?

澳大利亚、马来西亚以及中国面对着尖锐的问题: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究竟该如何向还在焦急等待搜寻进展的机上人员家属交代。

澳大利亚支付了比其它国家更高的搜寻费用,但在该国经济放缓的背景下,澳大利亚正面临着越来越大的财政压力。

家属互助组织“370之声”(Voice 370)表示,马来西亚方面在1月底正式宣布马航370航班失事且无人生还,该组织担心此举是该国政府朝着彻底结束搜寻迈出的第一步。

虽然目前搜索仍在继续,外界也一直在对飞机的消失做各种分析和探讨,但是官方对搜救工作的中断或是搜索规模的缩小,都将被视为一种信号:放弃。

针对这种担心,澳大利亚总理托尼·阿博特(Tony Abbott)表示:“我无法承诺搜索工作会永远保持在这种强度,但我们将继续竭尽全力地去解开这个谜团,提供一些答案。”

在被问及若在5月搜寻工作完成后仍未有任何发现,搜寻是否将停止时,马来西亚交通部长廖中莱说:“这将由专家小组作出评估,要等待专家最后定夺,但我们仍有信心在目前6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找到它。”

MH370一名乘客家属手举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的照片,上面写着“请将我的丈夫带回来”。图片来源:STR/CFP

谜团未解众说纷纭 事故还是阴谋?

找到飞机的希望日趋渺茫,公众也开始用不太专业的理论猜想飞机的命运究竟如何。

无论归结于自然现象还是阴谋论,无论是天马行空地猜测被外星人劫持还是基于科学论证,MH370的消失不仅引发了全球迄今为止最大的失踪民航搜索行动,更催生出一个由专家和业余人士组成的“锲而不舍刨根问底”网络群体。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弄清飞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被激烈争论的猜想中,看似可信度最高的是由加拿大飞行员古德费洛(Chris Goodfellow)提出的“驾驶舱起火”。他认为,驾驶舱内部的电器火灾造成机长决定临时向最近的机场转向。

至于地面信号中断,古德费洛则认为是由于情况危急,机组人员专注于迫降并向乘客做出解释和安抚,因此没有向地面发出遇险信号。古德费洛表示,驾驶员可能因吸入过量烟雾导致昏迷,飞机最终因燃油耗尽坠入海中。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唯一缺乏的便是有力证据。

被人们分析议论最多的要属各类阴谋论,相关的阴谋论至少也有10多种——误闯军演区域,被参演军方击落;被恐怖分子劫持到了阿富汗;飞行员自杀等。

关注度最高的是法国一名前航空公司高管语出惊人的想法:MH370很可能是被担心“9·11”事件重演的美国军方“击落”的。这种说法认为美国为了掩盖事实,不仅伪造了卫星数据,还将机体残骸的每一片都打捞起来,对全世界保密。

该说法的不合理之处在于,收集客机坠海残骸需大量人力物力,很难在短时间内不动声色天衣无缝地完成。

当然,美国不可能独自背这样一个“黑锅”。曾多次现身CNN报道马航失踪事件的美国科学作者、私人飞行员怀斯认为,飞机是被普京“偷”走的

他认为,劫机者溜进飞机的电子设备室并篡改了航行数据,使其看起来飞向了另一个方向,而实际目的地则是俄罗斯从哈萨克斯坦租借的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Baikonur Cosmodrome)。飞机秘密着陆后,要么被藏了起来,要么是加油后重新起飞。而不管谁劫持了这架飞机,他们无疑得到了俄罗斯的帮助。

此外,还存在许多光怪陆离的超自然阴谋论,包括外星人劫持说、虫洞说、黑洞说等等。

图片来源:CFP

马国旅游未受重创 马航重组在即

不管关于事故原因的想象如何,对于现实中的马航来说,2014年绝对是祸不单行。MH370和MH17两起坠机事故严重影响了该公司的业绩。在12月被马来西亚国库控股基金私有化之前的最新收入报告显示,马航在去年7月至9月间的的净亏损高达5.76亿林吉特(约合1.6亿美元),前九个月亏损高达13.32亿林吉特(约合3.62亿美元)。

马航能否浴火重生得到了外界广泛关注。马来西亚前总理政治秘书胡逸山说,两起事件过后,马来西亚有关方面终于振作起来,开始了对马航的重组。

马航最大股东国库控股去年12月5日宣布,委任即将卸任的爱尔兰航空首席执行官克里斯托·慕勒领导马航重组,摆脱困境。据报道,马航将在重组后更名为“新马航”,于今年7月1日投入运作。

出人意料的是,两起空难并没有对马来西亚旅游业造成打击。数据显示,去年1月到10月有2,290万游客到访马来西亚,比上一年增长近10%,远超2013年同期2.5%的增速以及2012年0.7%的增速。

空难后,马航降低票价以保证上座率,马来西亚还延伸了旅游业推广活动,将2015年制定为节庆年,计划吸引2,940万游客并实现247亿美元的收入。

2015年2月12日,马来西亚雪邦,大约15名马航MH370中国籍乘客家属来到马航办事处外示威,抗议马来西亚政府正式宣布他们的家人死亡、飞机失事。图片来源:AZHAR RAHIM / 东方IC

真相未明宣布失事 家属拍案而起

虽然马航损失惨重,但毫无疑问,损失最严重的是同亲人失去联系的家属们,虽然有诸如“MH370家属委员会”等家属互助组织,希望能让焦急等待亲人的家属们回归正常的生活,但现实中,这对真相未明、亲人毫无所踪的家属们来说非常困难。

达尼卡·威克斯(Danica Weeks)的丈夫保罗·威克斯(Paul Weeks)去年3月8日计划乘MH370从吉隆坡到北京,再赶往蒙古一家矿山任职,但一去不见踪影的他已无法与妻子和年幼的两个孩子团聚。

达尼卡说:“你无法想象,我在38岁的年龄就要重建自己的生活,而我甚至不能这么做,因为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或是究竟发生了什么!在我了解这些之前,我无法重新开始生活。”

马来西亚民航局1月29日发布声明,宣布MH370失事。声明称,基于所有可获知的数据和相关情况判断,有关方面划定的搜索区域几乎不可能有人生还,所有239名乘客和机组成员被视为已死亡。

这一举动引发了失联乘客家属的强烈反弹,部分中国乘客家属春节前飞赴马来西亚抗议,要求马方撤回全部乘客已遇难的声明

MH370乘客拉姆兰姆(Safuan Ramlam)的妻子贾丽尔(Jalwati Jalil)说:“我希望马来西亚政府继续搜索至少一年,如果到时还没有任何消息,我才能接受飞机失事的说法。但现在,你们要继续找!”

对中国来说,除了持续搜救并对机上154名乘客的家属加以安抚外,还要对马来西亚政府保持一个“有腔调”的立场。中方认为,作为失联乘客最多的国家,应该得到马方的明确说法。

马航首席执行官阿末佐哈里(Ahmad Jauhari Yahya)3月7日保证,即使马航正在重组,重组后的马航仍将竭尽所能,在合理范围内帮助MH370失事乘客家属。阿末佐哈里说,马航已启动赔偿程序,在吉隆坡和北京设立家属支持中心,提供资金及心理辅导。

3月8日,马来西亚交通部调查组发布MH370事故中期报告,公布了一年来调查工作的进展和已经获取的事实信息。报告中使用的措辞是“失踪”(disappearance)而不是“失事”。未来数月调查组将继续分析现有信息。如果得到新的证据,报告内容可能将被修改。

这份长达584页的中期报告非常具体地阐述了航班的完整飞行过程,但几乎没有对外界提出的诸多疑点进行回应。

有评论称,“如果用一句话形容报告,那就是‘飞机我们还没找到,还在找,还在努力,以下有几千份数据证明找飞机有多难’。”

乘客家属Yap Chee Leong说:“报告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很惊讶。”他的兄弟Yap Chee Meng在乘坐MH370前往北京的旅途中一去无回。他说:“我们希望政府能告诉我们真相,但我认为他们没有。”

在位于吉隆坡的一家购物中心,MH370机上乘客和机组人员的约100名亲友和家人举行周年纪念活动。他们身穿的T恤上写着:“继续找,不要放弃。”

巴吉克(Sarah Bajc)的男朋友伍德(Philip Wood)与MH370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对马来西亚1月发布的官方声明不以为然:“飞机兴许是很有可能坠毁了,但目前没有确凿证据。直到证据出现,我们就是不能相信他们。在有证据前,这件事不算完。”

在MH370失踪一周年之际,她说:“我仍以他还会回来的假设继续着我的生活,我仍然给他留着地方。”

MH370,不知道家属还要想你念你多少天,公众还会想你念你多少天。

附:马航MH370失联时间轴

2014年3月8日,MH370在进入越南空域前从马来西亚民航雷达上消失,并与地面失去联络。越南率先在南中国海海域启动搜索,随后多国加入其中。两名使用偷来的欧盟护照的乘客引起了外界有关恐怖主义袭击的猜测,但马来西亚警方在对全体机上人员进行背景调查后排除了这一假设。

2014年3月9日,马来西亚空军表示,雷达数据显示,飞机在没有明显原因的情况下可能转向飞回吉隆坡。之后的几天,搜索区域扩大至马来半岛西侧。

2014年3月14日,国际搜救组织将搜索范围由最初的区域向南扩大至印度洋。

2014年3月15日,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召开新闻发布会,确认马航失联客机通信系统是被人为关闭,客机航线被人为改变。

2014年3月16日,已有超过20个国家参与搜索行动,马来西亚籍机长扎哈里(Zaharie Ahmad Shah)和副机长受到怀疑。美国联邦调查局检查了机长扎哈里家中飞行模拟器的硬盘,但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2014年3月20日,澳大利亚称卫星图像发现了南印度洋一处偏僻海域的两大块物体,但与各国传来的一系列其他消息一样,这些漂浮物之后都被排除了与MH370的联系。

2014年3月24日,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宣布,根据英国空难调查处的通报,MH370“终结”于南印度洋海域。

2014年3月31日,马来西亚公布了飞机驾驶员的通讯对话记录,但其并未对解开MH370之谜带来帮助。

2014年4月4日,由美国提供的黑匣子探测器终于送达可能的出事海域协助搜索,而这时距飞行器定位信标一个月的电池寿命到期,时间已所剩无几。

2014年4月5日,一艘中国船只在印度洋海域检测到了水下“脉冲信号”。其后几天,又有几艘船检测到了信号,但在进行定位前该信号消失。一些专家怀疑,这些信号可能并不来自MH370。

2014年4月14日,澳大利亚中止了对水下信号的搜索,开始使用美国提供的深海搜索设备扫描信号产生区域附近的海床,但没有任何发现。

2014年4月28日,澳大利亚宣布,搜索将扩大至一片庞大的海域。

2014年5月27日,在受到机上乘客家属持续数周的施压后,马来西亚公布了用于决定搜索区域的原始卫星数据。有乘客家属称,关键数据已被删除。

2014年8月,荷兰辉固集团(Fugro NV)赢得了一份价值5,200万澳元的搜索合同,但由于经验有限,其牵头的行动多次遭遇设备故障和恶劣天气,延误了搜索进展,受到乘客家属抨击。

2015年1月29日,马来西亚发布声明,宣布MH370失事,所有239名机上人员被视为已死亡。这招致机上人员家属的愤怒情绪,要求马方提供切实证据。

2015年2月25日,澳大利亚方面称,搜索船只已完成2.4万平方公里“优先搜索区域”的搜索工作,但一无所获。

2015年3月8日,马来西亚发布事故中期报告。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表示,马方仍致力于搜寻MH370航班,并希望能找到这架班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