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古道尔成长于二战时期，她常常听到别人说，她的梦想只不过是幻想，不切实际，无法实现。“我读过《人猿泰山》，而且陷入了爱河，尽管泰山娶的那个珍不是我。真是不幸的男人，”她笑着说，“我想和野生动物动物生活在一起，为它们写书。但人们常会说：‘你怎么办得到呢？非洲太远了，我们对非洲知之甚少。你家里也没有什么钱。你只是一个女生。’”

现如今，这位83岁的英国著名灵长类动物学家奔波于世界各地，从不在任何地方停留超过几周的时间。她举办讲座分享自己五十多年来在坦桑尼亚研究黑猩猩的收获。这些讲座的门票常常售罄。

安吉丽娜·朱莉、科林·费斯和贾德·阿帕图（Judd Apatow）都是她的热情粉丝。她说，迈克尔·杰克逊的《Heal the World》这首歌写的就是她。古道尔只想继续她保护地球免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工作，但是国家地理频道的电影《珍·古道尔》再次打乱了她的行程。这是一部关于她生平的电影，而这类电影已有40多部了。她说，她最近不得不暂停手中的工作，前往好莱坞参加电影的首映式，语气中带着些许气恼。这部纪录片由布莱特·摩根（Brett Morgen）执导，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负责配乐。“布莱特和菲利普的工作很棒，”她承认，“我觉得自己需要支持关心这部电影的人。”

在电影里，古道尔对黑猩猩的激情被她的前夫——已过世的野生动物电影制作人雨果·范·拉维克（Hugo van Lawick）用16毫米摄像机捕捉了下来，也通过精心修复和剪辑国家地理频道资料库里数百小时的素材而体现。影片以古道尔在1960年驾船驶入贡贝河国家公园的影像开始，旁白称她一直以来都“做着男人的梦……梦想着冒险”。那是在1957年，当古道尔完成了学业，结束课程之后，她鼓足勇气联系了著名的灵长类动物学家路易斯·利基（Louis Leakey）博士。“那真的很吓人，因为他是个脾气特别暴躁的人。我说：‘我想来找您谈谈动物。’听上去真是有点可怜，但不管怎样，他还是同意和我见面。”利基博士带着古道尔前往了肯尼亚，在那儿她曾经为了躲避狮子而爬上峡谷，也曾经迎面碰上了一头愤怒的犀牛——这就是一名来自伯恩茅斯的23岁女孩所度过的夏天。26岁时，古道尔仍未接受过正式的科学教育，但利基博士派她去坦桑尼亚观察和记录黑猩猩的行为。“他想要找的是那种脑袋‘没有被当时的还原主义科学理论所限制’的人。他当时没有告诉我这一点，我觉得这有点可鄙。”她笑着说。

古道尔说，在丛林中生活，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耐心”，这一点通过电影里她监视动物的图像得以清晰体现。时不时的，黑猩猩会变得狂暴起来，袭击她的营地。要面对狂风暴雨、极端炎热的气候，还有军用帐篷里的蝎子，更不说孤独了。但最艰难的事情是什么？“最糟糕的事情是黑猩猩跑走了。我知道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黑猩猩会逐渐习惯我的，但当时只有六个月的资金（来自皇家地理协会的资助）。”谢天谢地，她很快就有了科学发现，得以继续留在那里：她观察到黑猩猩和人类一样，也会制造工具，这是一项突破性发现；它们也有性格和心智，正如人类一样；它们甚至会发动内战。

古道尔说她和黑猩猩的关系也帮助了她自身的成长。“我认为我从黑猩猩那里学到的最重要事情之一，是关于儿童心理学的。在儿童生命最开始的两三年里，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到三个他或她可以完全信任的成年人，能和他们玩耍。要知道，最开始对我的研究成果感兴趣的并不是生物学家或动物学家，而是人类儿童心理学家。”

当古道尔的发现刚开始见诸英国媒体时，她受到了一系列的贬损。“他们说：‘她只是《国家地理》的封面女郎，因为她有一双好看的腿，’”她现在还能记起，“他们喜欢的就是美女与野兽的画面。”那一定是一段难熬的时光吧。“我不在意。我必须要说这很有帮助。我看电影时，看到了他们对我的腿说的那些话。他们很友善，不是吗？”古道尔说，在贡贝河，身为一名女性还是有优势的。“那时候他们刚从糟糕的殖民主义中走出来，白人男性被视为有威胁性的，令人生畏的。但我是女性，我‘弱小’，所以他们想要帮助我。”

虽然古道尔在这个男性占主导的领域里做出了许多勇敢的开创性工作，但她并不认同“女性主义”这个标签。在1970年代，她把她的儿子送到了英国的寄宿学校，以便继续进行她的大猩猩研究——“那时候这么做很正常”。当她的丈夫发现自己的使命是在非洲拍摄野生动物电影时，古道尔便决定和他结束婚姻。“我不可能离开研究去当他的助理。”她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古道尔非同一般的生命和工作变成了传奇，而且传奇还在继续——她建立了珍·古道尔协会（Jane Goodall Institute），专注于野生动物保护；她还成立了“根与芽项目”（Roots & Shoots programme）在近100个国家里向儿童讲解环保主义。有报道说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想要拍摄一部关于她的故事片。

“也许安吉丽娜·朱莉可以演你。”因为朱莉一直以来都十分敬仰古道尔。“不，她不行，”古道尔马上纠正，“因为必须是年轻的珍……你可以做一百万次脸部提拉手术，但是你没法把这个年纪的朱莉变成一个23岁的人。”

尽管如此，《珍·古道尔》上个月在好莱坞露天剧场放映时，朱莉是一众到场名人之一。这次放映有乐团现场配乐，是第一部能将剧场的17500个座位售罄的纪录片。为什么她的故事能够吸引这么多人的兴趣？“我认为部分是因为这部电影的名气，因为布莱特和菲利普，”她说，“但也和人们成群结队来听我的讲座的原因是一样的；现在是特朗普当政，特蕾莎·梅和那些保守党人一点也不关心环境，澳大利亚也在做着相似的事情。我们的世界一团混乱——暴力，战争，家暴——人们在丧失希望。这也就是我的讲座一直叫‘希望的理由’之类名字的原因。因为世界实在是太乱了。”带着这样的信念，她将再次拯救世界。

（翻译：李孟林）

*文章作者 Amelia Abraham 是一位自由职业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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