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员工跳楼,跳下的是中年危机和人性

“狼性”固然可以让一个企业发展,但最终企业可以回报社会以及需要的,是人性。

 |  5G通信

12月10日,对于很多人普通的一个周末,可对于曾经在华为、中兴就职的欧某和他的家庭来说,却是毁灭性的一天。这天,欧某从中兴通讯的大楼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年仅40多岁的生命,留下了无依无靠的妻子和一双儿女。

他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从小学习成绩优异,重点大学、本科、硕士一气呵成,可谓是那个时代知识改变命运的典范。

但正是这样一个已经通过知识改变了命运的人,有妻子和一双儿女,本应甜蜜幸福的享受生活,为何却要选择放弃生命呢?

一个家庭的悲剧

欧某是一名通讯工程师,也算是程序员的一种吧。这个行业一直给人一种很赚钱、很热门的感觉,但其实仔细想想,这种“很赚钱”的感觉,完全是通过高强度的工作、加班,甚至是牺牲了与社会、与家庭互动的时间,通过不断的改代码、改架构、改需求得来的。加上当前社会泛互联网行业发展迅速,行业泡沫虚高,才会让人有一种这个行业“很赚钱”的感觉。

然而也正是这种“很赚钱”的错觉,让从业者在金融方面普遍持乐观态度,盲目举债,贷款买车买房,生小孩、生二胎,甚至让自己的另一半不工作赋闲在家做家庭主妇,却忽略了自己所处的行业的特殊性。

首先,程序员是一个需要技术快速更新,新知识、新技术不断涌现的职业。当今社会,摩尔定律已经失效,新技术不断涌现,更新速度飞快,老一代的程序员可能都是从单片机、Winform、Flex开始学习、工作的;而今天Foxpro、Python崛起,冲击老技术,明天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更新的技术代替今天的东西。

其次,程序员并不是一个对中年人很友好的行业。人到中年后,势必存在学习能力下降的问题,无关智商与态度,而在这个不断涌现新技术的行业中,想不被淘汰,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学习。中年人的学习能力明显不如刚毕业的大学生,公司也绝对不会专门给中年人学习的时间。同时,中年人在体力上已经难以适应熬夜加班改需求,甚至因为家中日益增多的琐事,而难以适应高强度的工作状态。

这时,等待中年程序员的,只有被辞退或者主动跳槽。但跳槽是很困难的,尤其是欧某这样的通信工程师。这个行业本来就是一个庞大的体系,技术面广、技术点多,每一个人不可能精通所有,只需要在自己的技术点上工作,只能掌握到一部分的技术,甘当这个庞大体系中的一颗螺丝钉。而一旦跳槽,螺丝钉无法做到触类旁通,除非从头开始,否则几乎不可能被其他行业接受。

那么等待着中年程序员/工程师的命运就只有被辞退了。

根据国外的一份经济学研究报告显示,男性一般45岁左右是职业/收入巅峰,如果不能在这之前达到收支平衡,则会在之后受杠杆作用影响,收入下降的同时支出上升,造成资金缺口快速加大。

42岁的欧某明显就没能在这之前完成去杠杆化,加之程序员行业收入结构单一,劳务收入占比过大,失去工作被辞退的他,面对无收入的妻子、房子的贷款、嗷嗷待哺的一双儿女,巨大的资金链断裂也许促使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最不理智的解决方法。

一个社会的悲剧

回顾近些年的新闻报道,“中年人”、“特殊人群”与企业的矛盾从未消失。

2010年,深圳一名北大双硕士学位研究院,在工作试用期因末位淘汰制度被解聘,导致当事人自杀身亡,据了解,当时该行业的淘汰率高达25%;

2011年,视频公司酷6突然宣布裁员20%,裁员期间公司出现暴力冲突致使多人受伤,后期虽经冲裁认定裁员无效,也落得两败俱伤;

2017年,德勤会计师事务所一名女性员工因病与公司发生冲突,陷入离职风波,事件引发社会公众对“过劳死”等问题关注。

个人劳动者与用人企业因为各种问题发生冲突不断,早已不局限于程序员/工程师而已。

在我国社会、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随着2004年一本《狼图腾》的热销,很多公司开始喜欢标榜自己为“狼性文化”公司。殊不知,狼在侵略如火、不动如山,对未来充满拼搏与探索精神的同时,狼性中也深藏着残酷无情、你死我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藐视规则的缺点,最重要的是,狼性终归是狼性,缺少了一丝人性中的人味儿。

狼是不会同情弱者的,所以狼性文化企业中最为推崇的,就是“绩效考核”和“末位淘汰”。而一家企业的成功,靠的应该是优秀的创新能力和强大的团队合作能力,可是在狼性文化的“绩效考核”、“末位淘汰”中,一个工作者害怕绩效不达标,害怕被淘汰,虽然表面上也在努力工作,但是在这种工作心态的驱使下,哪怕一天工作18小时,又能有多少成绩呢?

同时作为团队管理者,对员工的工作完全以绩效来考核,只要你做出绩效我就给你钱;你最后一名我就强行把你辞退,人与人之间完全是金钱的关系而不存在任何友谊,最终把每个员工都变成一个绩效的机器甚至是机器中的螺丝,这种企业又怎么可能拥有优秀的创新能力?怎么可能吸引到一流的人才呢?

欧某最终会被逼到跳楼,恐怕也正是因为这狼性吧。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曾对我国企业家寄予了期望,“做致富思源,利益兼顾,自觉履行社会责任,回报社会的典范”。对此5Giii认为,履行社会责任、回报社会,需要的正是企业在狼性文化中,保有最基本的人性文化。

拥有人性文化的企业,可能会发现一个爱笑的女生虽然业绩不是最高,却无形中令团队中的男员工全都在争相表现、努力工作;

可能会发现一个中年程序写的代码虽然不是最好的,却能使新来的大学生觉得有前辈指导我、关心我,从而提高了新员工的忠诚度;

可能会发现一个团队好似整天无所事事,却经常会脑洞大开、创造创新能力惊人;

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员工、曾经一起奋斗的兄弟被生计逼到跳楼自杀......

最起码,也可以做到像华为公司总裁任正非说过的,“低绩效员工还是要坚持逐渐辞退的方式,但可以好聚好散。辞退时,也要多肯定人家的优点,可以开个欢送会,像送行朋友一样,让人家留个念想。也欢迎他们常回来玩玩。”

中兴公司欧某跳楼自杀的悲剧已经发生,无可挽回。这是一个家庭的悲剧,也是一个到处标榜着“狼性”的社会的悲剧。5Giii认为,“狼性”固然可以让一个企业发展,但最终企业可以回报社会以及需要的,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