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ss 【n. 阶级，等级】

人人都在说中产。

正在进行中的两会有声音要“降低中产阶层的税负“，2015年Jack马去纽约经济俱乐部发言说“未来十年中国将有五亿人口成为中产阶层”。把时间轴再往回拉一点，2011年杨继绳出的《中国当代社会阶层分析》里把将中国的社会人群分为上、中上、中、中下、下，一共五个阶层。中上+中+中下，约略等于现在流行的说法“中产阶层”。

那么问题来了，上面出现的关键词都是“阶层”，那么阶层和阶级有什么区别？Jack马在纽约发言用的原文是“in ten years more than half a billion Chinese people will be middle class”。那这个Class对应的中文翻译，究竟是阶级，是阶层，还是两者可以无缝自由转换？

写到这里连我都以为我要周孝正老师变身了，但不要担心，本文的标题是“侃词”，所以前面这洋洋洒洒两段话都是伪社会学的铺垫。我只是想不成熟地从英语语用和词汇的角度，来以“Class”为源点谈开去。

Class在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的词频排名中位列432名。这是什么概念？烂大街的yeah也就比它高2个顺位而已。可见Class的使用频度之高。

美国当代英语语料库中“class”的词频排名

但正如很多熟词都是一词多义，class更常见的意涵是“班级”，其次才是“阶级、等级”，再次可能是“品位、优雅”。从词源的角度来看，公元前6世纪，古罗马按资产的多少把市民分为六个classis，其中属于最高类别的就叫classiscus。 由此可见，class的原始意涵就是“社会中某一群具有共性的人”。喏，你们这群人都是耍嘴皮子的，属于元老阶层，你们这群人都是靠马匹和盔甲说话的，属于骑士阶层，还有你们，连拉丁文都说不好，属于外邦人，分分钟把你们遣送回国。

古罗马不同社会阶层的服饰

所以到了Merriam-Webster词典中，class的释义是“a group sharing economic or social status”。这，可能是最接近于我们中文里的阶级。那么阶层又是什么鬼呢？

我的理解是“阶级-class”是带有更多马克思观点的痕迹，即是通过一个人对生产资料占有的不同来划分成不同的阶级，所谓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还有大的和小的资产阶级，以及中产阶级。而阶层，用著名社会学家郑杭生的话归纳，是“社会资源和社会机会在不同社会群体中的分配方式或配置方式的差异”，就像岩石有不同的分层一样，是为“阶层-strafication”。

当然出于使用习惯的原因，英文语境下除非你去翻The Economist 或者 Sociological Quarterly，会看到“social stratification”。日常语境中正常人想表达阶级或阶层这一类概念的时候，一般只会用class。

Google Scholar上搜索“social stratification”的结果

好了，那么class大概可以分为哪几个层级呢？分类的依据是什么？走在大街上，迎面过来一个人，有哪些显而易见的判断标准可以为我们所用来place他/她的层级？

我偷个懒，借用一下马克斯·韦伯祖师爷的阶层分类依据：（对的，就是那个写出了《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还参与过魏玛共和国宪法起草设计的Max Webber）：

· Wealth: includes property such as buildings, lands, farms, houses, factories and as well as other assets

· Prestige: the respect with which a person or status position is regarded by others

· Power: the ability of people or groups to achieve their goals despite opposition from others

总结一下韦大师的话，分类一个人阶层有三大维度：wealth-钱，prestige-声望，和power-权力。

翻译一下，我觉得一个简单粗暴的阶层识别方法就是“贴标签”

以英国为例

Wealth的加分标签：

-Public school （英国的公学，不是美利坚穷得叮当响的公立学校） +2

-Sloane （Sloane Street相当于伦敦的新天地）+1

Prestige的加分标签

-Oxbridge （牛津和剑桥的合称） +3

-Van der （比如充满“名门望族感“的《绯闻女孩》女主名Serena Van der Woodsen）+1

Power的加分标签

-Judge （老爸是法官） +3

-Foreign Service （然后娘亲是外事部门的官员）+2

综合这些标签的分数，我们就可以粗略把一个人划到Upper Class/Middle Class/Lower Class中的某一类中。

乔治·奥威尔说英国是"the most class-ridden country under the sun"。

美国呢，我听过一种说法“美国是classless的社会”。其论据大概是指美国虽然有个人财富的差异，但相比而言美国不具备一个世袭制的社会等级制度，没有君主制国家所存在的贵族和乡绅。

当然这种说法美国的Bernie Sanders们会告诉你：你还是图样图森破，底特律哪个slum我没去拜过票，那些川普的产业工人愚忠粉，和卧虎在曼哈顿上东区的纽约名媛相比，或者是藏龙在洛杉矶Beverly Hills的Vera Wang相比，简直就是pleb vs. toff，一个天上，一个人间。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