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承夫志,接棒百亿产业,荣程“铁娘子”如何撑起一片天

掌门人突遭变故,企业面临接班的关键时刻,由女性出面接下重任,通常先是情感因素,才是如何“守业”,考虑在前人的肩膀上把企业做大做强、以及如何保持家业能够永续发展的探索。

 |  一波说

荣程集团,天津民企之首。创始人夫妇张祥青、张荣华,上世纪80年代末从卖早点开始创业,1992年又从首钢贸易做起,夫唱妇随,在国内钢铁业立稳脚跟,成为行业巨头。正当企业转型发展的关键卡口,丈夫因突发心脏病、英年早逝,家族企业由谁来掌舵?

外人担忧,员工更是担心、不知何去何从。丈夫的去世,如同天塌一样,忍住悲痛把担子挑起来,还是守着幼小儿女过日子?今天,我们分享津门女首富张荣华是如何在危机之刻,撑起家族企业“一片天”。

从卖豆腐、早点起步,夫妻演绎钢铁巨头传奇

 

荣程创始人张祥青

荣程集团(天津荣程祥泰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现有员工8000余人,连续多年列天津民企之首,名列中国民企100强。集团除钢铁主业外,还涉及金控、文化等多元化领域。《界面》“2018中国女富豪榜”上,张荣华家族以60亿元财富身家上榜,49岁的张荣华为天津女首富。

荣程创始人张祥青,因突发心脏病,于2014年8月去世,年仅47岁。早于2010年,他就成为福布斯中国富豪榜天津首富。健康无价!十余年来英年早逝的企业家不少,如2004年均瑶集团董事长早逝,年仅38岁;2008年同仁堂董事长张生瑜去世,仅39岁。

张祥青,生于1969年,祖籍河北唐山,他是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孤儿,年仅7岁,就在大地震中失去了父母。为了生活,12岁的张祥青辍学拾破烂、捡废品,来减轻哥哥姐姐负担。16岁时,他受政府的照顾,进了位于唐山丰南的一座钢厂,当了一名锅炉工。

张祥青一家人合影

1987年,刚成年的张祥青离开铁厂,学做豆腐手艺。经人介绍,认识了妻子张荣华。由于铁厂工作时烫伤,张祥青眼角上有个疤,岳父张增述告诉女儿,外表是其次,只要心眼儿好,人就好!1988年,两人结婚,也开始卖豆腐、早点的艰苦创业。

1991年,靠着二人起早贪黑、同出同进,夫妇俩攒起1万元。听朋友说,卖废钢能赚钱,张祥青拿出辛苦挣下的1万元,加上从岳父、哥哥姐姐那儿东拼西凑来的8千多元,开始上北京做起废钢生意。由于之前捡废品,加上铁厂工作经历,与钢铁结缘,对张祥青来说,也是“做熟”的缘故。创业从最熟悉的地方入门,可以比别人先看到机会,成功率也相对高一些。

初入行,加上经验不足,张祥青的第一笔生意并不成功,把本钱都亏没了,不过,他能吃苦,也肯钻研,慢慢摸出门道,1992年,从首钢贸易做起,渐渐伸入钢铁行业。

张祥青与张荣华

1993年,张祥青靠废钢生意,赚了300万元,而当年一月,国家除指令性计划外,放开钢铁产品价格,当时的中国,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轨时期。可到了来年,随着钢材需求减少和资源的增加,因供过于求,价格一路下跌,很多中小钢厂倒闭了。张祥青做废钢原料,行业景气度差,极容易形成“三角债”欠款,困境之下,他把所有的钱投入一个小烧结厂,自此进入实体。彼时的妻子张荣华,也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丈夫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

钢铁业,是一个周期性特别明显的行业,自1993年起,经历了多轮“下降-上升-下降-再上升”的价格变动过程。1998年,张祥青夫妇创办“丰南冀发特种钢材有限公司”、以及1999年又买断了滦南县滦粤钢铁厂,并成立了唐山市合利钢铁厂(唐山“荣程”的前身),正处于产业谷底。以螺纹钢和线材为例,1993年,螺纹钢和线材价格创出历史新高,后来一路下滑,到1999年最低点,跌幅分别达39.9%和35.7%。

商业世界,危机中往往孕育着翻转的机会,创业也好,投资也一样,踏准节奏是关键。张祥青转入实业,正是钢铁由行业低谷渐渐转向底部低位盘整阶段,节奏踩准了,就容易成功。2001年,张祥青与妻子果断决策,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投资2.8亿元收购了频临倒闭的“天津渤海冶金工业”,即后来的天津荣程,整个过程仅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

2008年时,彼时的胡润富豪榜,评估当时张祥青家族的身家已达百亿,2010年,他被列入福布斯富豪榜列为天津首富。也正在这一年,历经金融危机后的张祥青,开始多元化战略转型;2013年,融宝支付平台上线,进入互联网支付和互联网金融领域;该年年底,时代记忆文化馆又正式开馆。到2016年,与中南传媒、潇湘资本合资的“放羊娱乐FUNYOUNG”在北京鸟巢成立,加上“祥青堂”中医药,荣程如今已拥有钢铁、互联网金融、文娱、健康、以及地产五大产业布局。

“铁娘子”如何撑起一片天?

 

荣程集团董事会主席张荣华

“你只管静坐天国,我为你守候希望。你只管种下梦想,我替你振翅翱翔。你只管在那里守望,我们会为你梦拼搏。。。”这是荣程集团董事会主席张荣华《我为你守候希望》诗句中的选摘,自创始人张祥青去世后,她妻承夫志,接棒荣程后,一直将纪念丈夫、企业创始人作为一种企业精神的激励与传承。

作为家族企业,以某种方式怀念已故的创始人,也是战胜现实困难、增强内部团结、宣扬创业精神以及强调企业发展重任的重要,而且还能起着很好的效果。另外,作为企业领导人,不仅需要掌控与运用关键资源的专业素质(或者说能力),还需要情感素质;其中,通过连接历史来实现凝聚力,也是情感素质当中的一大方面。

其实,不光是荣程,海内外许多华商家族企业均是如此。比如王永庆去世后,台塑一直将纪念这位创始领导人作为引领企业前行的情感力量。鲁冠球走了,万向接班人鲁伟鼎也是这样做,把创始人生前的“奋斗十年添个零”,作为企业奋斗方向。

有人问张荣华,张祥青去世以后,你是一肩挑,有没有感到很大的压力?张荣华说,去世前,张祥青已把荣程大的战略定完了,她就是梳理他之前说过的话,确定了大方向,然后用董事会结构的管理模式,“把我不擅长的,他很擅长的,用最短的时间把外围支撑起来”,然后自己开始构建布局,就这样走过来。

张荣华参加全运会火炬传递

掌门人突遭变故,企业面临接班的关键时刻,由女性出面接下重任时,通常先是情感因素,接下来就是如何“守业”,进而考虑在前人的肩膀上把企业做大做强,以及如何保持家业能够永续发展的探索。

接班,到底接什么?股权、财产,包括企业文化、价值观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如何运营起来,企业如何治理?很多家族二代接班,在激烈竞争中不甘平庸,过分强调所谓的变通创新,这到底好不好、对不对呢?从张荣华身上,我们可以看出她接管企业后,初看起来似乎倾向于“保守”经营,路径依赖于丈夫生前制定的战略;可勿要忘了一点,她已经过一番梳理,才作出治理决策。

接班后的企业治理,如果一味漠视上一代领导人的经营思路与见解,不多方考虑商业素质、管理水平以及关键资源等因素,往往承接不好企业盘子,甚至出现“败家子”。例如海鑫钢铁由盛转衰,其原因与二代李兆会玩资本荒废“祖业”有关。当然了,家族企业也应与时俱进,根据科技、政策、环境的因素变化,适时适当调整发展方向。

张荣华(中)与女儿、荣程副总裁张君婷(右1)

张荣华与丈夫同龄,都是1969年出生,今年49岁,籍贯天津。她与张祥青育有一双儿女,女儿张君婷,儿子张锡尧。

古代中国有“成人礼”, 男年满20行冠礼,而女子到15岁时,行笄礼。行完冠、笄之礼后,就是成人了。中华传统礼仪,也可以成为企业文化中的一个要素,也是一种传承,企业文化和价值观须有文化底蕴的支撑,否则会变得浮躁。荣程旗下,有个“时代记忆馆”,意在弘扬文化。每逢高考,荣程会为集团旗下职工子女,举行成人礼仪式。

女儿张君婷,现任荣程集团副总裁,今年29岁,夫婿是韩国人朴炳仁。对于家族企业的传承大计,张荣华表示:每一人的使命我认为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特色。如果下一代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意愿。他们在能够驾驭好的情况下那是没问题,不能成为他们的负担,强加于他们。

张君婷与朴炳仁

2012年,张君婷从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大学主修的是国际经济与政治,当时他的父亲已是国内钢铁民企大佬,但她起初并没有进入家族企业荣程工作,而是到北京一家知名的金融机构和外资企业任职。后来,她又回到加拿大自主创业,做了一个主营健康食品业务、兼顾加拿大与中国市场的跨国电商平台,比如把加拿大的樱桃蓝莓、斑点虾等生鲜食品卖往中国等。

家族二代的成长历练,方式很多,比如到自己家族企业各个部门历练,也可以在外部闯荡,既可以自主创业,也可以在外部公司任职。巴菲特就是在外历练多年后,才回来接手父亲事业。一些家族企业传承的研究者认为,交接班成功,与四个要素有关,即交班、接班、环境和教练。也就是说,让二代成为企业新领袖,要培养、训练,特别是基层历练。

目前,无论是企业界还是学术界,均有一个共识,即家族企业下一代的培养,必须有基层锻炼的经历,可却有个别观点认为,未必需要!

北京大学华人企业研究中心,他们在回溯中国2000多年帝王传承史发现,长命王朝中,除了开国皇帝和一起打天下的二代外,几乎没有基层锻炼的经历。历代太子接班,若说有什么制度化的从政历练的话,那就是“太子监国”制度;换句话讲,就是如同二代直接进入公司CEO、或者担任执行董事、副董事长什么,直接进入企业治理的核心高层。

看来,对基层锻炼的二代培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莫衷一是,不管怎么说,归根结底都要从自己二代实际情况出发,选择合适的接班人培养方式。

父亲病故后,张君婷也回到荣程辅佐母亲,她也表示,“像妈妈辅佐爸爸一样、去护佐弟弟(张锡尧)”,“ 在几年内给弟弟做好规划、让他一步步掌握了解这个世界,了知自己应如何精进。”

目前,荣程企业管理,主要是家族成员+职业经理人模式。与确定家族成员接班人不同,职业经理人群体的产生相对“自然”一点,培养方式与路径也会有较大差异。比如二个月后退休的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并没有让家族二代成为企业接班人,经历退居幕后——再走上前台——正式退休一番波折后,他选取了外人“双核”来领导台积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