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萨克斯坦境内的一片遥远区域,曾是世界上将近四分之一核武器试验的试验场。但对当地居民来说,核武试验的毁灭性影响从未远去。
摄于650英尺开外的这些混凝土建筑是位于哈萨克斯坦库尔恰托夫市(Kurchatov)以南的塞米巴拉金斯克(Semipalatinsk)试验场,这里进行了苏联首次核试验。
哈萨克大草原上的景象,满目衰败和荒凉的疮痍。由核爆所遗留大坑形成的湖泊,像这片曾经平坦的原野脸上的麻疹,只有建筑物的空壳耸立着。这里看起来已不再宜居。但如今,这片土地上或活着或死去的幽灵依然在徘徊,承受着30年前核试验带来的恶果。
这片区域,又以“多边区(Polygon)”闻名,是冷战时期全球近四分之一核试验的试验场地。选择此处的理由是无人居住,然而它周边却零散分布着一些小农庄。尽管一部分居民在试验期间被遣送至别处,但大部分人却没走。实验造成的影响至今深入骨髓。
摄影师菲尔·哈彻尔·穆尔(Phil Hatcher-Moore)花费两个月时间拍摄这一地区,被“人类愚蠢造成的无尽荒芜”深深震撼。
他的摄影项目《核幽灵》(Nuclear Ghosts)将荒芜的土地和仍在承受后果的村民的近距离肖像做了结合。
数字令人吃惊——约10万当地居民至今仍被核辐射侵扰,影响可持续达五代人。通过这些伤感的个人摄影,穆尔力图使抽象的数字变得有形。
茹斯塔姆·加纳贝夫(Rustam Janabaev),6岁,躺在他位于哈萨克斯坦东部阿亚戈兹市(Ayagoz)儿童特别社会服务中心的小床里。他患有先天脑积水。
“核污染并不是什么我们必然会看见的东西,”他说,“我们知道受灾人数是多少,但我发现,将焦点聚集在那些有故事的人身上更有趣。”
每次拍摄之前,穆尔都会和拍摄对象进行访谈,他从中得知,保密和谣传让他们的人生饱受折磨。
左:扎克斯伊克·阿比舒伊(Zhaksilyik Abishulyi),72岁,坐在萨瑞扎村(Saryzhal)自己家里。“我是在这土生土长的,”他说,“1949年核试验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有5岁。”
右:卡皮扎·穆卡诺娃(Kapiza Mukanova)已经80多岁了,也是卡萨克斯坦东部萨瑞扎村的村民。她已经失去了三个孩子,她把原因归结为多边区核试验的影响。
“(在50年代)有一个人背着帐篷铺盖,受命领着羊群去山里呆五天。他是一个试验品,人们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穆尔说,“村民们对事态发展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
尽管人的故事占据核心地位,但穆尔也记录下了那些还在揭露核试验后果的科学实验室。这些实验室与被核辐射毁容的人像并列在一起,让人看了不舒服。但这是有意为之。
“历史上曾有过一段把活人当试验品的时期,”穆尔说,“我想把这些想法连接到一起;那时候人们被用于研究的方式,及其对日常生活的渗透——那是什么样子,又意味着什么。”
穆尔的一些拍摄对象身体严重变形,很多人也患有癌症、血液疾病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等更隐性的健康问题。而这背后隐匿潜伏的本质,或许才是最严重的麻烦。“这里其实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发展过什么核武器了,但这如今也变成了一个现实问题,”穆尔说,“核武试验卷土重来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我们闭口不谈。而他们正是这些代价的受害者和见证人。”
塞米伊市郊区一条暴露在风中的路,士兵行走于其上。
哈萨克斯坦库尔恰托夫市一栋克格勃建筑旧址内景。
在塞米伊市家里的阿利简·伊曼贝夫(Alijan Imanbaev)。阿利简患有癫痫和学习困难。
艾曼·诺嘎钦诺娃(Ayman Norgazinova),49岁,她是一名实验室工作人员,正在塞米伊市国立医科大学的实验室中观察用于实验研究的老鼠。这里的试验人员正在研究核辐射对老鼠器官的影响。他们通过给动物吸入锰微粒,模拟放射性尘埃。
一家人路过库尔恰托夫市镇上的废弃住宅区。自核试验结束以来,镇上人口已经锐减过半。
塞米巴拉金斯克试验场博物馆墙上悬挂的原子弹爆炸所产生蘑菇云的档案照片。
佐菲娅·坦库什戈贞(Zulfiya Tunkushgojine),35岁,在位于哈萨克斯坦东部沙卡曼村(Shakaman)的家里,她和母亲及兄弟姐妹们一起住。佐菲娅患有先天性脑瘫,医生诊断这和塞米巴拉金斯克试验场的核试验有关。她母亲从前住在萨瑞扎村,离试验场很近,直到1962年才搬离。
卡兹贝克·卡西莫夫(Kazbek Kasimov),60岁,在塞米巴拉金斯克试验场放牧羊群。这片区域在1949年至1989年期间经历过456次核试验,部分区域的放射性物质含量至今仍非常高。
玛简·卡辛诺娃(Marjan Kasenova)护士在阿亚戈兹市儿童特别社会服务中心的一间病房里,正与15岁的卡纳特·拉西莫夫(Kanat Rahimov)玩耍。卡纳特患有先天脑瘫。
塞米伊市沃斯克里森斯基大教堂(Voskresenskij Cathedral)的弥撒。
一个位于哈萨克斯坦东部乌尔巴冶金厂(Ulba Metallurgical Plant)低浓缩铀库中的存放铀燃料容器的架子。该仓库目前正在建设中,由国际原子能机构所有并控制,将储存用于核电站建设用的低浓缩铀,目的是减少所在国自行储备燃料的需求,降低核扩散风险。
一名妇女经过塞米伊市苏联时代的住宅区。
波吉亚·乌沙巴耶娃(Balkiya Usabayeva),64岁,正在塞米伊市的辐射与生态学研究所打点滴。波吉亚一直住在塞米伊市,患心脏病及高血压已有十年之久。医生诊断,尽管她并未直接暴露在塞米巴拉金斯克试验场的实验里,她仍在那段时期受到了慢性剂量的核辐射。
一名塞米伊市肿瘤中心的患者正准备接受伽马射线治疗,以医治皮肤癌。
塞米伊市正准备搭乘列车的乘客。
库尔恰托夫市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正展示冷战时期在当地进行的核试验的录像。
凯拉特·叶辛哈诺夫(Kairat Yesimhanov),35岁,坐在哈萨克斯坦东部索尔宾斯克市(Sulbinsk)的家里。凯拉特和妹妹艾高(Aygul)均罹患脑瘫。
萨瑞扎的黄昏来临,这是个位于塞米巴拉金斯克试验场边缘的村庄。在冷战时期,科学家们会来到村庄检测放射性等级。村民们还记得,很多动物在核试验之后纷纷脱了毛。
暴风雪中飞过塞米伊市郊区墓地的鸟儿。
文中所有图片均由菲尔·哈彻尔·穆尔(Phil Hatcher-Moore)拍摄
翻译:马元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