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演出成为了一种和歌迷之间的约定,在这个时刻与歌迷进行一场更有人情味的欢聚——情怀意义大于经济意义——2016年跨年演唱会的成本大概保持在500万左右,也意味着可能要赔60-70万。
作者 | 齐朋利
2016年就要过去了,我们在南京,你又在哪里?
姜北生已经连续第七年的这个时候在南京度过跨年夜。从攒人员组团队到正式创业建立S·A·G公司,李志团队从2009年开始就一直邀请姜北生全面负责自己跨年演唱会的技术支持。
我们在12月30日的中午见到姜北生,他刚刚在南京华泰万丽酒店一楼的星巴克购买了一杯咖啡。过去连续几晚,姜北生需要调试设备忙到凌晨两点,这样的强度多少让他有些疲惫。
在和我们聊完之后,他又将再一次进入到和酒店只隔一条马路的南京奥体中心体育馆内。2016年的最后一周,整个李志跨年演唱会的团队都散布在奥体中心周边的大小酒店里,他们按照自己的时间表和工作进度,都在为即将开始的演出做着最后准备。
在南京,以银灰色调为主、形似太空舱奥体中心体育馆是最重要的公众演出场地。过去几年,这里一直是江苏卫视跨年晚会的录制场地,韩国偶像团体BigBang连续两年的南京站巡演也都选在了这里。
因为2016年江苏卫视将跨年晚会移至澳门录制,使得李志团队获得机会。实际上,李志已经成为这里另一个意义上的文化标志——歌词中不断出现的南京、创办live house欧拉空间、连续多年在南京举办跨年——让这座城市“除了高楼大厦、除了世界五百强之外,总得有先锋书店、总得有四海音像这样的文化类产业”。
对李志来说,跨年演出成为了一种和歌迷之间的约定,在这个时刻与歌迷进行一场更有人情味的欢聚——情怀意义大于经济意义——2016年跨年演唱会的成本大概保持在500万左右,也意味着可能要赔60-70万。
从定场地到斗黄牛
2016年最后一天的凌晨2点45分,S·A·G官方公众号发布一张团队熬夜工作的照片。由于今年演出场地变成南京奥体中心体育馆,姜北生带来了占公司规模一半的成员,即使这样仍然避免不了凌晨才能收工。
以往李志的跨年演唱会都在太阳宫江南剧院。当时的李志并不具备今天的名气与财力,因此灯光、舞美等硬件需求都只能在南京当地寻求解决。
这样也导致在效果实现方面的极大制约。有一次,负责安装乐手舞台的人并没有尽责而且傲慢,虽然李志团队要求对方整改,但是并没有换来丝毫重视。李志没有办法,只能和同事挽起袖子自己进行加固工作。
任何演出最重要的基础条件是选择场地,此次李志在半年前就已经预定下这块场地。李志不是在盲目的追求大舞台,而是想要尝试更多不一样的东西。“他想的是每一件事都要有新意和开拓性,如果今年场地有问题他很可能就在欧拉空间办了。”
场地确定后需要进行文化和公安等方面的报批,在此期间,海报、主视觉定位以及舞美设计都需要确定。“我们给李志做舞台方案好多年了,从舞台设计到设计师自己都疲惫了,今年我们找了给罗大佑、张震岳做过舞台的设计师,也是想有点新意。”
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售票,这也是最重要的商业回收和最容易出现公众纷争的环节。昨天刚刚结束的王菲演唱会,就曾经在票务环节陷入巨大的舆论漩涡。
理论上,演唱会的售票期一般来说越长越好,但李志在自己举办跨年演唱会时并不沿用这种套路。今年演出的全部批文在9月就已经拿到,但正式售票却在11月中旬才开始。“这次李志有不小压力,每次他都和迟斌(经纪人)做很多数据调查,迟斌在之前公司就是负责大数据分析,大数据分析了一个星期说没问题。”
之前李志习惯在个人微信公号“南京李志”上售票,曾经在2015年出现了小范围的混乱。随着演出规模的扩大,使得李志团队采取了”微信售内场票+永乐售看台票“的做法,并且售票日期分成不同阶段,即使这样,两次售票都在数分钟中便告售罄。
由于抢票流量峰值过高,李志团队怀疑有黄牛介入——这个长期从票务生意中牟取暴利的人群常常引发李志的激烈对抗——这有违他在音乐中不断强调和坚守的原则。
经过与永乐官方合作,李志团队取消了500张的疑似黄牛票,并重新在微信公号上进行了售卖。我们也正是抢到了这500张中的1张,才有机会到达现场。
之前的太阳宫的场地容量不到4000人,而这次演唱会场地在理论上将最高可以容纳8000位。人数和场地的扩大意味着更大的工作量——调音台的128路全部占满,音箱使用了S·A·G目前最贵的设备,“一套一千多万”。
即使如此,李志团队依然想在演出场馆中设置站立观众区,方便更好互动。实际上,这种相对具有冲击性的办法通常会被禁止,但是由于李志对于南京城市文化的意义,相关单位破例批准了四块站立观众区,每块可以容纳400位观众。
制造跨年演唱会
舞台设计是另外一项重要工作。为了美观,团队将直接在顶层钢架设吊点,每次下吊点都要经过建筑设计院重新审核。整个过程非常复杂,舞台设计师在台湾,执行方是苏州泓源舞美,双方工作的习惯和理念差异很大。大陆的团队要更理性更精确,台湾设计师更偏向艺术和视觉,提出的一些想法往往会被执行团队所质疑。
“我们有一个小20人的工作群,讨论了半年里面天天都在吵架,一般李志不说话,吵得气氛僵的时候,他就出来打圆场。”姜北生说道。
在硬件布置的过程中,歌曲的视频设计也在进行中。迟斌想要为每首歌都设计不同的内容,负责视频的放射能团队工程量巨大。“我们觉得每首歌都有视频太满了,可以每三四首歌有一个设计然后配合灯光变化。”等到视频做完,灯光师才可以根据画面和色调设计灯光,李志跨年的灯光师是早川绫子,之前赵雷北京演唱会的灯光就是由她设计的。
在对所有工作进行3D模拟呈现之后,团队才正式进场,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奥体中心体育馆有一块位置没有低音。姜北生说,“那块可能有驻波没低音,没低音就没法听。如果把这块低音调上来那其他地方又受不了。”这个问题迟迟无法解决,最后李志亲自去找相关单位负责人,“损失了近30张票,把原位置的歌迷安排到了更好的位置。”
S·A·G的CEO杨剑军作为演出的执行导演也参与到了李志的跨年里。“我最多就是负责音响方面的事,杨子从舞台搭建整个流程各方面都需要盯一下。老林是现场的总统筹,场地沟通、舞美搭建、现场协调,最苦最累,从上午忙到深夜两三点眼睛都是肿的。彩排会排三次,之前李志在北京跟音乐总监和乐手排了四天练,只剩细微调整了。”
2015年,S·A·G投资了李志“看见”巡演,当时姜北生感觉到应该找一个帮助“李志和团队在音乐修养和造诣之上提升”的人。于是,陈伟伦成为了李志演出的音乐总监。同时他还是“新乐府”的创始人及制作总监。“他帮李志做技术上的改编,把李志的音乐完全颠覆掉了,每次听到我都会特别激动。”
“场馆搭建一般两天,我们搭了7天,光空调费交了15万,整个场馆费用比正常高两到三倍。”传统演唱会的商业模式中,商业回收还包括来自赞助商的部分,但是李志的跨年演唱会有着独特的意义,他更愿意为了观众体验和文化意义而放弃这些利益。
那些跨年演唱会还好吗?
2014和2015年,李志都对跨年演唱会都会进行直播,这几乎与各大视频网站争抢音乐直播资源同步。昨天晚上,由腾讯视频Livemusic独家直播的王菲”幻乐一场“演唱会,在线观看人数最中超过2000万,创造了这个行业的纪录。
但是,在吉术斋联合创始人王子龙看来,受资本寒冬影响,2016年下半年的直播市场已经出现趋冷迹象。
成本是影响演唱会直播与否、以及质量好坏的重要因素。2014的跨年时刻,乐视音乐邀请吉术斋同时为凤凰传奇和好妹妹乐队做了直播,而2016年的凤凰传奇跨年演唱会则是通过咪咕音乐与吉术斋合作。
“凤凰传奇找到我们时说成本有限,我们在那个基础上也只能做到70分。”王子龙说道。不同于S·A·G与李志的深度合作,直播是整场演唱会产业链的末端环节。直到12月28号下午,王子龙团队才第一次到首都体育馆看场。
按照计划,此刻正在进行的凤凰传奇演唱会,将由50人规模的管弦乐队参与。这对吉术斋是一个挑战,“一般吉他、贝斯、鼓很容易找出节奏点来,但交响乐团乐器非常多,你要摸不准哪个乐器什么时候响,很容易忽略,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核对总谱。”
作为广州草莓音乐节的直播平台,正在现场CEO张栋梁在演出的前一天开始进行直播准备。今年广州草莓设置了摇滚、民谣、嘻哈和电音等4个舞台。正在现场将对其中草莓舞台和嘻哈舞台进行直播,并且新增加了VR直播。
麦爱文化把旗下电音品牌幻镜搬到厦门的冰场中,整个演出时间从12月23日一直持续到1月3日,将跨年延伸成一个固定场地里持续演出。位于北京天桥艺术中心的Live House疆进酒,在草东演出之后将安排了OMNI电音派对演出,从而度过跨年一刻。
正如王子龙所说,“跨年不一定制作最精良,但绝对最有人情味,这就拉近了和粉丝距离。”
不过,并不是只有跨年才能保持这种情感,新一代的音乐人也在追求更多的、更丰富的互动现场,这是他们的本能和优势。当红民谣歌手赵雷也在考虑在选择一个有意义的日期和固定场所每年举办演出;好妹妹经纪人奚韬告诉我们,他们“倾向于在演出模式和营销模式上做更创新的事”;李志已经公布了“334计划”,将用12年在中国334个地级市进行巡演,为此他已经动用300万采购了一套完整的音响器材。
在2016年最后一天,从下午5点开始,南京奥体中心体育馆外就开始聚集歌迷,他们来自这个国家的各个地方。这种情况每年都会发生,也一直让姜北生有所担心,因为歌迷过早进入排队再站立一个晚上可能会吃不消。
但李志不同意缩短演出时间,“既然来了,那就一定要让歌迷觉得物有所值。”
晚上8点30分,李志再次准时出现在舞台上,这是他出道十年来不断追求和保持的准时,他在全场的欢呼和管弦乐团的伴奏中唱起,“就像是一场战争,大雨浇灭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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