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克奖50年】赢得布克奖是一种什么感觉?

灵魂出窍、失去好友、欣喜若狂……从希拉里·曼特尔到玛格丽特·阿特伍德,这些获奖者分享了自己的得奖体验。

 |  卫报

希拉里·曼特尔(Hilary Mantel):“你可以炫耀好几年”

获奖作品:《狼厅》(2009)、《提堂》(2012)

《狼厅》
[英]希拉里·曼特尔 著 刘国枝 等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0年10月

你会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中醒来,这非常能够体现布克奖的地位。甚至在布克奖短名单出来之前,《狼厅》和《提堂》的销量便已经超过了我之前的书籍。但获奖之后,这两本书的海外销量迅速翻倍,而且还影响到了我之前作品的销量。你之前的职业生涯被重新挖掘,你的所有作品都会被重新评估——不管是在市场层面上,还是在文学层面上。

这个奖带给我的只有积极的影响。但是,其中可能也存在着一些不利的因素。获奖之后,我拥有了许多难得的机遇。我可能会因此在全世界炫耀好几年,也有可能成为一名职业获奖者,而非一名职业作家。我觉得这可能会让我感到恐慌。对我来说,幸运的是,我很安全,因为我创作的是一个三部曲系列。所以,不管是在2009年还是2012年获奖的时候,我都从来没有问过自己:“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我曾经担任过评委,也参加过各种比赛,我知道阅读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也知道这个过程中存在着风险和焦虑,知道最后会议上的决定性作用有多大。登上短名单或许有一些技巧,但是,我们获奖者应该铭记,我们也是靠了一点运气才拿到奖项的。我们应该做的是,回到自己的书桌前,以谦逊的态度坐下来——如果你还想获奖的话——再次学会如何去失败。

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我感到我对每一个人都很热情”

获奖作品:《终结的感觉》(2011)

《终结的感觉》
[英]朱利安·巴恩斯 著 郭国良 译
译林出版社 2012年7月

我一直认为,文学奖项应该是用来鼓励年轻作家、安慰老年作家的。在中年阶段,你应该继续去探索。所以,在60多岁的时候,我终于获得了布克奖,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种安慰——也让我松了一口气(在过去三十年中,我每次都是进入最终短名单,但从来没获过奖),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简单的快乐。我知道我改变写作手法不会再带来什么危险的后果,而且我并没有把这太当一回事(我希望如此)。几天之后,我的老朋友伊恩·麦克尤恩提醒我:“顺便说一下,你会发现,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小说家朱利安·巴恩斯’,你变成了‘获得过布克奖的小说家朱利安·巴恩斯’”。事实的确如此,但这很难算得上是个负担。

2011年获奖那个晚上有什么亮点?在颁奖典礼开始之前,我坐在晚宴桌上,一位善良的朋友安慰我:“如果你没有获奖的话,我们仍然会像以前那样爱你的。”(两个小时之后,我得意洋洋地问她,“所以你现在有没有更爱我了?”)在宣布获奖者之后的几毫秒内,我的一位出版人(女性,英国人)立马开始跟我用笔记本电脑交流。我的另一位出版人(男性,美国人)立即用iPhone手机来跟踪接下来美国版本的印刷。之后,我开始以热情的态度对待大厅里的每一个人:评委们、短名单上的其他人、服务员、采访记者——在记者会之前,我偷听到一位记者跟他的朋友说:“我要用马丁·艾米斯(英国作家)的问题去埋伏他。”即便对他,我也依然是温柔以待。没有什么能够动摇我那荒诞的幽默感。我非常熟悉不拿布克奖的弊端,我也觉得,获得布克奖并没有什么弊端。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我不用回去面对一边责备我一边窃喜的媒体了”

获奖作品:《盲刺客》(2000)

《盲刺客》
[加拿大]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著 韩忠华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2年3月

我获奖的那一年是2000年。那天晚上,花束摆放得非常美丽。我曾数次分别因《使女的故事》(太女性主义了)、《猫眼》(太地方化了)、《别名格蕾丝》(太殖民化了)被提名布克奖。我似乎也和博伊尔·本布里奇一样——永远是伴娘,但从来不会成为新娘。事实上,我和她之间一直在进行角逐,看看谁才是被提名次数最多,但从来不获奖的那个人?在获奖之后,我的第一个念头是“我的新鞋子太紧了”,因为现在,我必须要穿着这双鞋子和大家一起去拍照等等。

或许在颁奖典礼上,我不应该说对我的文学生涯最早产生影响的是毕翠克丝·波特,虽然这的确是事实。我当时没有期望自己会获奖,所以根本没有准备获奖感言。当然,我非常激动,也很感激,但是同时我也感到松了一口气:我不需要回到加拿大去面对一群一边责备我、一边心里又暗自窃喜的媒体,看着他们发表各种关于“阿特伍德角逐布克奖败北”的文章了,弄得好像这是一场赛马一样。事实上,角逐布克奖更像是《最佳南瓜秀》:南瓜什么都不需要去做。

霍华德·雅各布森(Howard Jacobson):“当我获奖,我失去了朋友”

获奖作品:《芬克勒问题》

《芬克勒问题》
[英]霍华德·雅各布森 著 周小进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4年1月

如果有一种体验叫布克奖的话,那么我已经拥有了一种深度体验。从被忽视、被激怒,到进入长名单、进入短名单、凯旋而归、欣喜若狂。当我获奖的时候,我失去了朋友——并不是因为获奖而失去了朋友,而是因为我后来的欣喜若狂和我之前的大发脾气之间转换得太快了。他们真的是太天真了。如果一个奖项认为你写的小说很一般,你对此很生气,那么当这个奖项认为你写的作品非常优秀的时候,你就应该改变自己的态度了。

我感到自己非常幸运能够碰到这些评委——三位女性,两位男性。他们全都拥有着少见的洞察力和幽默感。当然,我觉得自己拿到这个奖是实至名归,但是,这其实仅仅相当于扔了一个骰子而已,只不过结果恰好有利于你。失败和成功一样,靠的也是运气。

我以为,布克奖的大门永远向我关闭了,但是,这次获奖又向我敞开了这扇门。一夜之间,外国出版社的邀约不断涌来。之前,以色列出版社曾告诉我的经纪人,这部作品中的犹太色彩太浓重了,并因此拒绝了我的作品。但是,获奖之后,这些出版社也开始向我发出邀约。

犹太人的犹太色彩怎么会过于浓重呢?有一种观点是,这部小说借鉴了荷马和《旧约》,文中的那些笑话都来源于《旧约》。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所有的小说都可能带有犹太色彩了。如果说,我认为《芬克勒问题》不会获奖——我母亲也认为不会获奖,我怀疑她会去威廉希尔博彩公司去押我不会获奖——那么原因就在于我担心这部小说的犹太色彩太浓重了。这会揭露一些你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因此,我想对那些有意获得布克奖的人一个建议:不要试图专门为了拿布克奖而写一本书。把获奖的概率留给骰子吧。记住,在胜利之后,仍要保持感激之情。我们需要我们能够获得的所有帮助。

安·恩莱特(Anne Enright):“我以为摄像头是朝向伊恩·麦克尤恩的”

获奖作品:《聚会》(2007)

《聚会》
[爱尔兰]安·恩莱特 著 夏欣茁 译
北京燕山出版社 2017年1月

在获得布克奖之后,我的一位护士给了我一条最有用的建议之一。她用冷静、诊断式的眼光看着我,说道:“我经常建议人们,只有在经历了一个改变人生的事件的六个月之后,你才能去做重大决定。”我不知道我的人生发生了改变。我只知道,我很难回到书桌前面了。当然,在获奖之前,我的想象中并没有包含这个部分。那天晚上,我看到摄影师将镜头转到我这边来了,但是我以为他是在拍摄伊恩·麦克尤恩。因为麦克尤恩就坐在我的左边。

在宣布获奖者的时候,我以为会宣布一个名字,但是评委会主席却宣布了一本书的书名——我花了很长的一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本书是我写的。后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都柏林的听众时,他们非常喜欢这个故事:想象的力量太强大了,我们每个人都希望成为被选中的那个人。如果说我会感到自豪的话,那么我自豪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获得布克奖的《聚会》这本书,不仅是由一位女性写的一本关于少数群体的书籍,而更是一本罕见的以女性叙事者的视角来写作的书籍——或许在50本书中只有5本书是这样的——我特别开心能够在可能性如此之小的情况下获得布克奖。

彼得·凯里(Peter Carey):“我还没有准备好迎接闪光灯”

获奖作品:《奥斯卡与露辛达》(1998)、《凯利帮的真实历史》(2001)

《奥斯卡与露辛达》
[澳]彼得·凯里 著 曲卫国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2年3月

1985年,我凭借《魔术师》这本书进入了布克奖的短名单。当时,我还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发言过。我很害怕获奖之后需要发表获奖感言。我曾花了两天时间,想象是多丽丝·莱辛或者凯莉·休姆(Keri Hulme)最终获奖,以此来平复我的紧张心情。这种方法对我的情绪十分有效。结果也确实和我想象的一样,凯莉·休姆最终获奖。

三年后,当我凭借《奥斯卡与露辛达》进入到布克奖短名单的时候,我已经完全不同了。虽然我还没准备好获奖之后振臂高呼,或者是高兴地蹦起来,但是,我相信自己在当众发言的时候不会失声。幸运的是,我现在已经忘了我当时的获奖感言是什么了。我只记得我接过了那张支票,将它塞进了我租来的晚礼服当中。当后来我把这张支票放在口袋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前方还有比演讲更令人无所适从的事情。

《奥斯卡与露辛达》是我出版的第四部作品。所以,我以为我已经经历过足够多的采访,拍过很多不错的照片了。但是,我之前的人生从来都没有让我准备好迎接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我的身体对闪光灯、没完没了的话筒、各种各样的问题等这些东西一无所知。我欣喜若狂,我说是的,我非常骄傲,我还说了各种各样的话。其他人也很骄傲,我的整个祖国更是骄傲。我的感受如何?我在想些什么?我开心吗?在那几个小时的媒体轰炸和庆祝会上,虽然我的写作人生永远地发生了变化,但是其实我感到特别麻木。三天之后,当我到达悉尼机场的到达厅时,一位陌生人向我打招呼:“兄弟,你很优秀啊!干得不错!”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了激动之情。

马龙·詹姆斯(Marlon James):“我必须要被护卫着回到我的座位上”

获奖作品:《七杀简史》

《七杀简史》
[牙买加]马龙·詹姆斯 姚向辉 译
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2017年4月

我真的没想到我会获奖,所以我甚至都没有准备获奖感言。我以为另外一本书会获奖,所以在宣布获奖者的前一段时间,我起身去了卫生间。后来,两位焦急的工作人员跑了过来,他们护送我回到了座位上。我旁边的记者知道我获奖了,他告诉我,我真的应该写一份获奖感言,对此,我礼貌但坚定地说了“不”。

当迈克尔·伍德喊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我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了一秒钟时间,就是那种在遇到极端情况——诸如恐惧、疼痛、开心或者是心碎的时候——我们所拥有的感觉。我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获奖感言,我觉得我可能提到太多次我的父亲了。之后我又告诉人们为什么这本书不简单的所有原因。我想要知道,“不简单”所指的是否更多是写作,而不是阅读。

希拉里·曼特尔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没有获奖的文章。这篇文章非常棒,我读了至少三次,我想让自己习惯没有获奖的感觉。玛吉·史密斯曾扮演过一位没有拿到奥斯卡奖的演员,我也曾看过这个片段。因为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获得过任何奖项。我们经常会说,“能被提名是我的荣幸。”这句话听起来特别空虚,说得好像你确实这么想一样。我们是在糊弄谁呢?

但是,这句话其实也并不空虚,因为,最令我惊讶的阅读体验是来自于那些短名单(例如莫妮卡·阿里)和长名单(例如毛翔青)里的书籍。所以我已经接受了自己将要成为这个团体中的一员这个现实。但是,我却获奖了。

帕特·巴克(Pat Barker):“这更像是奥斯卡,而不是文学奖”

获奖作品:《幽灵路》(1995)

《幽灵路》
[英]帕特·巴克 著 宋瑛堂 译
时报文化 2014年6月

在官方宣布之前,获奖作家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吗?反正在我获奖那年不是这样子的。但是也有一点小线索:摄像头似乎会更多地聚焦在获奖者所坐的桌子。我记得当时我对我的出版人说:“我觉得我们获奖了!”后来,我的记忆大多都是关于广播和电视采访、一排闪着蓝色灯光的摄像头,以及黑暗之中的声音,“看这里!”“这里!”我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只在灯光下被抓住了的兔子。

获得布克奖改变了所有的一切。在改变职业生涯的力度方面,这更像是获得奥斯卡奖,而非一项文学奖项。我一直都有意识到,获奖这件事里其实有运气的成分。如果换成其他评委,那么获奖的书籍就可能是其他书。问题是,当你突然成名(尽管很短暂)后,你应该作何反应呢?拥抱它,吞下它,或者是尽可能快地逃离?我选择了逃离。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中,坐了下来,继续当一个不成功的作家,从事下一本书的写作。但是,这并不容易,因为你总是会意识到,与之前完成的那些作品相比,下一本书会受到更多的批评和关注,这可能会不利于写作。但是,即便我面前的屏幕一片空白,我烦躁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我仍然会感激我获得了布克奖。

最近几年,我越来越意识到了获得布克奖的一个不利之处。太多聪明的、富有热情的读者会认为这本书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但是其实,大部分这些书籍——包括短名单以及最终获奖的书籍——都是平常人就可以理解的。“放手去读吧,”你应该对自己说,“你从来都不知道,你或许错过了一次良好的阅读体验。”

约翰·班维尔(John Banville):“单单是获奖的念头就已经让每个人忍俊不禁了”

获奖作品:《海》(2005)

《海》
[爱尔兰]约翰·班维尔 著 王睿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3年7月

2005年,在颁奖的那天,我早上6点从费城飞到了伦敦。一直以来都没人期望我会登上短名单,我自己也这样认为。当我进入短名单之后,参加颁奖典礼就成了一项十分重要的事情。虽然我可能会获奖的这个想法让每个人都忍俊不禁,但是我担心,评委们如果知道我不去参加典礼的话,可能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我一个人独自飞到伦敦,并计划次日十点半飞去纽约——失败者不应在此停留太长时间。但是我想知道,在这一整天时间里,我一个人在伦敦能干点什么呢?我决定不喝酒——1989年我进入短名单的时候便曾在这上面犯了一个错误——所以,我就简单地在十月的阳光下,在伦敦这座城市里闲逛,看着商店橱窗里那些我今天买不起、明天也一样买不起的东西。

夜色逐渐加深,在临近晚宴的时候,我正在圣詹姆斯公园里,站在小湖旁边,看着五只纯白的水鸟与一只鸭子争夺一块面包。鸭子赢了。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征兆,然后我便回去穿上了我的黑色礼服。

佩内洛普·赖芙丽(Penelope Lively):“无法预料最终获奖者——可能就是你”

获奖作品:《月虎》(Moon Tiger,1987)

《月虎》

在布克奖颁奖典礼那天,吃午饭的时候,我的丈夫说:“我觉得你不会获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或许你最好想想说点什么。”事实证明,这个建议非常明智。我不是最受欢迎的,所以我想给短名单上的作者们一条同样的建议:这个奖无法预料最终的获奖者——获奖者可能就是你,即便其他人都说这不可能。而且,记住,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最好的书籍,这仅仅是一群人对这本书达成了一致意见而已。

在获得布克奖之后的几年内,我都难以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也就是写作。有太多和书籍相关的旅行和活动,我也在机场里花费了太多时间。那些都是30年前的事情了。从某个方面来说,我对这些旅行仍然抱有感激之情:因为这意味着,在我的老年阶段,我最大的满足之一便是我再也不用看到希思罗机场了,我已经体验过了我想要的或者是需要的所有旅行。

当聚光灯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的时候,你就会像其他读者那样看待布克奖了:看看是哪些书籍脱颖而出。如果这些书不获奖的话,你就不会遇到它,也不会去读它。这便是短名单(以及长名单)的价值——为读者挑选出一些书籍。尽管,对我来说,有一些没有获奖的书籍是本应获奖的。我的脑海里有两本这样的书籍:一本是亚当·索裴(Adam Thorpe)的《Ulverton》,另外一本是卡罗尔·希尔兹(Carol Shields)的《斯通家史》。

本·奥克瑞(Ben Okri):“渴望和梦想仍在”

获奖作品:《饥饿的路》(1991)

《饥饿的路》
[尼日利亚]本·奥克瑞 著 王维东 译
译林出版社 2013年4月

你是一位时常饥饿、默默无闻,但同时又拥有梦想的年轻诗人兼小说家,你对短篇小说充满热情,默默地用了几年时间来写作,然后,在1991年10月,在一个充满魔力的夜晚,你获得了布克奖。你会有什么反应?

刚开始的时候,你感到震惊、讶异、退缩、开心,你会到处去庆祝,去参加聚会,以弥补那些饥饿年代所错过的东西;你会拥有大量的旅行,你的读者群体开始不断扩大;非洲写作开始兴起,英语写作遭受到打击;你会收获许多美丽的友情;你的写作最初会间断,但后来又会开始逐步稳定下来;你会遇到许多文学和精神成长方面的机遇;你也会遇到许多批评;你的财富会有涨有落。你也会遇到一些不满的怨恨,你的作品会被抄袭,也会以多种语言出版;有人会对你抱着过高的期望,并因而导致后来的失望;你会收到从各个方向涌来的爱和善意;无论我的书籍反响如何,有没有反响,我都仍然拥有着热情、渴望和梦想,我对此充满了感激之情。而这些热情、渴望和梦想,正是1991年那个改变命运的晚上所带给我的东西。

DBC·彼埃尔(DBC Pierre):“我会像押注赛马一样,在自己身上压10英镑”

获奖作品:《维农少年》(2003)

《维农少年》
[英] DBC·皮埃尔  著 孤蓬/陈静 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2年9月

作为一名亲身体验者,我认为,布克奖的奇怪之处在于:在获奖之后,你全神贯注写作的时间便要往后推迟两年甚至更久了。布克奖有一种极端的多普勒效应:你在写作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本书之后要和别人竞争。但是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你不仅身处竞争当中,而且还被赌场赋予了赔率(我会像押注赛马一样,在我身上压10英镑)。这就像跑步运动员在赛跑一样,几年之后,评委们会聚在另外一个地方去评判你的书籍;这也像你自己在集聚全身的力量将保龄球水平扔出去一样,但当你起身抬头的时候,你会发现,经纪人和出版社都在摩拳擦掌准备角逐奖项。

那个夜晚本身其实令人麻木。短名单其实是比较现实一点的奖励,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在这么多优秀的作品中找出一个获奖者。在颁奖典礼的晚宴上,你很快便会发现这场典礼是为电视节目录制的。我记得,有人告诉我,当评委宣布获奖者的时候,会有五分之一的摄像机聚焦在我的脸上。这些摄像机就是为了捕捉当别人获奖时你的反应。当获奖者走上领奖台的时候,只有五分之一的摄像机跟着他。我很早便注意到了摄像头。在等待宣布最终获奖者的时候,我看着它们,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意识到,并没有摄像头在拍我。

(翻译:尉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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