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众心目中，间谍和刺客的形象一贯是冷峻而不苟言笑的。但是在嘲笑敌人的时候，他们也会展现出一定的幽默感。最近发生的刺杀金正男事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有照片证据显示，一位被怀疑参与刺杀的女性，在刺杀行动中穿着一件印有“LOL”（在网络语言中表示大笑的意思）的T恤衫。冷战时期是间谍文化的鼎盛年代，那时他们的幽默感也和这位女刺客有得一拼。一份最近解密的CIA文件呈现了一些1980年代在美国情报机关里传播的关于苏联的笑话，从这些笑话中，我们可以一窥当时的美国间谍们是怎样通过嘲笑他们的敌人来获得乐趣的。

这些笑话最先是由俄罗斯媒体披露的，相关文件总共有两页，标题是“解密的CIA文件中的反苏联笑话”。该文件总共包含了11个笑话，题材大多为人物轶事，内容包括针对苏联领导人，以及针对共产主义苏联的日常生活的讽刺。这两页笑话是当年被呈报给反情报部门负责人的1300万页文件的一部分，这些文件于今年1月被解密并发布在网上。

这11个笑话中，有些已经很难在今天的读者群体中引起共鸣了，但是有几个笑话，今天看起来依然很好笑，比如下面这个：

一个美国人告诉一个苏联人，美国是一个非常自由的国家，美国人可以站在白宫前大喊：“罗纳德·里根，你下地狱吧！”苏联人表示，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因为我们苏联人也可以站在克里姆林宫前大喊：“下地狱吧里根！”

尽管文件没有给出这些笑话在讲述时的实际环境，但是据相关人士回忆，当年CIA的办公室里充斥着这些笑话制造的欢乐气息。现任CIA驻欧洲分部副助理局长的彼得·克莱蒙特（Peter Clement）在1980年代曾负责针对苏联的情报分析工作，他回忆道：“一般来说，美国驻莫斯科大使每年都会给我们发送几期‘笑话速递’，里面是使馆的工作人员新听来的关于苏联的笑话。在年末的时候，他们还会做一期‘年度笑话精选’发给我们，就好像送我们的一份新年礼物。我认为这些笑话极好的反应了那种情境下苏联人民的心理状态，平日里，我们办公室的每一个人都很期待收到这些笑话。”

显然，这些颇受欢迎的笑话最初是在苏联的普罗大众之中传播的。妮娜·赫鲁晓娃（Nina Khrushcheva）是冷战时期的著名苏联领导人赫鲁晓夫的曾孙女，她现在是纽约New School大学的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她表示这份解密的CIA文件当中有几条轶事，她在童年时就听过。

赫鲁晓娃说：“在苏联时期，没有哪一场私人派对会少了笑话，也没有哪一次厨房里的谈话会缺少笑话。而且这些笑话都是涉及政治的，因为在苏联治下的俄罗斯，一切事物都与政治有关。”

按照CIA的惯例，他们通常会在一份文件生成25年之后解密文件。尽管这份包含了苏联笑话的文件并没有标明生成日期，但是上面的标签显示，该文件在2013年9月被批准解密并公开。这意味着这份文件很可能是在1988年左右生成的，当时的苏联领导人正是戈尔巴乔夫，他的很多失败的政策，为这类笑话提供了大量的素材。比如他的反酒精运动就催生了很多关于饮酒的笑话。

无论是为CIA工作的克莱蒙特还是成长于苏联时代末期的赫鲁晓娃，都表示只有到了戈尔巴乔夫执政时期，这些笑话才真正渗入到苏联人的日常生活中。赫鲁晓娃说：“在斯大林时期，这些笑话是不可能存在的。一旦斯大林发现这些笑话的传播源头，他一定会杀了笑话的创造者。而到了戈尔巴乔夫执政时期（从1980年代中期到1990年代早期），政治氛围就要开明许多了，其实就连当时的领导人也知道这些笑话的存在。”

这份文件里的第二个笑话讲的是：“戈尔巴乔夫与杜布切克其实没什么区别，但戈尔巴乔夫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杜布切克曾担任捷克斯洛伐克共产党的领导人，在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中，杜布切克曾试图实施政治和经济自由化改革，但改革最终失败了。赫鲁晓娃表示，是戈尔巴乔夫自己把这个笑话讲给她听的。

政治幽默不仅仅可以充当反抗强权的重要武器，它也是特定时期的政治气氛的集中反映。赫鲁晓娃说：“到了戈尔巴乔夫时期，所有人都知道苏联行将崩溃了，行将就木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苏联的整个政治体系事实上已经不能运转了。相反地，在今天的俄罗斯，关于普京的笑话并不算多。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因为现在俄罗斯的政治环境与苏联时期的高压政策远不可相比，所以大部分俄罗斯人也将觉得没必要讽刺国家的政治体系了。”

赫鲁晓娃进一步解释道：“如果政治环境是开放宽松的，人们就没有必要编笑话了；但如果政治环境变得紧张封闭，人们又会通过笑话来表达自己对执政群体的反对情绪。”

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听到关于朝鲜的政治笑话。

（翻译：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