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金马影帝范伟:这个戏,演美了

他说,演技每个专业演员都有,而他更愿意把人物和角色想得复杂些,演得具体化。他以《一句顶一万句》中的宋解放为例,把他的台词对白演得如同父辈的唠叨一般,引起了观众的共鸣与感动。

 |  巴塞电影

20天前,在台北金马影展看了《不成问题的问题》。我当时断定,本届金马影帝,非范伟莫属。最终金马奖慧眼识珠,令人高兴而欣慰。

在范伟老师带着金马奖载誉归来之际,巴塞电影对其进行了专访。在访谈中,他既深入剖析了获奖角色“丁务源”的心理,也谈到了对剧本与表演的研究心得。

天赐良机,净水深流

当接到《不成问题的问题》剧本时,范伟眼前一亮,首先觉得非常眼熟。马上查到是老舍小说改编的。越看越觉得“如芒在背”,身为老戏骨的范伟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难逢的好本子。

在这部电影中,男主角丁务源,是树华农场的主任。这是一个十分出彩的角色。在年龄、造型等各方面,都像是为范伟量身打造的。能在这个年龄遇见这样的角色,简直是天赐良机。范伟立即推掉了另一部商业电影,细细研究起剧本。与梅峰导演见面时,他提出,希望把电影拍成“静水深流”的感觉。梅峰也把拍成黑白片的想法讲了,双方越聊越尽兴,一拍即合。

随后的拍摄过程让范伟也觉得愉悦。电影拍摄地在重庆附近的金刀峡景区,剧组在那里搭建了农场的景。白天排练加拍戏,晚上收工。天气不冷不热,人待得舒服自在。电影在东京和台湾的两度获奖也让范伟觉得,这个地方是个风水宝地。

诚恳得可怕,诚恳得让人恐怖

电影中的第一幕,便是丁务源起床洗漱,陪农场老板三太太等夫人打麻将。农场农产品丰富,却始终亏损,原因就出在丁务源身上。丁务源作为农场主任,放任农场员工好吃懒做赌钱,小偷小摸占农场便宜。因此“深得人心”。同时,他接待农场老板及太太家人来农场吃喝,送这送那。在丁务源看来,只要把三太太“抹撒”好了,一切都不成问题。然而,这便是最大的问题。

小说和电影中的丁务源,并非是一个十足的“坏人”。他努力维持农场经营,把和工人赌钱赢来的钱放在农场账面上,还对外出租屋子搞创收。范伟说,这样的人,在现在社会依然存在,而且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丁务源绝对不会展露他的左右逢源。正如范伟所言,丁务源是一个“有段位的生存高手。”丁务源的外在表现非常诚恳。在范伟看来,丁务源的“掉江里”其实是针对新主任尤大兴的缓兵之计:“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回来我擎现成儿的。”随后,看着尤大兴深陷农场“阶级斗争”的泥淖,丁务源又站出来,以极为诚恳的态度给大兴的媳妇明霞“出主意”,让他们先称病离开农场,照开两个月工资,在外面找工作。极为周到诚恳,但“指的道永远是让他走开”。金马奖评委会对丁务源这个角色也有一针见血的评价:“诚恳得可怕,诚恳得让人恐怖。”

“影帝”向“影帝”学习

范伟以小品表演走入广大观众视线,有《红高粱模特队》《卖拐》《心病》《功夫》等脍炙人口的小品节目,曾是春晚常客。小品作为舞台表演艺术,与影视大相径庭。在范伟看来,小品是一个人在战斗,因此演小品的压力更大,舞台上万众焦点于一身,不能忘词,更不能重拍。而影视是一个团队在战斗,一群人努力实现一个梦想。所以演员很有安全感,能够尽最大努力发挥演技。

近些年来,范伟在影视圈发展,成就斐然。电视剧方面有《马大帅》《刘老根》等群众基础极为广泛的作品,也在《看车人的七月》《求求你,表扬我》《耳朵大有福》《即日启程》《一句顶一万句》等电影中充分发挥自己的演技,颇受好评。哪怕是在《天下无贼》《非诚勿扰》《我不是潘金莲》等片中的小角色,也演绎得极为生动、自然。让人好奇,范伟老师在表演方面有怎样的窍门?

对这个问题,范伟的回答颇为谦虚。他说,演技每个专业演员都有,而他更愿意把人物和角色想得复杂些,演得具体化。他以《一句顶一万句》中的宋解放为例,把他的台词对白演得如同父辈的唠叨一般,引起了观众的共鸣与感动。

平时,范伟看电影的时候,就边看边研究演员的表演,从中“取经”。他尤其推崇达斯汀·霍夫曼在《毕业生》中的表演,对其佩服得五体投地。影响了范伟在表演中对角色幽默元素的捕捉。

有的演员从来不看自己演的作品。范伟则是“挑着看”。那些自己演得比较“有挫败感”的戏,就不看;那些比较满意的戏,还能得以地看两眼。看着电视上自己当年“像个肉球”一样的年轻面庞,也觉得开心。

演一场好戏,演员自己也有成就感。范伟平常不太抽烟,但在拍摄这部《不成问题的问题》时,经常在演完一场戏后,看着监视器上自己的表演回放,得意地点上一根烟,美美地抽起来。“演美了!这种戏自己也喜欢!”回想起那种愉悦的状态,范伟至今仍笑逐颜开。

一部好戏,就这样成了。

专访实录

采访视频

巴塞电影:当时接到《不成问题的问题》剧本时,您是什么感受?

范伟:我刚看剧本时,觉得人物很眼熟。剧本并没有标注是根据老舍先生小说改编的,我马上开始翻老舍小说,果然有这部。往下看剧本,一开始我就觉得,里面这个人物的感觉对我来演的话,在年龄、造型方面很合适。实实在在地讲,我这样的年龄碰见这样一个好角色,不太容易。然后越看越有如芒在背的感觉,我觉得:太牛了!它真的是在通过一个农场来说社会。

一气呵成看完剧本后,我就跟经纪人说。当时我有一个商业片和这个戏撞车,时间冲突。我跟经纪人聊,说我喜欢这个东西,有没有可能咱们把那个东西放弃拍这部?他说:行,我来协调。

梅峰老师的剧本创作是有口皆碑的,但毕竟他是第一次做导演,能力咱不怀疑,(不过我们)有没有在美学方面的共识?最后要拍成一个什么样的东西?还是要和他见个面。我想:怎样用一句言简意赅的话和梅峰老师交流呢?我想,如果能把这部电影拍成静水深流的感觉,那就是最好的。

见面后,我就和他说了这四个字,我们一拍即合。他说:对,其实我想把它拍成一部黑白片。然后我们就越聊越尽兴,越聊越合拍。就这样,义不容辞地接了这部戏。

巴塞电影:看来您对剧本也是颇有研究。有什么独到的方法么?

范伟:说不好,也总结不好。但好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包括人物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如果是很单薄扁平的,自然不是好人物。戏也是这样,铺垫了一大堆,如果最后给的道理满大街都知道,显然也不是好的表达。(好戏)能让人心头一震:哦!给个这样的人物和道理!我觉得这就足已打动我们了。

巴塞电影:《不成问题的问题》中丁务源这个角色,他是一个左右逢源,处事圆滑的人。您认为这个角色怎么看?他的内心是否还有善意?

范伟:其实我们不想把这个人设定成一个好人或坏人,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有段位的“生存高手”。我们给这个人定义,他有段位的话就不可能去表现他的油滑和左右逢源,他一定是用一种东西掩盖另一种东西。用现在话讲,就是一个情商很高的,在生活中的人际关系上游刃有余的人。(这样的人)放到那儿很可怕。最后是丁务源造成了农场这样的环境,还是农场的环境成就了丁务源?这是一个先有鸡后有蛋的命题。

丁务源“掉江里”,真掉还是假掉?我们把它做得很暧昧。我们给观众一点线索,丁务源说他睡着掉江里了,秦妙斋问:“船夫怎么没发现?”丁务源尴尬了一下,说:“可能他也睡着了吧!”观众就乐了,会心了。我们还是把它处理得暧昧一些,别太有指向性,空间就大了。结果就像金马评审团给出的获奖理由说的:“诚恳得可怕,诚恳得让人恐怖。”会给大家带来很多思考吧!现在没有这样的人吗?现在这样的人在社会里不可怕吗?

巴塞电影:丁务源“掉江”这段戏的真假在电影中表现得较为隐晦。所以这也是丁务源的一个计策?

范伟:对。沿着这个逻辑往深了想,就更加深刻了。比如说,他要是假的掉江里(我们做得没有太指向性),那丁务源请假请了三天,新主任没给他假,媳妇明霞帮丁务源说情给了六天假,结果他十几天才回来。那他这是什么目的?是否以他的观察和智商,他会觉得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留洋回来的主任在这样的一个农场里,他能蹦跶几天?“我以静制动,静观其变,回来我擎现成儿的。”这不更让人觉得可怕吗?

巴塞电影:丁务源回到农场后,一方面是秦妙斋聒噪的大肆批判尤大兴,另一方面大兴的媳妇明霞向他求情求助,他也不置可否。此时丁务源好像就是一副看戏的状态。

范伟:对。他又以特别诚恳的态度给明霞出主意:“你们先走,我这边工资照样给你们开。然后你跟佟老板那边说尤主任身体不舒服,这期间去找工作,我想像他这样的留洋博士,两个月时间是不难找到工作的。”你看他多周到,多诚恳呐。但指的道永远是让他走开。

巴塞电影:这样不仅名正言顺,还当好人,显得自己非常大度周到,非常高明。秦妙斋这个人物出现的时候,以丁务源的智商情商,可能一眼就能看出秦妙斋是个什么货色。但丁务源不仅没有点破,还让秦妙斋继续住下去。丁务源这样做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呢?

范伟:这只是他的一个缓兵之计吧。农场在其他方面亏损,而我在做“第二职业”,就是租房。有一“阔少”(来租房),无论他交不交房租,交了更好,不交也是我的一个托辞。现在做企业的也有很多这种事儿:我在努力做呀,只是现在不行,可不是我没努力。他最起码给别人看:我找一阔少,他即将给我们房租。他希望给,不给,也是托辞。这都是他的缓兵之计,他的招儿吧。

巴塞电影:也就是说,当时丁务源其实并没有想到,秦妙斋会在农场成为一个搅浑水的人物。丁务源和农场工人的关系也是值得探讨的,他肯定知道农场工人在偷懒、赌钱,在偷农场的东西。但丁务源不仅放任工人这样做,而且还能从中获利。

范伟:对,他妙就妙在什么地方呢?他不是那种“坏人”,我赢了钱,我低价买来的东西高价卖给你,我都收入囊中了,他不是这样。他补贴给农场了。这就是他的复杂性,他还想维持农场的盈利,能让大家一步步走下去。那他想的不是正招,不是“人间正道”,他走的是“捷径”,维持农场生态。其实现在有很多这样的事儿,维护所谓的资金链,不去做真正的创业,而是用“邪招”来维护这个东西。

巴塞电影:李会计这个角色和丁主任一样,是贯穿全片的。他对于丁主任、秦妙斋、尤大兴的不同态度和期待值得玩味。李会计和丁主任是什么关系?

范伟:是上下级,归丁主任管理。老舍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写的这些人物没有一个废人,都代表了农场生态的造就者。农场变成这样并不是丁务源的一己之力,是合力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李会计稍有一点正义感。因为片长的原因,剪掉很多戏。农场有两个老板:许老板和佟老板。丁务源是许老板的人,李会计是佟老板的人。李会计一直在跟佟老板说:丁主任不行,那是一个败家子如何如何……但是他左右不了局面,因为上面还有许老板和佟老板的制衡。丁务源招进来秦妙斋,把农场弄得鸡犬不宁,李会计更痛恨了。他表面上就可以直接地跟秦妙斋打、掐,跟丁务源毕竟是上下级的关系(不好直接作对)。当尤大兴来了之后,他觉得机会来了,应该好好配合尤大兴,把丁主任赶紧弄走,好像见了青天的感觉。但李会计最后一看还是不行,也就顺从了,为了养家糊口,只能这样。

(小说)里面根本没有废的人物,包括明霞。我看小说的时候,我的理解是:明霞是造成(农场)这样一个生态的最可悲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的丈夫在农场留下来,她去向工人们妥协。用什么方法妥协呢?我和你同流合污。“你送我鸡蛋,我可能不缺这个鸡蛋,但我怕卷你的面子你们反感!我们要变成一家人。”这是多大的悲剧性!

因为片长的限制,可能每个人物不是交代得特别完整。但仔细去琢磨,每个人物都代表了(农场、社会的)一面。

巴塞电影:老舍的《不成问题的问题》创作于1942年,中国正处于日本、国民党、共产党等多势力存在的复杂时期。老舍先生是左派文人,您认为老舍先生是否在小说中对当时的中国政治情形有所隐喻呢?

范伟:老舍先生的弦外之音咱们不好去揣测,不过我们的电影没有这样做。小说中人物的缺点、弱点和农场的生态,不是在说哪个国家的国民劣根性,而是整个人类的人性弱点。我认为这样理解可能会更大气一些。

巴塞电影:在您看来,什么“不成问题”?什么是“不成问题的问题”?

范伟:“不成问题”就是他拿什么东西都不当成问题。丁务源(觉得)只要把三太太抹撒好了,什么事儿都不成问题。这个“不成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在上边我走夫人路线,在下边我跟工友们处好了。我们打麻将,赢完后我(把钱)放到账面上,回头我卖给你们东西,然后我让你们随便弄那个喂猪的菜,给大家福利。”那工友们显然就愿意让丁主任这样的人在呀!(尤主任)管的太严了,过去哪有什么八点钟上班必须报道啊!

巴塞电影:所以当最后不学无术的秦妙斋掀起对尤大兴的批判时,那些工友们都发自内心地积极参与,把代表正义的尤大兴轻而易举地打倒,这是很可怕的。

范伟:对,是这样。

巴塞电影:您之前演了很多小品、电视剧,后来演了不少电影。无论是商业片还是文艺片,男主角或是配角,都让人印象深刻。您在表演方面有什么独特的经验或方法吗?

范伟:演技呀,每个专业演员都会掌握这门技巧。选择很重要,你奔哪个方向走。我可以把丁务源演成善良的人,也可以把他演成一个恶人。可能你把他演成花,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让这个人物非善非恶更加复杂,可能就是好的结果。其实我愿意把一个人物想得复杂些,让他层次多一点。可能这就让大家觉得这个角色有嚼头,有回味。(表演)技巧就是那些,每个专业演员都可以驾驭。

巴塞电影:能把人物的这种复杂性表演出来也是不容易的。您有的角色非常小,不像丁务源这样两面三刀。但还是要表现它的复杂性?

范伟:还有就是我愿意把一个人物具体化。比如说《一句顶一万句》,宋解放的爱情特别像父辈那种爱情。我看网友说:“看着宋解放和牛爱国在摊上吃肉串儿,喝多了。宋解放说:‘你姐啊,七天有五天心情不好。’那个劲儿,我想起了我爸喝点小酒那种抱怨。”他为什么能想到呢?关键在宋解放后面这句话“但是我也特别高兴能跟你姐成这个家。”父辈的这种豁达,可能我们两口子说不着,但我在孩子那说着了。这种人我们脑海里全有,就是我们父辈那种感情。你把他具体化按照那个人去塑造,可能大家觉得很生动,就像身边的人。

巴塞电影:相比电影,小品的舞台格局过小,人物过于符号化。而电影相对更加复杂一些。近几年,您逐渐从小品转向电视剧、电影,是否因为影视能给您更大发挥的空间?

范伟:小品是一个人在战斗,影视是一个团队在战斗。首先它会让演员更有安全感,最后出来的结果会更好。好的电影,用摄影、灯光、角色、剧本,把一个人放到梦里头,让观众觉得特别神奇。而在舞台上,大家看的就是你,焦点就是你,你表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压力大。

巴塞电影:有的演员不喜欢看自己演的戏。有的演员说在电视上看到自己演的电影就转台不看。您会重看自己主演的作品吗?

范伟:有的爱看,有的不爱看。我自己觉得特别有挫败感的就不看,有的觉得很得意的就看两眼。尤其现在爱看过去的视频,看自己年轻的时候,脸上一点褶没有,整个一光溜溜的肉球的时候,觉得特开心(笑)。现在看自己怎么都是比较沧桑了。

巴塞电影:您没怎么变,胡子一刮还是那样。(笑)《不成问题的问题》拍摄地是在重庆那边吗?

范伟:对,重庆边上有个金刀峡景区,我们在那儿真的搭了一个农场。那地方也好,我觉得这次(金马奖)运气这么好,跟那边的风水有关系(笑)。而且这个电影特别好,我们在东京得了艺术贡献奖,这次(金马奖)两个提名,最佳改编剧本奖和我这个演员奖都得到了。好!那是个好地方!

巴塞电影:这两个奖本来就是实至名归。那么这个戏拍摄期间还是比较愉快的?

范伟:对,而且挺舒服的,天气不冷不热。我们一天基本上只磨一场戏,因为需要大家配合走位、台词。一天磨一场戏,去了也不起早。大家去排一排戏,完了就拍,拍完就回来了。除非有特殊的夜戏,我们熬夜。

巴塞电影:丁务源这个角色在电影的三个章节中贯穿始终,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在后两章,丁务源这个角色地位的变化您怎么看待?

范伟:有一场戏剪掉了,丁务源跟一个工友在那学太极。其实丁务源是特别懂得太极之道的。面对秦妙斋他是以柔克刚,面对尤大兴是以静制动,这都是太极。他是特别深谙此道的。

巴塞电影:拍摄期间您最深刻的一场戏是哪一场?

范伟:我最深刻的就是从江里出来后,跟秦妙斋哑着嗓子说话、抽烟的那场戏。还有一场戏,就是特别诚恳地与殷桃演的明霞替尤主任想出路的那场戏。那场戏作为演员来说,有一种“我把假的弄得跟真的一样”(的感觉),演完看回放的时候觉得达到了效果,挺高兴。丁务源对明霞诚恳的那一大段台词,我自己看着也挺得意的。

巴塞电影:看来演员如果演了一段比较好的戏,自己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范伟:对。我有一个习惯,演美了一场戏呀,抽一根烟。我平常不抽烟,演那个戏烟抽得最多(笑)。就是演美了!这种戏自己也喜欢,也觉得还不错。有的就是……啊……没办法……

巴塞电影:您平时看电影多吗?

范伟:还可以。过去多,过去是狂看,不走脑子。现在就是职业病,烂片看两眼就不爱看了,看好片永远想跟人家学东西。看一会儿停一下琢磨琢磨,看一会儿再倒过去看。等于你干了这行后,你把自己欣赏电影的那种兴趣给扼杀了(笑)。变成“学活”,向人家学本事、学东西的过程。

巴塞电影:像看教学片一样。

范伟:对,真是那样。所以现在我有时候爱看搞笑视频,特轻松。

巴塞电影:您比较喜欢哪些电影或演员?

范伟:我觉得特神奇的就是达斯汀·霍夫曼的《毕业生》。一是他那么年轻就得了奥斯卡影帝,那么年轻就有那么神奇的表演,太神奇了。《毕业生》那么一个没有跌宕起伏戏剧性的电影,让他演得太好了。达斯汀·霍夫曼也是那种把幽默元素用在角色里用得特别好的演员。

巴塞电影:就像《窈窕淑男》。

范伟:那个就不用说了,那时候他年龄不到,好像三十多岁,他得奥斯卡时好像是最年轻的影帝,太绝了。一般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我们还什么都不太懂呢!他太牛了。

至于电影,像《美丽人生》这种理念我很喜欢,那么一个残酷的故事用那种方式来讲,我觉得挺牛的。

巴塞电影:谢谢。