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妹乐队的乌镇实验

“不是这个时代赶上了我们,不是我们运气好,是我们坚持自我表达才变成这样,听众其实是被动选择的。”

 |  三声

作者:齐朋利

情人节晚上接近8点,乌镇西栅景区国乐剧院迎来了一批年轻访客。他们大部分是民谣乐队“好妹妹”的粉丝,还有一小部分受邀媒体。

这是好妹妹乌镇创作营活动的最后一天,从2月3号来到乌镇算起,秦昊和张小厚在这里已经呆了11天。这天晚上,秦昊和张小厚要在一直播、全民K歌等国内8个直播平台上进行长达两小时的直播。

直播将在8点正式开始。准备落座时,宣传人员特意提醒:前三排是留给歌迷的。

国乐剧院是一个旧式戏楼,舞台和座位席的面积都不大,左右两侧设有二层看台。乌漆的柱子和金漆的木雕显示出历史的古朴与华丽,但音控台、架子鼓以及舞台遍布的麦克风支架又让这里增加了不同感觉。

为了配合好妹妹创作营,这里被临时搭建为一个可供排练和录音的录音棚。直播前一晚,好妹妹在国乐剧院排练了另一首名为《我们去过很多地方》的新歌,这首曲调改编自《友谊地久天长》的歌,好妹妹重新填了词,将其变为一首“在路上”之歌,其中细数了大理昆明和丽江等一众文青向往的地方。

直播平台

八点钟,直播正式开始。张小厚一如既往的戴了帽子,灰上衣黑裤子脚蹬一双明黄色的鞋子,秦昊则穿了一件深灰大衣。

两人先总结了这次创作营的工作,目前已经完成新专辑里9首歌的编曲,整张专辑正式面世要等到4月中旬。应粉丝要求两人又分别读了名为《很高兴认识你》和《晚安》的信,整张专辑的灵感和来源都是基于他们自己写的信。

期间秦昊在读一封信的时候,因嫌肉麻读到一半没能读下去,台下的粉丝和舞台左看台上的经纪人奚韬都笑成一团。

写信、创作营和乌镇

创作营

对于新专辑《实名制》概念的由来,秦昊和张小厚已经在之前的直播里谈到过多次。

2016年好妹妹一直忙于演唱会和音乐节等演出,对专辑制作“没想法,没动力,表达欲望进入了一个懈怠期。”

2016年7月,好妹妹来到了音乐人姚谦台北的家里。姚谦告诉好妹妹,这种情况原因之一便是缺乏交流,并建议秦昊和张小厚每人写5封信,由这10封信的情感和基础来做创作源泉。好妹妹采纳了这个建议并开始写信,取名《实名制》就是要表达交流的主题。

好妹妹请来了曾参加《中国好歌曲》有着20余年作曲经验的刘胡轶担任新专辑制作人。刘胡轶曾参加过华纳唱片一个音乐创作营活动,所谓创作营用一段完整时间将包括乐队、编曲在内的所有人集中起来工作从而提高效率。一般来说,制作专辑需要先把词曲做完交给制作人,对方做完编曲再给到音乐人反馈,时间长达一两个月。

好妹妹此次创作营也是提前将新专辑词曲准备好,为期9天的创作营只负责编曲工作。经过商议,好妹妹决定尝试封闭创作营的模式。

在创作营选址上,好妹妹和经纪人奚韬讨论过广州、杭州很多地方,甚至想到包酒店来做这个事。为什么最终选择乌镇,张小厚谈到:“乌镇我跟秦昊之前来过,另外乌镇是一个文化跨界的地方,每年想来参加戏剧节。”

乌镇

对乌镇有了意向之后,好妹妹工作室就和乌镇负责人打电话沟通,结果双方都很乐意。奚韬谈到,乌镇负责人除了把乌镇打造成戏剧小镇之外,也在考虑做音乐小镇。“旅游概念和艺术文化的紧密结合,能使项目做出来有一定文化底蕴,而且也是长期吸引游客的一种方式。所以他们也希望和音乐人尝试一些新模式。”

经实地考察,好妹妹创作营定在了乌镇乌村米仓的玻璃房子。乌村开放于去年1月,和西栅江南水乡感觉不同,乌村更偏田园生活,游客较少环境较安静适合创作。奚韬介绍,这次合作不牵涉付费问题,“乌镇为好妹妹提供了场地、服装、器材以及创作人员交通补贴。而好妹妹则在乌村进行编曲、取景拍纪录片和MV,这向外界展示了乌村品牌。”

8个直播平台,6万张预售

奚韬

奚韬认为,好妹妹无论是性格还是和粉丝互动方式都是音乐人里很适合直播的。

“前两年直播火热的时候,我接到过很多品牌和公司邀请好妹妹去做相应直播。”奚韬说。他推掉了一些商业直播的邀请,一方面是认为“很多直播平台的受众群、经营模式都没稳定下来”,同时也不希望打独立音乐人标签的乐队参加“纯卖东西的商业活动”。

他们更想要观众看到一首歌从一个想法,经过键盘、鼓和吉他以及编曲等工作最终变为成品的全部制作过程,展现这个制作过程最合适的方式就是直播。

引入直播平台对创作过程进行直播的想法也确定之后,奚韬找到了一个懂直播的团队来协作,这个团队提供了近20家直播平台包括受众群、业务特色等多方资料。

经过筛选好妹妹最终确定了一直播、全民K歌等8家平台,而让消费者了解音乐制作过程的直接目的则是音乐付费。

2015年12月,好妹妹发售数字专辑《西窗》,十小时销量过万。这两年数字专辑付费成风,但仍然有人不愿为音乐付费。在奚韬看来,“这其实是互联网免费时代带来的后果,歌迷们无法从一首歌里判断整个音乐制作的价值在哪里。”

想要改变这种观念与现状,好妹妹和奚韬想到了通过直播创作来做出改变。此外好妹妹《实名制》新专辑还实行了预售以及定价的分阶段化。配合9天的直播,价格三天一涨,从5元到15元最后恢复原价20元。奚韬介绍,这样定价预售拉长了宣传周期,也让消费者有一种参与感和期待值,在网易云音乐平台,好妹妹新专辑预售已经超过6万。

好妹妹全民K歌平台最高在线人数达到了160万,一直播累计观看量则有400万。但奚韬表示,数据并非检验活动成功的一个标准,“在销售金额上这次分段定价注定是损失的,一是5元和20元差得远,而且好妹妹忠实粉丝不管5元还是20元都会买,而且第一时间买,所以在经济上一定有损失,但我们目的不是钱而是宣传理念。”

过程不是一帆风顺,比如某直播平台在直播前一晚突然宣布取消合作,比如最初直播平台提出要每天直播三小时,最后协商为两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里好妹妹会唱新歌的demo、会谈工作、会让粉丝来点歌。张小厚觉得:“两个小时时间还是太长了,这不一定是一个好的直播,但用直播的方式撬动专辑预售是一个新尝试。”

奚韬曾想在直播中尝试商业植入,“比如直播中喝某品牌的水,好妹妹一直不排斥商业,好的商业会促进音乐人在更宽阔的受众里有更好影响力包括经济收入。”但当时谈完直播离过年只有两周,很多品牌表示感兴趣但因为时间和商品属性关系,最终好妹妹此次直播没和商业做结合。

“我们都没想过民谣在2016年会变成这样”

奚韬 公开信

14号下午5点钟,三声(ID:tosansheng)记者在西栅恒益堂的二楼茶楼里见到了好妹妹。当时好妹妹已经接受了4小时的媒体采访。

据秦昊说法,在来乌村之前,10封信已经写好,有的歌有曲没词,有的还需提炼出歌词,到目前已经完成了9首歌。

《实名制》整张专辑可能会有11首歌,因为姚谦也为好妹妹写作了一首歌,歌曲来源同样是基于10封信中的一封。在每天的工作流程上,如果起床早两个人会先去食堂吃早饭,好妹妹对乌村的咸鸭蛋和鲜肉烧麦情有独钟。乌村食堂有一张长桌,最多桌子上会有包括录音团队、制作人、拍摄团队以及工作室人员在内的十八九个人一起就餐。

收工时间则并不一定,最迟两人在凌晨两点半收工。

但也有几次秦昊在晚上10点多就去休息,当时还有一个副歌和尾奏。对于音乐创作营的模式,张小厚表示,并没有不适应,“要是早这么干就好了,效率太高了。而且我们已经规划下一张专辑要去日本做,根据这次的经验我们想进一步优化,到时候做单曲做三五首歌的EP,都是很好的尝试。”

在《实名制》的风格上,秦昊表示,这次的专辑会偏硬朗。“硬朗和交流的主题并不冲突,以前我们的专辑是自说自话讲一些小情绪,这张专辑接近于真实聊天的感觉,相对之前要硬朗。”在创作营直播过程中,好妹妹曾为观众演唱了《摇太阳》、《快乐指南》等歌曲,当问到是否受到80年代港台音乐影响时,秦昊笑着说:“更早,是70年代。”

国乐剧院 现场

在秦昊看来,现在的年轻观众更能接受民谣。年轻就是把所有的触觉打的开开的,把所有的情绪放大一百倍,这是青春最有意思的点。“年轻人喜欢民谣可能就是恰好需要这些歌,20多岁谈恋爱,就需要一些矫情的歌。而且我们从小到大社会很稳定,你让我写那种多有深度或有教育意义或要讴歌什么的歌那是在装。”

但他不认为是观众的选择造就的现在的民谣热,“我们这些人的歌被越来越多的听到,我们的粉丝形成了一帮人,形成了大家在听的这种所谓的民谣。一个特别明显的例子是,现在很多颁奖礼露面都是我们这帮人。是我们这帮人在成长过程中,用自己身上的坚持和表达造就了这种民谣热。不是这个时代赶上了我们,不是我们运气好,是我们坚持自我表达才变成这样,听众其实是被动选择的。”

2016年,好妹妹做了四场体育场演唱会,这是为了验证和延续2015年工体好妹妹演唱会的模式。在这四场演唱会里,奚韬又在99元票价基础上增加了299元和199元的选项。今年除了《实名制》新专辑,好妹妹还会做10场体育场演唱会,第一场定在了4月15号的洛阳,在内容和制作科技都会做新的调整,包括票价也增加了599元的选项。

还有一件进行中的重要的事就是好妹妹大电影,奚韬希望好妹妹大电影从第一场演唱会进到宣传之中,10场演唱会下来会覆盖到20到30万人。

最近四个月,好妹妹工作室一直在和电影制作方进行剧本方面的工作。奚韬谈到,好妹妹大电影首先是好妹妹价值观的电影,但不是好妹妹的粉丝电影,希望观众无论之前知不知道好妹妹都能有自己体会。

谈到好妹妹如何定义自己,张小厚先是表示:“未来十年内中国最火的男子二人组合。” 但随即又笑着改口,“主管来说的话,那就最努力的。”秦昊则谈到,音乐就是一种消遣品,“如果谈到定义,那好妹妹就是在陪这些听歌的人,一种陪伴感。”

“我们都没想过民谣在2016年会变成这样,可能冬野的民谣很诗化,马頔有他的表达方式,好妹妹也有自己的表达方法,”张小厚说。共同之处在于,“我们都在不断坚持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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