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张雅琼

中国访问学者章莹颖在美国遭遇绑架20天后，案件才有了突破性进展。据美国司法部的消息，6月29日，原本就在执法部门监控下的犯罪嫌疑人克里斯滕森被联邦特工听到了他有关绑架章莹颖的相关信息。基于这个重大线索以及其他调查过程中发现的证据，联邦调查局表示，章莹颖已经不在人世。

据美国司法部公开的文件显示，该名犯罪嫌疑人已被美国联邦调查局(FBI)逮捕，他本人于当地时间7月3日首次出庭接受质询。

目前，克里斯滕森被捕的消息和FBI调查过程中掌握的信息都一并告知了章莹颖的家人、中国领事馆和伊利诺伊大学。同时，美国司法部也作出说明，目前针对克里斯滕森的仅仅是指控，他是否有罪需经法庭审理判决。

上车后莫名失联

6月9日下午1时左右，中国访问学者章莹颖在去租房公司途中搭乘一辆黑色土星汽车后失联。6月27日，美国联邦调查局宣布找到章莹颖失踪前乘坐的汽车，并且接着逮捕了27岁的嫌疑犯布伦特·克里斯滕森。

章莹颖今年26岁，是中国福建人。2013年，她本科毕业于中山大学，2016年，硕士毕业于北京大学，目前在中科院担任助理研究员。她于2016年4月到美国UIUC(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进行交流学习，是自然资源与环境科学系的访问学者。

现年27岁的犯罪嫌疑人克里斯滕森则是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在读博士生，于2013年从威斯康辛麦迪逊分校物理学专业毕业，已经在伊利诺伊大学(UIUC)工作了3年多。

根据已公布的伊利诺伊州中央地区法庭对犯罪嫌疑人克里斯滕森的刑事起诉状显示，将以绑架罪对克里斯滕森进行庭审。起诉状后面附上了来自FBI对案件的调查全记录。FBI向法庭提交的办案全记录一共26条，从第6条起详细阐述了整个办案过程。

根据文件显示，2017年6月9日，中部时间约上午8时30分，被害人章莹颖前往伊利诺伊大学Turner Hall进行研究学习。在中午时分，章莹颖回自己住处吃午饭。下午1时39分，章莹颖用她的手机向本市另外一处公寓的一名房产经理发送了一条短信表示，她可能会迟到10分钟左右，预计在下午2时10分到达。

下午1时35分，章莹颖被巴士监控镜头拍摄到在Orchard Downs South Shelter站乘上了MTD公交车。17分钟后，她在春田(Springfield)路西侧和马修斯(Mathews)路北侧交接的十字路口下车。

接着，章莹颖被拍摄到试图打信号叫停一辆MTD公交车，而该辆公交车从章莹颖身边驶过，并未停下。在监控录像上看到章莹颖向北沿着(古德温)Goodwin北大道向古德温北大道和西克拉克(Clark)街路口走去。走到路口后，章莹颖站在路口东南角的树荫下。章莹颖在树荫下的巴士站做了简短停留。

下午2时，在监控录像上看到一辆黑色土星牌(Saturn)阿斯特拉(Astra)轿车由大学西大道向东行驶。该车辆的驾驶人后来被确认为嫌犯克里斯滕森。之后，嫌犯车辆在古德温北大道路口转向南行驶至章莹颖所在的路口时，转向西克拉克街上向东行驶。

嫌犯车辆在第一次经过章莹颖所在地点后，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章莹颖所在地点。过了3分钟，嫌犯车辆减速并停在了章莹颖旁边。在监控录像上看到，章莹颖和嫌犯车辆的驾驶员通过副驾驶座窗户进行了一分钟左右的交谈。

章莹颖搭乘了嫌犯车辆并坐在副驾驶位置。嫌犯车辆随后启动并沿着古德温北大道一直向北行驶，期间经过了大学西大道。

大约下午2时38分，公寓经理给章莹颖发送了一条短消息，但并没有得到回应。晚上9时左右，一位伊利诺伊大学的副教授(以下简称副教授)向伊利诺伊大学警局报警称章莹颖失踪。该副教授和警官在章莹颖的公寓碰了面。随后警局搜查了她的公寓，确认了她的公寓是安全的，而且是空的。

基于警局对监控录像的评估，嫌犯车辆被确认为土星牌阿斯特拉轿车，于2008年至2009年期间在美国出售。该轿车是跨州商业的设施及工具，据此FBI拥有对本案的管辖权。

案发车辆成为突破口

6月12日，警方搜索了伊利诺伊州车辆数据库，寻找在伊利诺伊州注册的，且符合监控录像里描述的车辆。该搜索总共找到了18辆注册在香槟郡的土星牌阿斯特拉四门轿车。警方通过其他公共数据库搜索进一步缩小了范围，并随后对这些车辆以及车主进行了访问。

在对以上线索进行调查时，在6月12日晚上，警官造访了春田西大街2503号，并在公寓停车场里发现了一辆伊利诺伊州牌照为P399495的2008年款黑色土星牌阿斯特拉轿车。这辆车配备了一个天窗。根据伊利诺伊州车辆数据库，克里斯滕森是这辆车的所有人。

警官对克里斯滕森在6月9日下午2时至3时的去向进行了盘问。克里斯滕森最初无法回忆起该时段他的行踪。但是，他随后告知警官，他在6月9日整天都待在公寓里，要么是在睡觉，要么是在玩游戏。他承认停车场里的轿车属于他。随后，他允许了警官搜查他的轿车。警官对他的轿车进行了简要搜索，但并没有找到或移除任何物件。

6月14日，对监控视频的进一步分析发现嫌犯车辆有天窗，而且右前轮轮胎保护盖有破损。随后，警官返回了春田西大街2503号，并且确认属于克里斯滕森的阿斯特拉轿车的右前轮保护盖也有破损，与监控录像吻合。基于以上信息，提交起诉状的FBI探员相信嫌犯车辆就是属于克里斯滕森的2008款土星牌阿斯特拉轿车。

6月14日，美国伊利诺伊州中部地区联邦法院批准了一项搜查令，批准在嫌犯车辆里寻找章莹颖失踪时身上的物件，包括痕迹证据。

6月15日，FBI的执法官员和大学警方执行了对犯罪嫌疑人汽车的搜查令，并讯问犯罪嫌疑人。克里斯腾森承认在校区内驾车过程中，看到一个背着背包的亚裔女性站在一个街角，神色焦急。他驶向那名亚裔女性，对方说她有约已经迟到了。他建议载亚裔女性一程。她进入疑犯的车辆，试着使用她的手机应用软件展示给他她想去的地方。

犯罪嫌疑人称因为自己转错了方向导致车上的女性开始惊恐，于是他让她在一处居民区下了车，那里距离他让她上车的地方有几个街区的距离。

在问话的同时，FBI探员和该处住宅的其他住户交谈，他们提供了书面的同意书，允许警方在住宅搜查和带走物品。搜集到几个电子设备，包括几台电脑和一部的手机。

在2017年6月15日，FBI探员申请并从伊利诺伊州中区联邦地区法院得到联邦搜查令，检查嫌犯持有的手机。

按照搜查令，对嫌犯手机进行了司法鉴定。嫌犯手机的司法鉴定显示，在2017年4月29日当日或前后，该手机访问了网站FetLife的一个论坛，标题是“绑架初步教程”，其中包括帖子“完美的绑架幻想”和“计划一起绑架”。

基于和调查嫌疑车辆的FBI调查员的对话，FBI探员得知嫌疑车辆上章莹颖坐过的副驾驶位置，经历过特别清理，有试图隐瞒和摧毁证据的嫌疑。

难判嫌疑人死刑

 从2017年6月16日起，执法部门开始对犯罪嫌疑人实施监视，并监听他的一切活动。

6月29日，犯罪嫌疑人在一段音频记录上被发现提到了他如何绑架了章莹颖。并陈述他将章莹颖带回公寓，强行囚禁了她。

6月30日，章莹颖仍处于失踪状态。基于此情况，结合其他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的事实，执法部门认为，章莹颖已经遇害。不过，联邦调查局并没有明确表示已经找到尸体。

最终联邦调查局6月30日晚间宣布，他们逮捕了该名犯罪嫌疑人，他的首次联邦法院出庭时间是7月3日上午10点。”

该起诉书一发布，章莹颖就读的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校长很快发出公开信，对章莹颖一事表达了哀思。并号召全校师生一起帮助章莹颖的家人和朋友度过这个艰难的时节。

虽然案件发生地伊利诺州早在2011年就已废除死刑，而且目前提请逮捕的公诉罪名只有绑架，尚不包括谋杀。

但在本案刑事起诉书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联邦检察官在联邦法院主张了长臂管辖权和联邦法律的适用。取得管辖权的理由是犯罪嫌疑人在犯罪过程中适用的汽车、手机、电脑都是由跨州生产销售的，因此适用联邦法律。

联邦检察官在伊利诺伊州中区联邦地方法院提起基于联邦法典18 USC1201(第18编1201节)的绑架罪名进行的诉讼，根据该法典关于绑架罪的相关条款规定，所有实施绑架行为的犯罪嫌疑人都将被处于有期徒刑或终身监禁，如果致使被害人死亡，将被处于死刑或终身监禁，因此理论上最高适用死刑，但实际上被判处死刑的可能性依旧微小。加之目前侦查人员尚未找到尸体所在，极有可能由犯罪嫌疑人用交待尸体的所在位置来向公诉人换取轻罪起诉或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