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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治周末记者 平影影

1月3日，支付宝“年度个人账单”刷屏朋友圈，当人们津津乐道于彼此的“剁手”成绩单时，却不曾意识到，自己在查看账单之前，已经“被”默认勾选了“同意《芝麻服务协议》”的选项。

舆论迅速发酵，芝麻信用和支付宝当晚就出面道歉并改正，但该风波仍然引发了法律界的争议，有观点认为应关注“用户同意”规则的落实情况，也有观点认为问题的根本不在于此，而在于互联网企业对用户的个人信息保护意识非常薄弱。

“被同意”的服务协议

1月3日，当网友纷纷在朋友圈晒年度支付宝账单时，新浪微博认证为岳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岳屾山在其微博中指出，支付宝用户在开启年度账单前，“被”同意了《芝麻服务协议》。原来，网友在支付宝中查看年度账单之前，页面上有一行小字：我同意《芝麻服务协议》，该行小字前的选项已经被系统默认勾选。

根据《芝麻服务协议》，其中包括：“您授权我们可以从合法保存有您信息的第三方，采集及处理您的各类信息”“您同意第三方可直接向我们提供您的信息而不需要您再次授权”“采集您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您的个人信息、行为信息、交易信息、资产信息、设备信息等”……

岳屾山表示：“这个账单的查看和《芝麻服务协议》没有关联性，所以你选择取消同意，依然能够看到年度账单。但如果你没注意到，就会直接同意这个协议，允许支付宝收集你的信息包括在第三方保存的信息。”

此事在社交网络迅速发酵，诸多网友在得知此消息时纷纷表示疑惑，并表示“从没看到过这行字”。但也有网友称虽然看到了该选项，但并不认为会有什么影响，“看到了也肯定不会点开细看的，同意就行了”。

当晚，蚂蚁金服旗下的芝麻信用在新浪官方微博上发布了情况说明，称默认勾选同意协议这件事初衷没错，“但用错了方式，愚蠢至极”。对于很多用户担心自己的信息安全和隐私问题，声明中强调，用户信息的获取、沉淀、使用和分享，都会在严格遵守相关法律法规的前提下，做到用户知情和同意，做到不过度采集，更绝不会滥用数据。

目前，支付宝年度账单已调整相关页面，取消默认勾选，如果用户希望在自己的年度账单中看到信用免押的内容，可以手动勾选。

对于此前没有开通芝麻信用的用户，芝麻信用明确，不管是被默认勾选还是主动同意，都不会因此成为芝麻信用的用户，所以不存在芝麻信用会收集相关信息的可能。

用户“同意”方式尚不明确

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互联网法律研究中心副主任方禹表示，在这次支付宝默认勾选风波中，争议焦点是个人信息保护规则中很具体的问题——到底怎样算取得了用户同意？

根据网络安全法第四十一条规定，网络运营者收集、使用个人信息，应当遵循合法、正当、必要的原则，公开收集、使用规则，明示收集、使用信息的目的、方式和范围，并经被收集者同意。

“本次芝麻信用的风波，实际上就是默示同意的情形，所以引发了较大的争议。通过前述隐形方式取得用户同意，可能存在违反网络安全法的情形，需要通过执法途径解决。”方禹告诉法治周末记者，网络安全法只规定了“明示收集、使用信息的目的、方式和范围”，但是没有强调需要用户“明示同意”，这也给产业实践带来了很多模糊的理解。

方禹认为，“用户同意”规则虽然只是个人信息保护中的一项具体规则，但是在个人信息保护的复杂体系中，也需要综合评判，面对“用户同意”规则实施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结合国内个人信息保护的客观环境和主观心态，对“用户同意”规则进行调整和完善，使得修改规则真正能发挥应有的效果，促进个人信息收集、使用活动更加规范，维护个体权益和公共安全。

而北京汇佳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邱宝昌则告诉法治周末记者，支付宝没有以显著方式提醒用户注意该协议，且未经用户同意默认勾选《芝麻服务协议》，从消法角度分析，侵犯了用户的知情权和选择权。

个人信息领域立规建制工作正加速推进

“此外，除了形式，《芝麻服务协议》的内容是否合法合规，也是需要探讨的问题。”邱宝昌指出，根据《芝麻服务协议》中的内容，很难判定它收集、使用用户的个人信息是否遵循了“正当、合法、必要”原则，“单独从协议文字和芝麻信用的声明中无法直接作出判断，需要从技术和法律上严密论证。如果最终能认定其存在过度收集、使用个人信息的情况，那么它还涉嫌侵犯个人隐私。”

邱宝昌认为，支付宝的默认勾选风波中，“用户同意”规则没有落实只是问题之一，其最根本的问题是缺乏保护用户个人信息的意识，而这一问题在互联网企业中普遍存在，类似的情况也时常发生，“如何从根本上解决该问题，而不是通过偶然的舆论压力去解决，才是我们真正应该思考的”。

对于该情况，有法律人士认为，目前我国已经初步建立个人信息保护的法律体系，对于非法获取用户个人信息都有法律责任方面的规定，涉及民事责任、行政责任、刑事责任等，相信在各方的推动下，这种情况会得到彻底的改善。

北京师范大学刑科院暨法学院副教授、中国互联网协会研究中心秘书长吴沈括告诉法治周末记者，2018年，国家正加速推进有关个人信息领域的立规建制工作，有关个人信息安全的国家推荐标准即将正式生效、关于个人信息及重要数据跨境传输安全的规范出台在即、涵盖个人信息保护的电子商务法也正在推进、专门的个人信息保护法立法准备工作已经展开。“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认为2018年将是中国个人信息权元年。”吴沈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