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身体的变化,用数字化的方式模拟出来。让每个人在清楚这些可能的变化时,做出更对的选择。这是目前王俊在做的事情。
在今年的计划里,王俊打算登几个雪山。
之前喜欢登雪山,纯粹是因为喜欢。不过现在不同了,他要把登山这件事儿数字化。比如,登6000米山、7000米山、8000米山的时候,身体是怎么变化的。
将身体的变化,用数字化的方式模拟出来。让每个人在清楚这些可能的变化时,做出更对的选择。这是目前王俊在做的事情。
平行世界的自己是否存在?
创业者,一般都会听到两种声音:支持和质疑。科学家创业,尤为如此。
认同创业理念的,会认为科学家出身的创业者描绘的前景即未来。而不认同的,则表示听不懂,觉得“这简直就是忽悠”!
王俊面临的状况,就是如此。但似乎支持的声音大过质疑,毕竟碳云成立不到半年,估值就高达10亿美金。这是绝大多数创业公司可望不可及的。
作为生命科学领域最具创新的公司,碳云要做的事情足以拓展人类的认知,“生命以碳为基础,计算机是以硅为基础。我们要做的就是构筑硅基世界的你。”王俊将一件听起来似乎有些“玄幻”的事儿说得云淡风轻。
数字化生命,这个概念来源于王俊的本科时代。
1992年,王俊的本科毕业论文做了一只机器瓢虫。自然界中的瓢虫在捕食叶子上的蚜虫时,一般都是随机行走,碰到集团分部的蚜虫会转着圈把它们吃完。
王俊给机器瓢虫写了一个学习程序,让它用算法、神经网络的方法去捕食。经过了十几万代的自我迭代后,这只机器瓢虫进化成和自然界瓢虫一样的捕食方式。
原来计算机除了计算,还可以思考、学习。这个结论给了王俊很大的震撼,从此,这个世界在他眼中倏地变得不同。
数字化瓢虫可学会自然界瓢虫的捕食方式,那数字化的人类有哪些神奇之处呢?
在将“生命数字化”这件事情上,似乎没有人比王俊的生命数据更全了。为了研究这些数据,他做了各种尝试,比如,七天不吃饭,登雪山、跑马拉松、喝醉酒,看看身体的数据究竟如何变化,不同的尝试得到了不同的变化反馈。
将所有的数据集结,形成了硅基世界里的王俊。
用数字化的过程,训练硅基世界里的王俊,然后两者越来越像,直到硅基世界里的王俊可以更精准的预知真实世界里王俊的健康。比如,不用去登珠峰,就会知道登珠峰后的王俊身体将发生哪些变化。吃某种药物前,就可以对吃完药后的疗效一目了然。
王俊曾在做基因检测时,发现自己携带痛风基因。这种基因有可能让王俊在20年后关节变形、形成痛风等。于是,数字化的王俊在搜索资料后,建议他喝牛蒡茶,果然,一段时间后,尿酸值回到正常水平。
如果每个人都拥有一个硅基世界的自己,那么现实中的决策就会更加理智。
而这就是碳云要做的事情。
首先,将人的生命数字化。包括从基因到蛋白、肠道微生物、日常饮食等,都以数字化形式呈现出来。然后,人工智能化。对数字化生命进行不断训练,让他和现实中的原型越来越像,直至可以帮助人类做决策。最后,联网。一个人数字化没有意义。百万、千万人的数字结合在一起,就可以得到一些规律。这样就可以实现互相帮助,帮助人们抵御疾病、解决更多的问题。
是科学家,还是商人?
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技术突飞猛进,互联网发展日新月异。所有的一切都以“幂次方”的脚步前进。
在这个时代中,“碳云生来就是长着角的(独角兽)”,它的出生与众不同。
破界而生,是碳云的使命,它前所未有地将生命大数据、互联网和人工智能这些当下最为时髦的领域,创造性地融合在一起。破除众多产业之间的界限,打造出一个老百姓能用的产品。对此,碳云全力以赴。
碳云的基因,决定了它的全球化视野和国际化路线。
因为做的是数字化生命,很多前端技术在美国、以色列,于是碳云通过收购、并购和控股的方式直接引进较为成熟技术。而很多应用端的东西在欧洲、亚洲,或者医疗体系非常中心化的国家,碳云会借助政府的协助,更快的推广应用、收集数据。
然而这些仅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由于是一个多方向的综合体,碳云也面临着技术壁垒、资本、生物伦理等诸多问题。在王俊看来,未来还需要持续的积累和打磨。包括技术的完善,管理的规范,大众的认知,都需要逐步成熟。
在接受艾问人物采访时,嘴角起了水泡的王俊调侃,“可不可以节目播出时,把这个水泡去掉。”他坦言每天面临着多种角色的切换,压力很大。
对于“你是一个科学家,还是一个商人?”这一问题,他回答,“只要能够实现用数字生命帮助人们管理健康这个目的,无论是需要科学、技术的积累,还是需要运用商业的渠道和手段,无论哪种,我都可以去做。”
死亡是企业的必然结果吗?
碳云智能是王俊的第三次创业。
第一次,他在北大做了一个电脑工作室。第二次,在1999年以联合创始人的身份创立了华大基因。2015年,王俊离任华大基因CEO,然后成立碳云智能。
与其说他的血液中流淌着创新者的DNA,不如说他一直以来对这个世界保持着好奇。
华大基因做的是读基因,通过读基因给老百姓带来某些应用。比如对出生缺陷的控制、肿瘤用药的指导。而碳云智能则是想要理解生命,结合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手段,对人类健康进行管理。
从华大到碳云,转变的是创业方向。不变的是,怀着对世界的好奇,为这个社会创造价值。用王俊自己的话说,“科学家除了能写出高大上的论文,重要的是做出让老百姓真正受益的产品和服务。这就是科学家创业的意义。”
科学家和企业家的多重身份,让王俊对企业能否基业长青有着独特的见解。
他认为,无论是生物还是企业的死亡,都源于对未来的不可预测性和未来方向的不可设计性。
未来不可预测,就像恐龙不会预测到生态环境的巨变,前一夜还是生物霸主,后一天便销声匿迹。
父母年龄增大,孩子自闭症的概率增加。但父亲岁数越大,孩子越聪明,也是基因突变的表现。这就体现了未来方向的不可设计性。
生物如此,企业也是如此。
商业社会瞬息万变,即便再完美、再精妙的企业运营方式,也不可预知未来的变化。如果一个企业说,“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那这样的企业离死亡不会很远了。
恐龙灭绝,微生物却生生不息。参照生物界进化规律,企业应该在内部建立多个试错小单元和试错机制,慎重搭建组织构架。试错小单元的意义在于小,不在于生。
试错死去的小单元再多,也会有少数成功的脱颖而出,而这些就是企业未来转型的源泉。
“细胞死亡,个体才能延续。个体死亡,种群才能延续。白化病、玻璃人的出现,是人类整个群体往前走时试错的代价。企业不进行内部试错,就会成为那个被试错而消失的单元。”王俊的企业管理说中带着浓厚的科学家色彩。
上大学时,王俊喜欢看一些带有偏执特性的名人自传,比如《梵高传》。
他希望在这个过程中找到某种力量。后来慢慢发现,原来力量不是找来的,而是本身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力量源于本身。王俊想做成一件事,就会全力以赴、穷尽一切方法。
在碳云成立的第一天,他的一番话让很多人记忆犹新,“如果这事成了,就造福了全人类。如果没成,顶多就折了一个王俊。”
此刻的王俊,略显“疯狂”和偏执。但在这个同样“疯狂”的年代,却显得十分应景。
艾问·快问快答
艾诚:你在华大基因的创业是成功的,如今致力于碳云智能,思路上有何转变?
王俊:华大是读基因,把基因以高效的方式读明白。我现在更关心的是大数据的管理,所以基因只是起点。
艾诚:三次创业,你的血液里面有一种创新者的DNA?
王俊:我不知道,但我对世界一直充满了好奇。我创业感觉到最有意思的东西,就是发现一些新东西,再创造一些新东西。
艾诚:碳云在做什么?
王俊:在做一个硅基世界的你,生命是以碳为基础,但是计算机是以硅为基础,我们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构筑硅基世界的你。
艾诚:当一个数字化的艾诚和数字化的王俊存在于硅基世界的时候,又怎么样呢?
王俊:生命过程一旦数字化之后,如果把整个精准的过程完全模拟上,就让计算机里的你去学习,然后管理你自己的健康。
艾诚:建立硅基世界的我们,是加速了人类被人工智能替代?还是阻止了或者延后了人类被人工智能替代?
王俊:我是研究生命本身的,我希望能够通过计算机的方式,人工智能的方式,能够更好地理解生命,通过更好地理解生命,能够帮助每一个人更加健康,更加长寿。
艾诚:什么时候能够把思维、记忆传输给人工智能?
王俊:硅基和碳基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20年以后,我认为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时间。希望在那个时候我能有第四次创业。
艾诚:碳云创业半年估值10亿美金,你是怎么跟资本对接的,怎样说服别人碳云值得相信的?
王俊:我很少试图去说服别人,但我真正想告诉他们的是,我以及碳云团队在做一件什么事,为什么是这个团队最有可能把这件事情做成。
艾诚:碳云的收入来自于C端的用户,还是来自于B端的商户?
王俊:都会有。我会积累和改造相当大一部分B端,来向C端服务。
艾诚:在碳云的股东结构里面,腾讯是重要的投资方之一。目前,两者的互动和融合体现在哪些方面?
王俊:腾讯是我们A轮的领头。他是一个做互联网,而且做社交平台的公司。我们讨论过如何能够打造出更好的一些服务个人健康的产品,利用他们的社交平台服务老百姓。
艾诚:到目前为止,碳云最难攻克的是什么?
王俊:碳云最大的难关叫破界而生。就是要把所有的界线全部打乱了,融合出一个好的东西,老百姓能用的东西。
艾诚: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想怎么被记住?
王俊:为社会提供了一些新的价值,增加了一些新的认知。
艾诚:你期待自己最理想的状态是什么样?
王俊: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但每个人都挺特别,我觉得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认知自己。所以我们的平台名字就叫觅我,寻找自我,希腊语叫ME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