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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重庆人的房事

三个人,三个家庭,三种苦辣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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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实

说起重庆,虽然是直辖市,但这座城市的营销水平远不如他的兄弟城市成都。作为一名重庆人,印象中,重庆成为高知名度的网红城市大概有两次:

一次就是众所周知的“西红市”时期,红歌唱遍大街小巷;另一次应该就是不久前,黄奇帆市长调任全国人大,重庆的房价成为网民和大量学者关注的焦点。

今天,我不谈重庆的具体房价和经济数据,只想写我3个重庆朋友的故事。

1、想买房子的女老师

郑红出生在重庆璧山区。璧山是离重庆主城较近的一个辖区,最快2017年底(可能会延期到2018年)地铁将通到璧山,真正实现和主城区一体化。

不过,郑红家并不在璧山区的城区,而是在璧山区下辖的一个比较偏僻小乡村里。和很多人想象中重庆农村人家对女性的歧视不同,即使在乡村,重庆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都颇为平等,这可能和川渝女性泼辣的性格有关。因此,即使是女儿身,郑红依旧被视作家里未来的希望。

在重庆主城、广州和上海等城市打过工、见过世面的父亲告诉郑红,好好读书,考个大学,不要当农民了,农民太苦、太累了。

郑红很争气,如愿以偿考上了某师范大学。毕业后又在川中某小城市谋到了第一份职业——中学语文教师。工资不高,一个月到手3000余元,不过花销也很低,一个月八九百块在那个小城市就能对付生活了。

郑红的想法是,先在这里做做,等积攒一段时间经验后,可以到璧山或者重庆主城区寻求一份稳定的职业,结婚生子,拥有自己的小家。

这个时候,郑红的父亲已经不再务农了,家里的田地出租出去,每年拿到两千元地租。他和郑红的母亲,一个为人开车,一个做起了售货员。家里的老屋也很少回去,除了过年,其他时间都空闲着,老母亲也接到了璧山城区,老房子就像过去的日子那样,被人渐渐遗忘。

时间一天天过去,郑红终于在一次公招中,觅得了重庆一所非常不错的主城区学校的工作机会,成为那所学校的中学语文老师。工资也翻倍了,大概总收入可以拿到6000余元,虽然不高,但是对一个年轻的老师来说,生活在变好,一切都在幸福地向前走。

在稳定了一段时间后,郑红将父母接到了自己租的小屋里。看着自己的女儿越发成熟自信,郑红的父亲和母亲开始谋划着为女儿置办房产了。以后就算郑红嫁人和夫家一起过日子,这个房子也可以自己留下来住,还能够照应郑红生活,也很不错。

最初看房子的日子,选择在2015年十一之后。郑红想买个学校周围的楼盘,可她所在的学校是市重点,周围凡是能划片的房子价格都不怎么便宜,当时8500多元一平米的价格和郑红的心理价格8000内还是有差距,一套60平米套内面积的房子差不多要50万。

按照郑红的情况,首付大概应该准备12元万左右,如果考虑装修,大概得到18-20万元。一家人合计了一下,这么多钱,实在是拿不出,当时只有10万元,首付还差点。

郑红选择了等待。过往数年的经历和耳闻告诉他们,重庆房价涨不起来。郑红母亲也听说,朋友家的孩子想把三年前39万买的较小的房子卖掉置换成大的,卖掉的价格还亏了2万元。郑红想着多攒点钱,攒到了20万再买房子。按照现在一家人攒钱的速度,20万最多两年。

时光荏苒,事情也在悄悄的起着变化。春暖花开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郑红办公室里谈论房子的声音越来越多了,不是这里的楼盘涨价,就是那里的楼盘被抢,老师们信誓旦旦地说哪里的楼盘好卖,甚至周末约着去看盘。郑虹觉得,是不是自己又应该去看看房子了?

某个周末,郑红走在街上看到房产中介,顺便走进了一家店。中介和郑红聊了聊,就热情地向郑红推荐起二手房来。

在重庆,二手房不好卖,价格低不说,买家还不愿意付税费。在这个卖方市场上,郑红看了几家房子,她对价格也没什么概念,也不太懂户型知识,但郑红发现,二手房的价格也不算便宜,甚至算下来和一手楼盘差不多,还不如买一手呢。

在郑红就要和中介告别的时候,中介对郑红说:“郑老师,我给你说嘛,现在房子马上就要涨了,政府也说要去库存,你现在买还可以,后面还要恼火些!”郑红摇头表示要多想想,中介又加了一句话:“郑老师,你看不看一手房嘛,一手房我们也可以,我带你去嘛”。

郑红拒绝了。她想到自己租住的房子周围就有一个开发商的楼盘,自己去看看就行了。于是郑红坐着公交车去看了这个盘。进入售楼部,售楼小姐告诉郑红,现在房子卖得很好,就剩下很少一部分了,现在还可以交两万抵六万,算下来套内大概9000一个平方,首付才2成,算下来只要11万就可以了。

郑红想着,钱倒是够首付了,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女生不好决定,还是得和家里商量一下,于是婉言拒绝了售楼小姐的好意。回家后,郑红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父亲说等自己来重庆的时候看看再说。

过了一周,父亲来了。可是他们想看的那个楼盘能买得起的户型已经卖完了,剩下一些大户型或者洋房,都不是郑红一家的选择目标。父亲又和郑红去了另一家售楼中心,看了看楼盘后,郑红父亲认为这个地方有点偏远,虽然要通地铁,但是离郑红上班的学校路程差不多半小时,价格也要9000多元一平米,划不来。于是,郑红又没看中这套房屋。

郑红和家人就这样,以平均一个月看一两个楼盘的速度慢慢看。大概在2016年底,郑红去了一个之前看过一次的开发商那里,进去之后发现和大概三个月前看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么冷冷清清,但是售楼小姐告诉郑红,房子全卖完了,下一期开盘的价格是11000元/平米,还得先办卡。

郑红很惊讶,大概三个月前,自己来看过,当时这个房子还有很多,怎么突然就卖完了呢?

售楼小姐告诉郑红,这个楼盘之前是卖9000多没错,但是那是第一期。新的第二期要在2017年年初开盘,价格就完全不同了。二期和一期就隔了一条马路,本质上也没有任何区别。

售楼小姐告诉郑红:“你想嘛,郑老师,周围的楼板价都是6500多了,开发商盖楼的成本摊进去,不卖15000一平米肯定亏,给你说嘛,我看你也是个年轻妹儿,就是还不太懂这个节奏,现在买快点买,以后我们二期价格还要涨,现在只是给你给个预期,未来的价格调整要看具体公司安排,你先办个卡我保证你排在前面可以抢到房子,办卡2万,你不买可以退。”

郑红和父亲认为,房价太荒谬了,竟然涨了这么多,还会跌下来的吧,也有可能是开发商故意定价这么高。回到租的屋子,郑红母亲极力劝一家人先买房子再说,反正自住问题也不大,郑红父亲觉得应该再看看,不着急,买房子是大事,郑红也拿不定注意,就决定先等等看。

又隔了一周,学校出了一个通知,说某一线开发商来学校组织团购,10500一平米。郑红第一次认真记下了那个地方的名字,打开地图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刚刚修好的公路,整个片区都在开发中。这种房子也要卖一万元?郑红有点着急了,结合周围同事的说法和看房的情况,郑红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可能出现了错误,母亲的看法是正确的,快买房吧。

郑红和母亲、父亲商议后,决定无论如何先买一个房子再说。郑红又找到一家中介,表示想购买首付15万元以内的房子。中介推荐了几个楼盘,郑红看了不是这里不好,就是哪里不好,而且刚好是年底,开发商推的新盘也不是很多。郑红告诉决定再等一等。

其实她看中了一个楼盘,就在学校5千米范围内,现在还没有开盘,17年三月才开盘,那个房子很不错。

时间很快到了2017年。过年后,郑红再次去看了心仪的新盘,面对11500元、总价70万的价格,首付2成加税费要准备大概15万。郑红又犹豫了,只有60平米的两室一厅还要70万,这个价格在一年多以前还可以买到80平米的小三房。况且这个价格的话,完全没有余钱装修,面积也太小了。

于是,郑红又想看二手房,二手总还是便宜的吧。这次郑红看了六七家二手房,还好有一家比较心仪,要价63万,套内66平米,靠近学校也没装修,符合郑红的需求。可是房主下个礼拜才能回来,郑红的父亲决定再看看,再等等,一周不会发生什么吧?郑红心里有点点忐忑。

一周后,新楼盘开盘了。开盘前郑红接到售楼小姐电话,说现在如果想买房还可以过来办卡,但是得摇号买了,不保证买到。郑虹觉得真荒谬,让开发商自己玩自己的吧,那家二手房就是她的底线了。郑红拒绝了售楼小姐的建议。

第二天,郑红听同事说,昨晚开的那栋楼一晚上就抢光了,另一栋预售开始了,价格涨到12500元/平米。郑红觉得自己没去买也是正确的,大家都抢的可能不一定是好东西。这个时候,郑红的电话响了,中介急促的声音传来:

“郑老师,那个卖家回来了,你来看房不?你们当面谈嘛,房东要加7万才卖,要70万才出了,价格你们自己谈哈!”

挂了电话,郑虹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买房了。

图1.重庆菜园坝长江大桥 摄影|应志超(已获授权使用,未经摄影师授权不允许转载)

2、在北京错过“上车”的重庆人

小井是生活在外地的重庆人。身份证“500103”开头,是渝中区的“土著”,小井对重庆的感情非常深。在中学毕业后,小井考上了帝都的某Top5级别高校并一直读到硕士毕业。现在小井所在的外企全球排名前列,待遇也还不错。

小井之前在北京四环中关村附近和同事合租,住大卧室4800元/月,同事住小卧室4200元/月。这间房子是小井在北京住的第五套房子了,由于工作变动和各种不靠谱房东,小井不得不多次搬家。对小井来说,搬家就意味着记忆的消失:前女友送的毛绒玩具、旧球鞋、旧球服、旧书报,还有很多临时添置的小物件,懒得搬又不值钱的就不想要了,偏偏小井又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小井觉得,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才行。

小井的父母来过北京很多次,对他的工作很满意,但是总觉得29周岁的小井该结婚了。小井处过几个对象,都“无疾而终”。父母对此很着急。父母认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房子,没有房子怎么找得到媳妇。

可是看着北京高昂的房价——实际上小井家庭条件在重庆算得上小中产,父亲是体制内,母亲是社区医生,小康之家也算和美。小井父母有三套房产,自住一套新楼、老井分配的旧筒子楼以及小井爷爷留下的一套老屋。父母合计了一下,就算卖掉两套老房子,实际上也只有四十多万入账,老屋和筒子楼都不值钱,要是卖掉现在住的小三室,虽然能卖六十万左右,但自己一家去住老房子也不行。

北京那边,房子如果买个五环外的小两室,上班太远,就算这么远,三成首付加税费差不多得要90多万(这还是2015年底的价格),小井和家里攒的钱加上买老房子钱,还差大概十万,还是不够。

怎么办,没房子在北京?还是干脆回重庆再买一套?父母和小井商量了大半年。恰好这时候公司工作安排上让小井觉得不是很满意,于是小井干脆辞职,打算回重庆重新开始。父母支持这个决定,小井也认为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扔掉那些杂物和老旧物品,生活就要重新开始了。

回到了重庆,小井一边找工作一边看房。房子看的很轻松,由于预算宽裕,小井的目标就是大洋房、跃层最好。看来看去,小井在江北区看中一个新盘,洋房、近公园、近商圈、交通也算便利,套内150多平米,挑高6米,装修出来大概有200个平方,很适合几代同堂居住。价格也不贵,11000的套内价格,算下来首付大概只需要出52万左右就可以了。

小井全家算了一下,手上大概有40多万,老井出马又找了几个老朋友借借凑凑,钱很快就凑出来了。小井家现金流其实很充裕,父母加上出租的两套房子,一个月大概有两万左右的收入,只要不买车、不被老井拿去亏在股市里,还钱应该很快,不靠小井还贷也没问题。

房子很快就买了,小井第一次看到购房合同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在这期间,小井也找了一份工作,和自己原来的工作相关性很高,但收入不是很满意,税前只有七千余元,这和小井在北京税前一万七八的工作差距不小。不过既然回来了就要面对现实,还是先干着看看吧。

回到重庆的日子很平静。小井又开始相亲,不过找了几个姑娘都不是很满意。小井父母还是在不断帮儿子说媒,小井开始热情还有,后面就变得不胜其烦。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小井遇到了问题。

由于重庆这家公司业务发展不顺利,减员增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很不幸,新加入不久的小井成为了裁员的目标。小井在北京外企工作了两年多后,已经完全融入了外企成熟的流程和细致的分工中,对内地新兴民企一个人要管很多事情的氛围很难适应。再加上民企老板时不时搞一些所谓的休息日团建、励志活动,甚至感恩老板,让小井觉得真的很难接受。在裁员面前,小井这样年限短、时间少、赔偿低的员工就被列为优先目标。

在得到裁员的消息后,小井很快开始另寻工作。令他诧异的是,这么大的重庆,竟然找不到一份公司、内容、待遇和环境都比较满意的工作,不是钱少,就是公司很诡异,偶尔有一些国企需要类似的人才,可是小井的每次面试都是陪练。

大概一个半月左右,小井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甚至还有公司以年龄理由拒绝了小井——小井刚过30周岁生日。

正在这个时候,小井接到了来自前外企HR的电话,HR告诉小井,公司正在扩大中国区业务,新开了很多职位,其中一个很适合小井。公司也认为小井之前做的不错,现在加50%的薪水,让小井回去工作,直接和最终Boss面试。小井很惊讶,没想会有这样的转折。思前想后,小井决定面试试试看。很快,小井又一次拿到了这家公司的录用通知,看到工资那一栏写着税前两万七千元,小井感慨万分。

怎么选择?返回北京还是坚守重庆?小井的父母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商议了很久。

最终,小井的父亲拍板说:“我建议你去北京,毕竟是首都。你还年轻,还可以再跑跑,想当年,你老汉我和你妈刚生下你的时候,屋头只有一间房子,做饭都在楼道,每次炖个鸡,隔壁何嬢嬢闻到了还要来要一碗鸡汤,那个时候好苦哦,还不是就这么过来了,我看你在北京住的那个房子比我那个时候不晓得好到哪里去了。”

小井的母亲也说:“我也觉得你去比较好。现在反正你也有房子了,你就当出去是出了一个长长的差,反正你现在钱比妈老汉加起来都多,想回来看一张机票的事情。妈给你把房子看起,装修好了,你工作再几年攒点钱,回来找个媳妇结婚就可以。重庆暂时没有好机会,你还可以等等嘛,反正你还年轻噶。”

终于,2017年春的雨水中,小井登上了去北京的飞机。很可惜,他无法留在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那里有童年的身影和小伙伴的欢笑,空气里都充满着火锅的香味和湿漉漉的江水气息。

小井知道,当飞机落地的时候,那个喧嚣的宇宙中心就到了。在这里,他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继续租房和继续不稳定。但令人小有安慰的是,更高的收入让生活可以更宽松一些,攒钱速度也更快了。

小井看了看北京房价和新的限购政策,就再也不关心房子了。他知道有无数和自己相似的人,已经彻底错过“上车”的机会。这里留下的,只是一个个外地人,包括小井这种,生活在外地的重庆人。

图2.重庆渝中半岛 摄影|应志超(已获授权使用,未经摄影师授权不允许转载)

3、新重庆人的房子和生活

刘昭,江西人,大学毕业后留在重庆上班,87年生,今年恰好30岁,外号叫“刘教授”。

之所以这么叫他,是因为他戴着眼镜,发际线早早退后,皱纹已经爬上眼角,看起来比较显老。不过技术背景的他看起来又文质彬彬的,挺像老教授。这也难怪,小时候刘昭看起来就比同龄人显老一些。对于这一点,刘昭表示很无奈,不过看起来更成熟的脸庞倒是让刘昭的工作稳步青云,现在已经是公司的项目主管,税前年收入约十四五万——在重庆,这个工资已经非常不错了,很多企业的小中层收入也不过如此。

他和女友准备在两年内结婚,现在两人已同居一年了,小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就等着购房领证了。刘昭自嘲,他就是这个城市或者这个国家“刚需”的最佳代表。

刘昭工作了六七年,省吃俭用攒了十五万,女友那边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最多只能支持五万。二十万元钱,要打造这个即将诞生的小家庭的梦想之居。

一开始,刘昭和女友商量,先买个小的两室一厅,刚好满足婚后和孩子出生后一段时间的生活,以后有钱了再买个大一点的。刘昭的女友却认为,应该买个三室一厅或者学区房,得考虑小孩和老人的问题,他们应该也不打算再买第二套第三套了,就应该尽量大一些,况且算算钱应该够,装修的钱还可以再借一部分。两人各执一词,最终决定看看再说。

刘昭开始盘算买房的时候,已经早已不是重庆购房的黄金时机。进入2016年底之后,重庆拍卖的土地价格一天比一天高,楼板价动辄从2000多元到3000多元,几乎是跳跃般的飙升到5000多元、7000多元,甚至最近上万元了。面粉和面包的关系,在重庆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最近几个月看盘的、买楼的都日渐增多,很多楼盘推出后去化速度惊人,以前放大半年才卖完的楼,现在一两个月就卖掉了,一些热点学区房还得靠抢。

刘昭就在这种情况下走入了售楼部。他发现,买房子的门道太多了,尤其是学区房,成为开发商的大杀器,一刀刀砍在刘昭这种即将结婚生子的家庭的心尖尖上。没有好的学区,生下来孩子就可能输在起跑线上。对于学区房,刘昭研究了不少内容,假学区真学区就不说了,仅仅是研究学区是读的老校区,或是管理学校、或私立学校,又或者挂牌学校等等,问题就一大堆。

学区是一码事,价格又是另一码事。现在只要带个稍微好点的学区,价格简直不能看,一万以下基本找不到,如果再有个地铁、医院、公园、商圈的配套,分分钟一万三、一万五,还不带眨眼的。

看了六七个楼盘,刘昭和女友最终决定在两个学区楼盘中选择。其中一个是面积稍小、到两人单位近一些的两室一厅,总价算下来大概在85万左右,周围配套一般;另一个是面积较大的、离两人单位都远一点的三室一厅,总价算下来在130万左右,但配套不错还带地铁。

从价格来说,刘昭倾向于买小一点的,处女贷首付2成,月均还款3300元;大的那个月均还款就要5000多了。算了算月收入和花销情况,刘昭和女友觉得,买小的话,两人月收入减去月供,剩余的钱大概有约一万多,装修大概十万搞定,攒钱借钱压力都不算太大。

如果买那个大的,不但还差一点首付,月供扣掉每个月剩余钱只有8000多了,考虑装修得花十五万左右,压力就陡然增大了。这个时候,刘昭的父母说自己还有三万多,可以支援给小两口;女方家长也拿出了四万元钱。刘昭父母说,自己也快退休了,建议刘昭买个大点的房子,以后还能过来带孩子。

父母的支持和女友的意见,让刘昭和女友最终决定买大的。

刘昭的购房和房贷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刚刚办完手续的时候,刘昭和女友还去售楼部又看了一次沙盘,顺便跑到周围的高地上去眺望了一下未完工的楼盘,两人又畅想了一番未来的生活,觉得挺甜蜜的。可是回到出租的房子,刘昭和女友开始面对未来的生活时,觉得房贷加身之后,生活压力陡然大了不少。

算了算账,每个月两个人交完房贷剩下的8000多元钱,除掉房租和水电、物管费一共2000,生活开支1500,就只剩下4500元钱了。双方父母那边每个月都各自给1500元钱,一共就是3000元,收入还剩下1500。这一千五百元要攒出装修需要的15万简直难上加难。

最终,小两口决定将外出娱乐时间改成一个月一次电影,不出去轻易聚餐,所有的红色炸弹除了亲密关系的一概借口不去,衣服鞋子暂时不用买的就不买,压缩生活开支,尽量节流。

节流了要开源,马无夜草不肥。刘昭思来想去,决定发挥自己的工作特长接点私活。刘昭在单位任务就很重,经常加班,现在又要接私活,压力又大了不少。刘昭觉得,也就这段时间,攒够了钱装修就好了。好在刘昭在业界口碑不错,以前一些客户也信得过他,拿一些小项目让他做,私下给钱,每个月又能找到三四千块。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这段时间中,刘昭白天上班,晚上接私活,到了周末也不得休息。女友倒也贤惠,主动包揽了家庭的所有琐事,开始去菜场买菜,开始和菜贩子讨价还价。家里的灯也用后立刻就关,一切无关花销都停止了。

坚持了三个多月,小两口数着攒下来的接近两万元感到非常欣慰。刘昭摸着女友的手,发现没有以前那么滑嫩了,女友的化妆品等级也降低了,也不再做新潮的发型、买好看的衣服了。女友觉得刘昭的发际线又高了,加班和熬夜带来了挺深的黑眼圈,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刘昭叹了一口气,买了房子之后,生活品质下降了很多。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以后装修好了房子住进去,一旦有了孩子,奶粉尿布婴儿食品又是极大的压力。想到这些,刘昭心情变得很不好,但是今天定量的烟也抽完了,又不能消解心情。

不过这个时候女友突然说:别叹气了,刚才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咱们买的那个房子涨了不少,大概一平米涨了一千多,算下来这几个月就赚了十万多呢。为了这个事情,我还专门找售楼处确认了。

刘昭心理先是一喜,然后又笑了一下:多了十多万?你拿出来给我看啊。咱们这是刚需,房子涨的钱又不能变现,就是涨了3000一个平方也和你我无关。

女友说:涨了多好,涨了我就把这套卖了,拿钱去买个别墅。

刘昭笑了:你以为别墅不涨?我同事买的那个叠拼别墅,一个月涨了50万。这些都是虚的,只要拿不出来的钱,一点用都没有。这叫浮盈,在你没有变现之前,这些都是数字。再说,你把房子卖了,又买不起新的,到时候结婚住那里去?

刘昭女友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数着钱。

刘昭算了一下,继续努力几个月,就能先把装修钱赚出来,不过生活品质估计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了,还不知道未来有了孩子会怎么花钱如流水呢。还没住进自己的房子,就开始担忧未来了。

说起来,买房子是为了一个家,为了生活,可是现在为了房子,生活品质反而降低了不少,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刘昭不知道,他只希望能尽快改变这种情况。生活总会好的吧?走一步看一步吧!

图3.重庆石板坡长江大桥 摄影|应志超(已获授权使用,未经摄影师授权不允许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