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少说,他要的,是作为一个行业从业者的尊严。
作者:吕彦妮
本文转载来源:吕彦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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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华少有习惯性的头疼病。
主因应该是常年颈椎负累,导致脑部供血不足,天气变化受凉感冒前也会爆发。有一次和同事一道开会,中途他「消失」了两个小时,大家都以为是和与会的合作伙伴有些分歧所以想冷静一下,其实不然,他是头疼到「坐不住了」,想去自己的办公室里蹲一下以期缓解,结果昏过去了,没知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也去医院检查过,但是不在犯病当时去,查不出问题,「就随它了。」
华少此刻坐在柯桥体育馆后台的一间大休息室里,四白落地的房间,一面墙边并排立着三五个化妆台,茶几上摆满了吃喝零食。由他主导的大型原创「素人」真人秀节目《天生是优我》正在这里录制。
华少是这档节目的策划、总导演。柯桥体育馆,地处绍兴市与杭州市交界之地,距离杭州车程40分钟。体育馆内部被主舞台和观众席分割成两个部分,馆外围一圈的房间是工作人员区域、休息室和「真人秀」、「直播」的录制间。
新一期节目刚刚录制毕,是下午六点钟的光景,他给了我两个小时,接受过采访,他还要驱车赶回上海去做后期剪辑。
这是他自己的原创真人秀节目,从创作之初的节目模型、游戏规则设置、人员架构、招商及播出平台谈判,到实际操作阶段的舞美灯光设计、摄像机位、素材选择,每一个环节,他都亲自上阵盯住。他一直强调,这是一档「原创」节目,他很骄傲于此,言必及「全球都没有类似的节目。」
《天生是优我》节目现场
《天生是优我》被很多业内人士和观众看作是去年名噪一时的另一档节目《蜜蜂少女队》的第二季。事实上,《蜜蜂少女队》的策划与总导演,就是华少。
最早投资商找到他,有点投机似的只是想要通过他把那个节目卖给浙江卫视,他看过PPT,很感兴趣——对做一个「素人女团」这件事——国内此前没有这样的先例。但他对投资商给他的方案并不感冒,「群星璀璨一大堆艺人,等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些名字被摆来摆去。」他自己就是「小半个艺人」,早已经对明星参与真人秀的规则、诉求和局限性谙熟于胸——艺人太追求安全感,做来做去无非满足公众的那么一点窥探欲,彼此打太极一般来回,久了就只是重复。
「真人秀最初被发明是用来对抗『电视剧』这种模型的,所以参与到其中的人物必须确信他们可以在这里得到未来。如果没有这样的诉求,你在这里做的任何事情,跟『真人』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所有好看的真人秀,都有一个共性——改变人的命运。」
华少这些年看遍了全美15年来、韩国8年来「最好的电视节目」,读了近十本世界知名的电视制作公司职业经理人、制作人自传、行业解读,也学习了美国六大电影公司的结构设置、创作流程,他还看美剧、日本动漫和电影、戏剧。我们见面时,电视剧《人民的名义》刚刚开播不到一周,他已经看完了小说原著,侃侃谈起其中几位关键人物的复杂所在,毫无含糊。
他精力旺盛,脑筋活络,言辞大多是肯定句式,没有反问,语调也上扬。这说明他对自己当下的所为相当确信,胸有块垒,价值观固如岩石。
《蜜蜂少女队》,后来他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推翻了大多数原有的节目设置,设计了两个队互相比拼的游戏规则,变原来的一位「教头」为两位,不预先设定任何比赛结果,认双方就尽情来真的。到最后,两边的「真」让华少都有点「尴尬」。
谢霆锋和吴奇隆两位「教头」带队,两队分别有两个导演组,后来几乎要「打」起来,一边跟另一边说,不是讲好了每一队只有两千块道具费吗?为什么你们花了八千块?那边答,这是我们教头自己花的。
一开始华少觉得「非常好笑」,后来压力越来越大,经常睡不着,在现场呆到后半夜,自己去看双方到底都在做什么,准备什么。也就是在这个过程里,他找到了一种新的有趣的素材模型——「我把别人不要的东西变成内容。」他指的是那些女孩子们从台上下来之后回到化妆间准备下一轮演出的视频素材,他觉得那些画面像电影,是真实之外的另一种真实。
去年,《蜜蜂少女队》以电视行业内唯一的一档原创女团成长类真人秀节目赢得诸多关注,甚至受邀前往韩国参加综艺节目。那天节目结束,华少和太太回到酒店,聊了很久的天,正值韩国冬天最冷的日子,他们没庆祝也没出门,很平静。终于可以「站起来」和韩国同行们拼一拼了,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一个目标达成了,新的目标又来了。
2.
今年,华少乘胜追击,做了《天生是优我》,并不像外界所言的那样,这不是《蜜蜂少女队》的复制。他在招商会上和投资人说起日本著名动漫《灌篮高手》。《天生是优我》的核心是想做「一个队伍的成长」,但是在这个过程里不能有淘汰,就要审慎选择成长的方式。
一部戏剧的存在,核心应该是「矛盾」,矛盾,用华少的话来解释就是:「人物永远在『触手可及』和『失之交臂』之间游走」。在《灌篮高手》里,樱木花道加入了湘北队——一支默默无闻的球队。怎么样可以战胜对手?怎么样可以得到大家的喜爱?怎么和教练配合,和队友一起战斗?然后战胜大家心目中最强的对手,成就自己?这就是《天生是优我》在讲的故事。华少就是教练。对手就是他后来找到的来自各国的顶级女子团体。「我们只能在国外找。中国又没有这样的先例和对手,我也不能挑战女子十二乐坊。」
华少的幽默感开始蹿出来了。这是在谈话开始后大约半个小时,他显然有点开始进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语气开始变得急切,烟一根接一根,我忽然觉得作为提问者的我好像成为一个观众,华少自己就是一台戏。
《天生是优我》团员在表演中
罗志祥是《天生是优我》唯一一位「教头」
华少其实从内心深处根本不相信,12期节目,能推红一个团体这等「美事」。一个轰轰烈烈的唱跳节目,十几个妙龄正当时的少女,一个亚洲顶级的艺人罗志祥(《天生是优我》唯一的教头),华丽的舞美,各种当下最时兴的推广和宣传手段齐齐上阵……
这般阵势下,华少却说,他想通过这个节目表达的自我主旨是:「所有的成功都不是一夜成名。」他在节目里记录下了女孩子们在幕后准备时的紧张、害怕,彼此为了竞争上台机会所做的一切;临近得到所求那一刻的退缩……「我记录她们的唾手可得,也记录她们的失之交臂。」
舞台——是这样一种存在,很光鲜,跟闪亮,但是也很可怖,它无疑是你展示自己才华和能力的地方,但更为重要的一个特质却是,暴露你缺点的放大器。「观众很奇怪,他们天然认定了上台的人必须是优秀的,所以你站上台去,他们会先挑你的毛病,看你的缺点,然后再去审视你的优点。」
这是一个在舞台之上的人必须经历更加严苛审视的时代。
相比于告诉这些心怀欲望的年轻人,成名是怎么一回事,华少更想告诉她们,不成名是怎么一回事。
某一期节目录制前,华少发现少女们当中有人在偷偷修改自己的妆容,他大发雷霆,晚上录制结束后专门跑到宿舍去训话。私自改妆,首先是对化妆师的不尊重,其次,改了妆,前面的预录全部白做了,前后接不上,这就是对这个集体的不尊重,事关艺德,无德,何谈作艺?训话前,他也特意告知导演,这一段必须拍到。「我要你们看到这个圈子里最真实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样,成不成名到底是怎么回事,反过来说,就算我这个节目做砸了,我要告诉你不成名是怎么回事。」
他不否认,自己喜欢做那个制定游戏规则的人,从台前转而到幕后做电视节目的制作、策划和导演,也满足了他「设计剧本、在大环境中操控故事发展」的快感。他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创造了当下这样一种「人物体验的游戏空间」,而且都是真的。
华少在节目录制现场(上图左三,下图右一站立者)
在录制现场,他一般站在导播台,位置就在观众席正下方,直对着舞台。他可以一个人同时盯住30台监视器,拿一个对讲机随时提示编导和摄像师,「这个镜头为什么不给我『带关系』?对不起忘了,马上!」「为什么不到上面做一个特殊机位?马上马上!「这里留白,我后期要用……」每一个判断都毋庸置疑得到实操者的肯定反馈。
有时候着急他会忍不住骂出一句什么来,声音很大,后面的观众窃窃私语,「华少怎么还骂人……」他就回一句:「不好意思骂人被你们看到。」下次再骂的时候,会留心小一点声。他很享受这种创作的状态,有一点上帝视角,很嗨。
在节目里,罗志祥是少女们的导师,但是在某种更大的意义上,华少才是整支队伍的教头,唯一的。
虽是规则的制定者,他又不愿意这个游戏全然是残酷、现实和黑暗。「做一切事,辛苦归辛苦,可以有波折也允许有困难,但是绝对不可以没有乐趣。」他要现实的生活和工作也是这样的。他的办公室里有台球桌和游戏机,桌子上永远满满的饮料和零食。
有一天实在开会到疲倦不易,他的头疼病又犯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他问制片去要了一包常吃的正天丸,忽然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药包上写着,一袋里有正天丸50颗,他跑去跟导演说,我们赌一把吧,两包里的颗数是不是完全一样。导演说肯定的啊,他说不一定吧,「赌五百块,你数一包我数一包,如果是一样的,我给你,如果不一样你给我。」周围人一听也来了劲,大家就一起拆包,猫着腰窝在那里一颗一颗数药丸……最后数出来,颗数果然一样,大家都开心坏了,华少爷乐得一个一个发红包给大家。
「你看,只要有欲望就有所得,你们玩得高不高兴?这么无聊的事情你们都玩得很高兴,所以这也可以是一个电视节目存在的意义啊——可以让大家加入这个游戏,还可以玩得很认真。」
万事万物相通相契,华少玩着就把事情想清楚了。
然后我问了他一个或许会败兴的问题:「你这么喜欢制定规则,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被规则所困?」
3.
「你这么喜欢制定规则,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被规则所困?」
「可能是。」他没犹豫。
入行多年,他从电台主播做到电视台主持人,再转而做幕后,这中间几乎所有工种他都有学习和实践,他清楚「作为一个参与者在规则不清晰的状况下的痛苦。」
公众现在谈起华少,大抵都会说起他的口播广告技能,「中国好舌头」名震四野也是事实。「这不是我的全部,我做了很多在这个行业内我认为更值得骄傲、更好的事,没有人看见。」
在《中国好声音》现场,他做了很多事,外围采访选手和选手亲友家属,帮助调动现场气氛和节奏,和导师们不懈交流和沟通,那些画面最后都没有被留下。周杰伦作为导师第一年来到节目时有一次在现场有点不快,他说我不要说话,我讲那么多话最后还不是被剪掉……华少宽慰他:「我说你干嘛那么生气,我来四年了,我讲那么多,播出来只有口播广告而已。」
「那就只是技巧而已,就像演员会演哭戏一样,不会演哭戏你就根本算不上是个演员啊……但是你一天只表演基本功多累,你每天都在表演蹲马步,有什么意思?明明你不只有这个能力,但是没有人要看你别的。」
《中国好声音》中的华少
《中国好声音》录到第三年,是华少自我否定最厉害的一段时间。那之前他经历过一次巨大的膨胀期,是在《我爱记歌词》阶段,「觉得自己最厉害最牛。」这种状态维持到朱丹走,周立波来,华少开始看不懂了,「我觉得主持人这个行业在电视节目里没有价值了,话都被剪光了,你做什么都被抹杀干净了。」
第一届《中国新歌声》决赛,在上海八万人体育馆,临近上场,华少紧张到不行。职业生涯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明明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上场念一段广告。「我觉得我会被嘘的,这么多人,你就是一个播广告的,你上去干嘛?他们四个导师,其他人都在唱歌,你又没主持,你在播广告,我很怕,非常怕,极怕。」他宁肯不要出来,就画外音也好,但是没得选。迈出那一步,念完,八万人的掌声炸在他耳边,「我吓疯了,心里真的很奇怪,我在念广告,你们为什么要鼓掌?」
踏入八万人体育馆那一刻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过着到处走穴念广告的生活。最多的时候一天飞三个城市,表演念广告,有的时候对方会提请求,华少老师你可以快一点地念吗?「我说快一点念听不清楚。没关系,不用听清楚,只要快一点念就好。然后就上去念一下,底下喊再来一个,我说你说的再来一个,好,又念一次,底下就叫好鼓掌。」每每下台他都觉得无聊,还跟助理讲,这个钱未免太好赚了吧。
后来一直念到北美南美澳洲,到了以后也是一样,他模仿着对方的样子:「华少老师帮我们念一段广告吧!我说,这是北美哎……他们说一样一样,华人多的地方就喜欢听你念广告……」
被追捧的虚荣心,谁都会有。只看醒过昧来的时机,或者是不是醒得过来。到后面,他终于决定,不要再做这件事情了。「好舌头已经自我放弃了。」直到现在,每年天气开始转暖,华少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消极,为什么?因为「那个节目又要开始了,我就不知道要不要回去,回去干嘛?」
华少真的很喜欢电视行业,他觉得这是一个充满了创作的可能的行业,有一群很厉害的人。他不想大家自己把自己禁锢住,自己把自己做绝。
华少以艺人身份参加真人秀节目
所以是从「跑男」开始,他以自己的身份「特权」,跑去看他们做节目。看当时的韩国同行坚持用自己的设备时那种强势,「拽得二五八万一样」;也虚心泡在导演组整天问他们问题。直到后面他以艺人身份参加真人秀节目,看人家的工作方式。「每次编导来采访我,问我要一个小时,我给他四个小时,剩下三个小时是我问他。」
他初初做电台主播时,就已经懂得主动学习播音之外的行业各个工种。做电视第一年,就开始拿摄像稿费。是因为知道自己起点低,也懂得竞争之激烈,多学一点,多会一点,机会就会多一点。这么一年一年的,也就成了习惯。
华少的两只手臂上都有纹身,是这几年一点点积攒的。其实很早就想纹,但是因为常年要出镜,不方便,「现在年纪大了,大家对你就比较客气一点,我说我戴了袖套,大家就不再管你了。」
当下工作需要足够的创意和精力,他时常有大脑一片空白或什么都不想出的时候,没有别的办法,夜夜把大家都困在办公室也不行,他就说你们都走吧该干嘛干嘛去我一个人呆一会儿。他会找一部电影或者一本书来看,要么就对着一幅画发呆,「再不行,我就去纹身。」纹身会痛,也能让他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到针枪和皮肤接触的那片疼痛里,他习惯了这个痛,就可以重新审视之前思考的问题的重点。
「有的时候,你已经从出发点往前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你走不下去了,又不能否决你前面走过的路,其实再往前捯两步也许就好了。」
他的第一个纹身纹在周立波来到浙江台之后,在右手臂内侧,是一个天使,下面是太太、儿子和他名字的缩写。后来女儿降生,就又补充纹上了一家四口的星座。他的小臂上有一颗血痣,第三个纹身就是一只猫头鹰,其中一只眼睛就是这颗血痣。纹完了之后同事说,「老大纹了这个以后,更别想睡觉了,因为猫头鹰晚上不睡觉的。」再来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里的一句话:「远离颠倒梦想 终究涅磐」。他很喜欢,但是只纹了前半句,后半句「终究涅磐」还没来得及纹,「那天纹到一半要开会,来不及了。」他想纹的还有鸟类和自己钟爱的蒸汽朋克风格齿轮,砖红色的。
华少谈及「欲望」跟「梦想」,人要学会分开这两样东西,要重视自己的欲望,也要认清自己的梦想,「欲望是推动你去发展的很重要的原动力,是一种所求,你必须一直朝那个东西跑过去,得到它;但梦想,是可以不去完成的。」
你想要什么?
「我要尊严。」华少说,他要的,是作为一个行业从业者的尊严。他把自己的公司起名叫「从容」,也把这两个字纹在了身上,「我们的工作服上、手机壳上,墙上,到处都有『从容』,像不像黑社会?」他笑了,那笑里面有一种汹汹的气势。
华少在节目录制现场(左三)
QA
你怎么看现在电视真人秀节目的现状?
华少:我不喜欢做重复的事情,觉得很讨厌,现在打开电视很多节目都差不多,「跑男」红了,出了一大堆跟「跑男」一样的节目,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什么要搞这样,很无聊。
当然,这么做确实安全,中国市场够大,但是从创作的角度上来讲,我觉得很无聊。打开电视都差不多,很快就把自己搞死了。
「跑男」第一、第二集被骂得很惨,收视(率)也不高,他们是在韩国(runningman)那一集打了很漂亮的翻身仗,那集真的带着民族使命感去的,好凶,是真正打动了观众。他们就是要赢,那个时候国内很多艺人都有这个心态,要赢,要赢韩国,所以你看,人物要有真实的要求,才好看,你只是摆进去一堆艺人、堆一大堆名字,不会好的。
《向往的生活》不错,真的不错,因为那是艺人他们真正想要的,有人物体验,他们感受到了,他们真是想在那里,也是有欲望的。
林青霞她们参加的《偶像来了》一开始不错,后面就有点太同质于游戏化,体验太游戏化。
你欣赏什么样的人?
华少:我偏爱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有担当的人、自我情绪控制得好的人。我认为人才是需要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绪的,我跟我团队的所有人说过,我们是艺术家,但是我们做的是商业艺术,商业艺术就不能太自我了,团队工作是不太允许或者是不太接受太强的个人情绪的。
做幕后总导演跟做主持人的身份转换上,你要克服什么?
华少:克服好多。其实我来不及总结思想变化,所有的事情都是扑面而来的,它没有一个仪式感让你知道从今天开始我变成这个了,没有机会。
有一点很难,就是我不仅是总导演,还是一个气氛调动者,还像主持人一样,因为这个团队人太多了,我有三百多号人,都很重要。我每天跟老中医一样坐在那边,他们挂号,一个个来。我现在每天差不多工作18到20个小时,这里面大部分工作是「给答案」。如果有一个画面,我走过这条过道,所有人都出来问我一个问题,我一天大概要回答几十个上百个,没算过,无所谓,他们相信我了。
你做现在这件事,最担忧什么?
华少:我不怕收视率,我怕口碑,收视率有水分的,口碑没有,口碑比收视率重要。华少很要面子,我既然说我在创作,我要的是口碑,我让大家知道我真的在创作,没有在圈钱。
《天生是优我》之后的计划?
华少:后面我要做一个可以生活在其中的音乐节,已经「上马」了,跟胡海泉、李延亮还有郝云。大家在一起生活,每个礼拜做一次表演。
就在柯桥旁边的一片大空地里,我们会搭一个半永久的舞台,做三个部落,这三个人是部落首领,还是个游戏的概念,这三个部落互相之间用音乐竞赛,输的人就要驱逐一支乐队出部落,部落的规模就要缩小,如果你的部落乐队全输光了,我会放把火把你的部落烧掉。
素人如果想来,我每周派发机票,大家抢到就来,普通观众也可以自己来,我提供一切食宿。
你喜欢哪个音乐,随便,愿意跟谁住在哪里都可以。
游戏、动漫或者小说里,哪个虚构的人物最像你?
华少:令狐冲。出身名门,被人废了武功,喜欢邪教,喜欢大魔头,每天跟邪教、大魔头的女儿混在一起,亦正亦邪,靠独孤九剑,没有内力一样独步天下。
你身上最大的「武功」是什么?
华少:我觉得是分寸,做人的分寸,主持的分寸。我很喜欢向一切比我强的人学习,我每天跟他们混在一起。我很喜欢我的工作,我也很喜欢我的生活,我更多的时候把工作当做生活,但是我不觉得是悲哀的。
我最大的悲哀就是和我的儿女有点疏远,但是我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需要我的伙伴们越来越强大,我才可以支撑我玩越来越多不同的东西。
你现在的软肋或者弱点是什么?
华少:不够好的地方很多……我倒不是怕曝露我的缺点,只是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如说我觉得我应该再瘦一点,最近两年胖得厉害,因为我压力大的时候,会喜欢吃,而且我口味重,又总能找到很多好吃的东西。
然后我觉得我应该在主持这件事情上面多花一点时间,我一直还想做一个脱口秀……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我不太知道,也许问别人更合适。
你那些随手就来的幽默的东西是天生的吗?
华少:不知道,没人问过我,老天给的,祖师爷赏饭吃。我爸很严肃,我妈好笑。我妈以前问我,最近工作怎么样?我说不太好。她问为什么?我投资一个项目,然后招商没招到可能会亏。亏多少?可能会亏蛮多的。哦,那先拿六万块来给我花,我要去旅游。我说,妈,我要亏钱,你不是应该安慰我吗?好,没关系,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干嘛。
我爸妈离婚,我跟我爸过,我妈离我远一点,因为有孙子孙女,所以她常常来,但是我也不太在。
你喝酒时候的风格是怎样的?
华少:我逢喝就醉。我是干什么都要干尽兴的人。他们跟我吃饭最开心,因为我是每一样都要尝一尝的人,吃不完打包。出去玩也是,
今年我带团队去日本玩,玩就彻底,24个小时,20个小时都在玩,打牌、玩游戏、讲鬼故事,讲到很晚,北海道很冷,外面坐不住,回到房间继续讲,讲到早上六点,九点又起来吃早饭,我就是什么我都要干得很彻底。
我也不会躲酒,要么不喝,要喝就开心。有一次在我家跟我朋友吃饭,晚上六点半开始吃,八点半我已经失忆了,喝了七种酒,我醒来的时候,这帮混蛋把我家的藏酒都喝「光」了。
现在在「争」和「不争」之间你更倾向于哪个?
华少: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