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由主义所给予年轻人的压力是十分巨大的——他们诱导,并要求年轻人服从社会现实。”
按:若者(わかもの)一词,在日语中是年轻人、年轻一代的意思。近年来,日本年轻人政治保守化的趋向开始引起日本社会的广泛关注。根据东京大学新闻社的连续统计调查,东京大学学生的自民党支持率在近几年内急剧增加,甚至创下了30年以来的最高纪录,而这一现象在整个日本年轻一代都屡见不鲜。年轻人对既有体制的高度肯定,引发了日本社会对于年轻人是否正在走向保守的担忧。
那么,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当下日本社会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群保守的政治团体吗?说到底所谓保守派、自由派的界限又在哪里?近期的《东方历史评论》“外刊扫描”选择了《現代思想特集:保守とリベラル——ねじれる対立軸》(《现代思想特集:保守与自由——纠葛的对立轴》)中的两篇文章,呈现当下日本社会年轻人的政治面相。
整理自:《ねじれつつからみ合う二つの流れ》
作者:杉田敦
在正式开始这一问题的讨论之前,我们首先对“保守”与“自由”这两个概念至今为止被混用的状况,做一个回顾与梳理。
正如大家所知,保守主义这一概念,是在对抗法国革命的过程中逐渐理论化的。与通过人为力量改变社会的革命思维方式不同,保守主义重视传统与习惯所拥有的影响力。然而,正如保守主义的奠基人埃德蒙·伯克(Edmund Burke)所说,保守主义的立场不仅不能简单化为维持现状,甚至不如说为了实现保守,在一定程度上更要求变革。然而,保守主义的这一特点却未得到理解,在更多数的场合下,保守主义还是多用来指绝对化某一特定时代现状的强硬态度。
“自由主义”是步入19世纪后才出现的新概念。19世纪语境下的自由主义,多用来指重视市场作用的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如在当时,呼吁裁撤关税的人,就被称为自由主义者。
由上述可知,保守与自由,原本是两种诞生于不同语境的概念,并没有直接的对立意义。而且,“自由主义”一词的概念,也在随着时间进展而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英国,出现了被称作“新自由主义”(New Liberalism)的主张,里奥纳德·霍布豪斯(Leonard Hobhouse)为“新自由主义者”(New Liberals)的代表。与传统的自由放任主义者不同,他们主张应当采取措施对人民的生活进行保障。这一新派自由主义的理念虽然只在知识分子中小范围传播,但由此也可以看出,自由主义的内涵在此发生了一次转折。
紧接着,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又出现了罗斯福新政式的自由主义,并成为了今日美国式自由主义的雏形。凯恩斯所提倡的重视政府在市场中的作用、建立福利国家的构想,开始被称作自由主义。与此政策相对的,主张重视市场作用的美国式保守主义也逐渐形成。
由此可以看到,美国的自由主义指一种反对市场主义的立场;而在欧洲,自由主义却指市场主义,其对立观点则被称为社会主义。欧洲的自由主义概念基于19世纪以来所形成的传统,与美国在这一词的使用上完全不同。
此外,近几年美国在自由主义一词的使用上又出现了变化。将市场主义称作新自由主义(neo-liberalism)的倾向开始变得普遍,这又使得原本混乱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那么,日本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我们现在理所当然地将保守与自由作为两个明确对立的概念使用,但要指出的是,这种对立,其实并没有很久的历史渊源。
以1955年自民党成立为契机,“保守”成为战后日本的一个固定政治立场。在“五五体制”(1955年起,日本政党政治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多党纷争被为自民党一家独大的局面所替代,从此开始了自民党一党执政的时期。这种具有日本自己独创性的体制,被称为“五五体制”——编者注)下,不满于自民党的一方便开始自称为“革新”一派。在战前,“革新”一词虽也在形容推进统制经济的“革新官僚”时使用过,但直到战后,它才具有了与“保守”相对的含义。
战后日本,革新自治体的登场是一个划时代的大事件。从中央政治层面上来看,自民党虽然实现了连续执政,但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主要大城市就已经出现了反对的迹象,东京、横滨等城市还出现了革新自治体。在这一过程中,为了调和社会党与共产党的关系,“革新”这一概念得以产生。
但在此之后,“革新”这一词的使用却逐渐消退,“自由主义”作为替代登场。因此,若问到日本的自由主义概念更接近欧洲还是美国的概念,答案将会是后者。但尚需指出的是,日本的自由主义概念里,也有与欧洲的社会主义,以及美国的自由主义不同的一面。欧洲的社会主义与美国的自由主义主张由大政府介入再分配,通过加税实现高负担、高福利社会,而日本的“革新—自由主义”传统中却没有主张加税的成分,反而是身居保守一侧的政治家们坚持此类主张。“革新—自由主义”虽要求增加社会福利,但却几乎没有主张过高负担。从这一点上来说,与美国式自由主义(或欧洲式社会主义)持同样立场的政治派别,在日本是不存在的。
以上仅说明了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关系的一个方面。事实上,两者之间还存在着另一个侧面的联系。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不单单可以从经济层面,即从市场与政府的关系层面来进行区分。自由主义重视人权和个人选择(这点不论是在美国式的还是欧洲式的自由主义上都有所体现),而保守主义则更侧重共同体的规范。拿美国式的保守主义来说,其不仅重视市场在经济中的作用,同时也反对堕胎、反对同性恋。即就是说,美国式的保守主义,是结合了基督教保守主义与市场原教旨主义的一种保守主义。
在这一层含义下,日本的保守主义,可以说同样也采取了重视国家权益的立场;与之相对的,自由主义便可以说是站在重视人权的角度。
若将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在上述层面下的对立称作文化层面的对立,那么,在这种经济、财政层面的对立中,就产生了一种扭曲。为了实现自由主义所追求的福利国家目的,就必须使政府发挥效力,加大税收力度。因为倘若不增强国家权力,这些要求是很难实现的。但同时,又不能使国家权力增强到损害个人权力的程度。自由主义在社会福利方面期待政府有所作为,但同时又希望在其他方面能限制政府的干预。也就是说,自由主义所采取的其实是一种双重标准。
保守主义也存在类似的矛盾。保守主义重视市场在经济中的作用,因此其本应在经济全球化的大局下,与外国建立友好关系,尽可能降低关税壁垒、开放门户,或是反对诸如由性别差异所产生的阻碍自由竞争的一切理由。然而事实上他们却没有这样做,反而对于传统和共同体内的同一性表现了强烈的固执。
由于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双方都存在着这样的矛盾,因此,保守与自由在作为两个对立概念使用时,便会经常产生混乱。
从欧洲的宗教压迫和专制君主制下逃脱的人们建立了美国。对他们来说,所谓保守,自然就意味着保护宗教自由和市场经济的传统。日本比美国拥有更悠久的历史,但其所要保护的传统却很不明晰。即便举出明治维新以前的历史,也会由于明治期和昭和20年以后历史的断裂而使得这一问题更加扑朔迷离。英国虽然和日本一样拥有悠久的历史,但却由于未发生过类似于近代日本那样的大变动,所以这一问题也就没有那么显著。
在日本,自称站在保守立场上的人们,多半都主张回到战前的日本。然而,提到战前日本,首先出现的问题,便是对明治、昭和初期历史的不同解读。如司马辽太郎一派的史学家便认为,战前的历史,就是健全的明治国家体制逐步被军部扭曲的历史。所要保护的传统本身尚且存在争议,这在其他国家是很少见的现象。
鉴于这一点,日本的自由主义一派便战略性地打出了“保护战后日本”的旗号。但是,战后至今也已经过了70余年。从维新到终战的历史与战后70年的历史,基本上拥有同样长的时间跨度。从这点上来看,“保护战后传统”的说法,似乎也行得通。
整理自:《若者の保守化という錯視》
作者:中西新太郎
自去年秋天的众议院选举以来,哀叹年轻人保守化倾向,不理解为什么年轻人会支持自民党的疑惑便层出不穷。2015年抗议安倍政权的SEALDs运动虽然让年轻阶层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但现今对于年轻人的评价,似乎正在发生着变化。年长者原本欣慰地感叹到年轻人终于觉醒,开始对安倍政权产生抗议,但经过这次选举,“都到这时候了为什么还支持自民党?”的质疑又开始出现。从中可以感受到一种期待被辜负的失望。除了SEALDs现象等少数例外,这四十年来,批判年轻人对社会和政治的关心在逐渐减退的言论已成为主流。可以说,最近的年轻人保守化论调,可以看做是一种对既往认识的回归。
然而,年轻人真的是在逐渐走向保守化吗?
认为年轻人逐渐走向保守的论调里,暗含着一种年轻人本就应该站在保守对立面上的前提。基于这样的前提,即便其自民党支持率与其他年龄层相同,人们也会倾向于认为年轻人正在保守化。在这一认识里,同时也包含着曾经有一个年轻人普遍比较激进的时代,而现在的年轻人正在逐渐走出这一时代的含义。
认为年轻人本就应该反对保守的这一认识,首先基于一种心理学的假设。青年时期多被视为自我形成的关键时期,因此,他们便理所当然地被认为应该与社会进行斗争。青春期被定位成了精神层面剧烈变动的时期,因此,一些脱离常轨的行为,就被当做是年轻人的特质而被普遍化(70年代的学生运动也在精神医学上被当做是一种年轻人出格行为)。年轻人就这样被定义成了激进的存在。
这种认为年轻人应该投身于社会斗争的观点,在现今社会已经不适用了。可以举出的一个例子是,“叛逆”观念曾长期被视为青春期的特质,但如今已经越来越淡薄了。曾将自1880年代以来形成的诸如青春期的叛逆现象等生命政治的前提命名为“youthism”的菲尔·科恩指出,青春期的这一特质,将给年轻人在政治上带来某种特殊的定位。然而步入90年代,青年期被视为疾风怒涛的时代、蕴含着强烈的反叛精神的这一前提已开始遭到质疑。主张应该将注意力放在捕捉年轻人意识与行动之“现在状态”的新观点开始流行。
其次,认为年轻人本就具有反体制意识的这种看法里,也有一种将年轻人放在社会、政治秩序反面的倾向。在大人眼里行为举止怪异、经常做出无法理解行为的年轻一代,在战后的日本社会里经常被冠上“XX族”的称呼,屡遭非难。年轻人被视作具有反抗意识的种种行为,虽然并不总是与他们的政治性格相结合,但在更广的层面上,将年轻人视作社会秩序的反抗者与逃离者、视作社会边缘存在的倾向,却是不可否认的。
然而,这种认识的得出,在大多数情况下,与其说是基于被观察对象的真实情况,不如说是基于某种幻象。即便这一认识是基于现实的,我们也不能将这一特征扩大到整个年轻人阶层。将年轻人视作社会边缘存在的看法,从他们正在步入社会的这一层面含义上来理解可能是正确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年轻人同时就是反对现存政治与社会体制的存在。认为年轻人天生就具有革新精神,并将之作为其反体制根据的这一预设,是很难成立的。
日本人认为年轻一代富有革新性的这一预设,普遍是基于1970年前后学生运动的鲜明记忆。从世界范围来看,学生运动在这一时期的风起云涌并不是偶然。因为一个由人数众多的世代所发起的运动,其引起的社会反响是不可忽视的。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由此就得出年轻人天生具有革新精神的结论。
若我们接受了年轻人也有可能是保守的这一设定,那么,对于现在的年轻阶层,我们还能否举出他们保守性、或者保守化的特征呢?
将年轻人的保守性、保守化视为讨论问题的第一步,便产生了何为保守(保守主义)的疑问。年轻阶层对“革新”政党的支持率不突出是既存事实,因此,我们必须要对影响年轻人政治选择的潜藏构造进行一番讨论。
若单纯将政党支持率视作保守性或保守化的指标,那么和其他年龄层一样,年轻人所谓保守的表现,就应当指其不愿将自民党以外的政党选为执政党。“当下政治”塑造了非自民党不可的局面,这种意识不仅限于年轻人,同时也广泛扩散到了社会各阶层中——这一点在选举结果中得到了如实反映。
年轻人这种在政治支配下做出“选择”的状况,可以看做是通过非政治手段系统陶冶、训练而形成的。民主党仅执政了很短的时期,因此人们很难想象除了自民党外,其他政党统治下的日本是什么样子;并且,人们也不会认为这样的“政治”会和自己产生什么关联。可以说,将个人生活与政治问题相联系的途径,在年轻人这里几乎是不存在的。
是否将个人生活问题上升为与政治相关的资源、手段、途径等问题,决定了在做出政治选择时视野的广狭程度。我们试想,在一个视野极其受限的社会、政治环境下做出的政治选择,将会带上怎样的色彩呢?——若我们试图解答这样的问题,就会发现在这一选择里,实则包含着某种政治和社会的无力。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无论是选择支持自民党还是选择不支持任何政党,这一选择的作出都与本人的政治意愿之间存在着很大的距离。尤其是在安倍政权下,个人的“无力”不断被政治证明。到2015年,学生被禁止参加政治活动就已经有半个多世纪了。正如这一现象所显示的,日本社会将年轻人彻底排除出了政治舞台;年轻人想要表达自身政治热情的环境与条件,可以说是几乎不存在的。要想证明自身的政治热情,就必须具备一定的环境与条件。因此,为了做出符合自身意愿的政治选择,就必须认识到个人的“无力”,并从现存的政治形态中剥离——即对我们的当下政治进行再定义。
基于这种社会与政治的无力状况,我们再来讨论:年轻人特有的保守性与保守意识究竟是否存在?
“保守”一词中,蕴含着一种维持现状的意识。提到维持现状,我们立刻能想到的,便是年轻人生活满足度的增加。根据NHK放送文化研究所的连续调查,不论是在物质层面还是在精神层面,年轻人(16—29岁)的生活满足感都在提高;从整体的生活满足度上看,95%的女性表示“满足”和“比较满足”,而男性中选择了这一项的,也达到了90%(2013年);与1978年相比,该数据分别增加了5个与10个百分点(NHK放送文化研究所,《现代日本人的意识构造》第八版,2015年)。从如此高的满意度来看,自然会得出年轻人希望维持现状的结论。然而,若我们再看未来预期,便会发现年轻人认为“今后的生活将会越来越好”的比率,要明显低于其对现在生活的满意度。根据内阁府2017年发表的《关于国民舆论的意识调查》,在16—29岁的年龄层中,25.9%的女性认为“今后的生活将会越来越好”,而男性的这一数值为27%。综合两者考虑,所谓对于现状的满足,不如说是一种基于将来的生活和社会不会比现在更好的前提下的认识。
那么,让年轻人感到满足的“现状”的实质是什么?在以2008年经济危机为中间点的这20年间,年轻人的贫困化持续发酵,非正规雇用问题日渐突出,大学生的生活条件逐渐恶化……年轻人中的贫富差距正在固定化。像这样,工作、生活层面的问题丝毫没有改善的倾向,而他们对于现状却表示超乎寻常的“满足”——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违背常理的事吗?我们认为,所谓“现状”,其实是基于某些如“结构改革”、“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等新自由主义(neo-liberalism)概念基础上的社会现象。明确地说,“维持现状”,即就是让年轻人承认,渗透在他们生活方方面面的新自由主义现实,是一种合理、正确的现象。
但是,如果我们顺从多数年轻人的意愿,上述问题将会得到否定的回答。根据多种调查研究,年轻人中肯定并维持新自由主义社会现实的意愿仅占有很少的比例。在生活意识层面,认为“符合个人趣味、悠闲度日”的生活方式是最佳生活方式的倾向也在持续增加。虽说,年轻人中认为应该凭借个人努力,摆脱贫困环境的自我责任感也在增强,但这一倾向并不能与新自由主义的价值观和对社会现实的肯定产生直接的联系。消费欲低下、不想从事稳定的工作、不想回家乡就职、只愿做符合自身能力的工作,不愿参与激烈竞争……这些想法是当下多数年轻人的普遍意愿。符合这种意愿的“现状”,可能才是让年轻人感到满足的“现状”的实质。
年轻人的政治参与力并不是无法得到提升。然而,从眼下事实来看,我们还缺乏动摇既存政治的破坏力,以及保护、支持年轻人参政的政治权威。在上文中,我们已经分析了先入为主地将年轻人放在现存体制对立面的错误观点。接下来要探讨的,就是限制了年轻人的政治视野、并妨碍其政治参与的机制到底是什么。换言之,即要明确究竟是哪些特有机制,使得年轻人逐步走向政治无力化。
不用多说,新自由主义所给予年轻人的压力是十分巨大的——他们诱导,并要求年轻人服从社会现实。包括经济权力在内的权力总体,在教育政策、劳动政策等社会全方面,强制性地把新自由主义化的社会价值观灌输给了年轻人。这一强制力,并不单纯以道德规范的形式出现。比如,在“为了成为正式员工必须好好努力”的说教中,其实便暗含着“只要你按我说的好好努力,就能成为正式员工”的潜台词;“我是通过不断检讨反省自己而顺利找到工作的”所谓成功学经验也是同理——即,只有在新自由主义竞争逻辑下获得的成功才能被视作成功。这种意识形态的幕后作用无法忽视。
比起对于新自由主义社会的服从,“自我责任”这一意识也促使年轻人脱离社会。自我责任这一概念,深深侵蚀着缺乏竞争意愿与进步意识的年轻人的心智,而这一点,恐怕也正是令少男少女们失去政治想象力的最强一击。因为,正是自我责任让年轻人感受到了自身的“无力”——“努力不够啊”“没法成功啊”,自我责任让年轻人把原本属于社会的问题归诸自身,从而诱使其进一步远离社会。自我责任感之所以如此强有力,是因为它会造成一种错觉,让年轻人认为只有承认自身的无力才是保全自尊的唯一方法。而这一错觉,便会隐蔽其原本拥有的政治参与性的一面。
年轻人的这种承认自己对社会来说是多余的存在、没有价值的行为,不单单是绝望、放弃的表现。更应注意的,是他们把承认自身的“无价值”当做一种保全自尊心的战术的思维倾向。在自认“无力”的这一行为里,不仅包含着通过承认自己的“无力”,从而保存最低限度之尊严的这一“主体性”侧面,同时也包含着“被当做没有价值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一从他者眼光出发的面相。被社会排除的感觉里,包含着年轻人自我主观认识的内部机制以及来自外部的他者认识。正因为如此,不单单是外界的作用,内部机制同时也在使年轻人逐渐封闭内心,使其不能,也不愿向外界显露自身的窘境。
“年轻人政治”在民主主义的建设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这一语境下的民主主义不仅限于政治组织形式,此外还有破除贯穿着整个社会关系中的权力关系与僵化秩序的含义。当然,这种形式的民主主义是否尽善尽美还另需商议,但若仅在既存的政治框架下讨论民主的意义,无疑将会进一步促使年轻人走向政治上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