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峰:男性思维有局限,只有真正接触女性后,才算真正接触了人

徐皓峰小说集《处男葛不垒》日前由人文社出版,书里记录了各式各样“奇怪”的人。

 |  孙莹

徐皓峰,一个常常与硬派武侠小说、武侠电影联系到一起的名字,但武侠背后也曾站着一位文学青年。

在《道士下山》后,徐皓峰又推出了最新小说集《处男葛不垒》。这本小说集里的作品,都创作于徐皓峰的青年时期,最早的一篇《流氓家史》写于1995年,最晚的一篇《者名演员郭国林》创作于2006年,创作时期“涵盖了青春的初始与结束”。而在这些短篇小说创作之后,徐皓峰自言不再写“年轻”。

相对女性视角,男性对人性探索角度更粗线条

在《处男葛不垒》中,男性与女性的碰撞和交往随处可见。蒋方舟新书发布会现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徐皓峰的小说里,男人的成长都是靠女人实现的?延伸至其他作品中,《卧虎藏龙》里李慕白练功到瓶颈,下山找玉娇龙,似乎艺术作品里男性的成长都是靠女人才能实现的。

徐皓峰认为这是一种人间普遍的规律,男性的思维有一定的局限性,只有真正接触一个女性之后,才算是真正接触了人。因为在男性的系统里面,很难近距离地探索人性,相对女性视角来说,男性对人性的探索角度往往是粗线条的,而女性教会男性打开更多的方向。

在男性创作者与女性创作者的不同角度上,人大文学院副教授杨庆祥认为,男性气质是偏向封闭的、枯燥的和干涸的,因而男性容易固步自封,不容易发生变化,生命会过早地枯萎。但是女性是相反的,杨庆祥说,女性是非常丰韵的,为了孕育某种东西而女性视角是向外展开的,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伟大的艺术家身上都有女性气质的原因。

正是由于这种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碰撞,蒋方舟评价徐皓峰的新书为“没有处男气”。在蒋方舟看来,当下的很多青春期的创作过于“处男气”,过于关注自我的心理状态和身体状况,再加上对外界世界没由来的失望,常常令人感到“黏糊糊”。而徐皓峰这本小说集因为有向外看的视角,避免了这种缺陷。

徐皓峰在新书发布会现场

普通人都有奇怪的一面,这些奇怪被徐皓峰记录了下来

《处男葛不垒》和《者名演员郭国林》两个故事里的主角名字都取材自真实的生活。葛不垒是徐皓峰年代时代在一起玩儿的“头儿”,生活里徐皓峰和葛不垒在课堂上意外重逢,当初的“头儿”成了一名师范实习生,而故事里的处男葛不垒则因为与周浅浅的意外相遇,改变了自己的人生方向,成为了一名观念艺术家,然后继续宣称自己是个“处男”。郭国林是徐皓峰在北京打车遇到的出租车司机,误以为徐皓峰要杀他而充满了惧意,到了小说里,一心想成名成腕的郭国林在剧组里的经历,不断寻找自己的对自己的理性、奋斗的目标的支撑,终于丧失了对他人的信任,对自己原本的追求都有了惧意。

从生活里的意外重逢和惧意到小说里的意外重逢和惧意,就像徐皓峰在野外画画似的,他最开始只是觉得一颗树很好,但画着画着这棵树,他一下看到了远方的群山,于是便有了从郭国林到整个摄制组形形色色的人。在徐皓峰荷尔蒙飞扬的年纪里,他记录下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心路历程,反而包括了对世界的观照。史航认为书中最有趣的部分,是人与人的相逢以及相逢后的切磋,与其所这些故事在讲悲欢,不如说是离合。

这本小说里的人物好像都有点“奇葩”,前来心理咨询的男子,觉得自己变态,因为他爱上了自己的妻子,再或者一个读完鲁迅《药》后,觉得人血馒头特别好吃的姑娘。就像葛不垒离开了周浅浅,成为所谓观念艺术家后,依旧宣称自己是“处男”,郭国林总是容易沉浸在与导演的“将领与副官”的相互信任中,徐皓峰故事里的人物总有点超出常人所理解的地方。史航读过之后有一些自己的感慨:“奇葩骨子里恰恰是我们这些庸常之辈,因为我们庸常之辈的奇思妙想,就像蜗牛的触角,会伸出来一会儿,但没人看到。这些奇怪的书是所有最普通的人都会感到亲切的书,因为所有普通的人都有奇怪的一面,在这里都被记录下来了。”

除了记录人的不同面目,这本小说集里还不时体现出对历史的梳理与重读。《流氓家史》讲述了孙子、父亲、爷爷三代人的人生轨迹,是书中一个最容易体现出历史观照的故事。但徐皓峰用快进的方式处理中国的现代历史,从民国一直梳理到改革开放,再到当下。所有中国重大的历史事件,都能够在这篇小说里面找到其位置,从民国上海的帮派乱斗、抗日战争、80年代初乡镇企业崛起、下岗潮等等,杨庆祥评价这种以快镜头处理大历史的方式,在《流氓家史》里产生一种反讽和批判,“快进之后这种中国现代历史的荒谬感和非道德性被全部展示出来。”

《处男葛不垒》徐皓峰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7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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