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时找到并培养兴趣比早确立具体某个职业更重要。而你出生的时代、成长的城市、父母受教育程度似乎也在决定你是否会有清晰的梦想,以及是否能坚持追求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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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你想做什么?”
大概每个小孩都被这么问过,只是现在的你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答案吗?别说那些过去夸下的海口可能早已模糊,很多人估计到现在都很搞不明白自己应该或者想要做什么。
据领英儿时梦想调查,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职场人,小时候最普遍的梦想都是公务员、教师、科学家、医生这类稳定且社会声望较高的职业。年少时的职业梦想往往来源于当时的所见所听,与个人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而大多数小孩的可见范围内无非是几个常见的传统工作,或只是随口说的孩子气答案,很容易就忘了,真正能兑现的少之又少。
数据显示,仅13%的梦想照进了现实,其中“钱”是最大的阻碍。对于在职场打拼的人来说,随着工资涨幅远远赶不上房价、物价的走高,谈梦想成了奢侈。有超过一半人表示,只有当衣食无忧之后才会去考虑梦想。“当下不同行业薪资水平差距较大,在面对兴趣与物质保障发生冲突时,职场人往往被迫选择后者。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顺应了父母期待、家庭需要、以及社会对财富积累的普遍崇拜。”领英中国技术副总裁王迪表示。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私和无私,因为自私你在职业选择中会逐利,而无私则包含了你的兴趣,不给钱你也想做。最美好的莫过于做着喜欢的事情还能养活自己。”世青创新中心秘书长王则开说,其实有不少人都有很强的实力,只是自己不知道在哪发挥什么样的价值。“做不到的原因在于你的视野,很多人在做选择时,手上只有A和B,没有看到C和D,而你只有看到才能做到。”而这是需要尽早主动去多尝试体验的。他举了个例子,在一张肯尼迪接见一帮年轻高中生的照片里,其中有一个和肯尼迪握手的就是克林顿。“当时有批人后来写,和肯尼迪握手的感觉一直在鼓舞自己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我觉得这些话你小时候要看到、体验到、去激发出来。有时候年轻人不敢去想。”
“现在中国大部分家庭教孩子,都是说报考哪个专业以后好找工作赚钱多,完全不是从你对什么感兴趣出发。”王则开告诉界面记者,如今很多职场新人乃至工作多年的老手还在迷茫,与家庭及中小学相关方面的引导教育不足很有关系,他们错失了探索和培养兴趣及职业方向的大好时光。
相较而言,那些父母见识更广、成长环境更开放多元以及更多接受素质教育的孩子在寻找梦想职业的路上起步更早,准备也往往更充分。
调查数据显示,父母最高的学历或者工作职级越高,其子女实现梦想职业的比例越大。当父母最高学历在研究生及以上时,其子女从事与梦想职业相同或相关工作的比例高达75.6%,是父母最高学历仅小学及以下的两倍多;当父母为高层管理者或企业家时,其子女从事相同或相关工作的也占7成以左右,明显高于父母为中低层职员的情况。
虽然绝大多数都至少有模糊的兴趣,但家乡城市发展程度越高,小孩的梦想职业愈发清晰。一线城市长大的职场人儿时有比较明确理想职业的比例几乎是三四线城市的两倍。
和很多成长于普通小城镇的人一样,王则开在儿时就说不上有什么明确的职业梦想。虽然在7岁时,他曾因为看到农村老家养的兔子特别乖,说过以后要当兔子大王,但这种童真的想法很快随着年岁渐长就被抛诸脑后。直到上大学前,王则开眼里都只有一件事——高考。“当时的逻辑就是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其实根本不了解自己以后能做什么,只能看到有什么就想做什么。”
相较而言,从小就立志要当数学家的许子岳和梦想经常变的过晓茜就早开窍得多。两人都认为自己从家庭和中学教育中受益良多。
“我妈是学数学的,过去就想做数学家但没成。从小我就听她谈数学和她儿时的梦想,也许是影响了思维模式,当我也有这方面的才能的时候,自然就会想去做。”香港长大的许子岳在追梦路上付出了多年努力,打小就学奥数和参加竞赛,大学还进了北大数学系。“香港教育给儿时梦想的影响也挺大的,中学有各种训练营,提供机会让你对数学感兴趣,对医学感兴趣,然后你会有意识地不断学习和积累这方面的知识,慢慢你就走向了这方面的职业。”
在他看来,与直接给你做好明确的长期职业规划比,在教育阶段挖掘你的能力和兴趣更有意义。“它让你明白你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有兴趣、有方向,但是不会给你一个终点。”效果也挺明显的,许子岳回忆中学聚会时,当初中学各类代表队里的成员们后来继续在感兴趣的那条路走下去并有所成绩的人很多。“那些留在香港的竞赛队员们更多选择了继续走数学研究路线,而我们那级一百多同学里,就出了十来个医生。”
“父母给了我很多畅想的机会,所有事都让我自己做决定。只要是我自己想干的,家里都非常支持。这也让我更有自信和经验做出决策。”新晋福布斯2017年30岁以下亚洲青年精英的过晓茜在整个成长路径、包括现在工作上,几乎没有过很大迷茫,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说起在导师制的南京一中国际班就读的日子,她表示很多老师是各国的外国人,不仅带来了很大的文化冲击和多样性,也给了自己更多学习上的自由度。再加上家庭不搞填鸭式教育,早在四岁就开始接触画画和英语的她对这两项都非常喜欢。“我很小就知道自己特别擅长和人沟通,不怯场。到了中学时,就明白自己在美术和英语上的功底是很多人没有兼顾的。”
并不是所有人从小就能接受这么好的引导,也并非越早明确一个目标就一定会更成功。即使坚定和努力如许子岳,也没有成为真正的数学家。“数学的突破时需要一定程度的聪明,过去我以为自己有可能做出突破,后来发现身边做数学的更强者太多,也就不再那么有信心。”前往北大就读数学系之后,离目标越来越近的他才发现当数学家对自己来说并不太现实。而在参加几次数学建模比赛并小有成绩后,他找到了可以转移的方向,毕业后也找了份相关的金融工程的工作,一干就是6年。
没有完全变成年少时希望的样子也并不要紧,出于各种现实原因,近一半人做着与曾经梦想职业完全不同的工作,只有13%从事了与梦想职业完全相同的工作,4成人留在了相关领域。但高达75%的人都为之付诸过努力,并且超过8成人都表示未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仍然会去继续追求,而工作6至10年是转行去追逐梦想的黄金期。
真正最糟糕的,是很多人在抛却旧时理想后,做不到干一行爱一行却又难以果断放手,由此而陷入迷茫和自怨自艾中。这个问题并非无解,拓宽视野,找到自己喜欢和擅长的兴趣及技能核心,然后转移到与之匹配的岗位中是最可行的办法。虽然不再考虑重新回头,许子岳相信自己从某种意义上,已经实现了过去的梦。“其实我想当数学家是因为喜欢做数学研究,而小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数学建模,也不知道有这个东西。我是慢慢地从现在的工作中找到了我以前喜欢的东西。”
找到喜欢的元素比早确立具体职业更重要。如今成为了设计师互联网平台特赞联合创始人兼CMO的过晓茜表示,尽管从最初的外交官梦想到后来报央美学建筑,又去国外做展览,再到回国创业,自己的梦想经常有变。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不同阶段和不同的尝试里找寻自己最擅长且热爱的方向,而现在,她终于把它们揉在了一块。“可能确实有那种一出生就发现自己天赋特长,然后一直就往那个方向走的人,但更多人不是。我觉得去寻找自己的过程本身,是可以帮你树立自己的梦想是什么的。”
寻找理想职业往往就是从一个自己有点兴趣的小目标开始,不断走上更大更广的平台,看到的越来越多,想做的也越来越明晰。大学是王则开的人生转折点。入学后,他决心要积极拓宽视野,不再做个井底之蛙。于是根据自己的兴趣参加社团,从最初的年轻人模拟讨论气候大会项目开始,做完后又有合作伙伴找过来,就这样一步一步逐渐扩大到创立世青创新中心,从而也找到了自己目前的工作和从业方向。“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与明确有个使命愿景再规划要怎么一二三步做不一样,我当时只是对这件事情感兴趣,边做边学。项目做多了就发现原来做的事情可以串起来。”
好趋势是,从70后到90后,不仅小时候一代比一代目标更清晰,出现的职业选择也是越来越多样化。超过一半的70后儿时梦想集中在前五名的职业里,在80后里这种集中趋势下降为48%,而90后最低,只有40%。这与互联网的普及和社会价值观的逐渐多元是分不开的,年轻一代获取信息的渠道更开放和自由,不再局限于传统媒体或亲戚朋友,他们的梦想职业也基于自身兴趣变得更为分散。也许在未来,立志要当科学家的小孩少了,但最终实现儿时职业梦想的人却越来越多。
(实习生梁晶晶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